老太婆在两个年轻少女的搀扶下咳嗽着慢慢走到石板前面坐下，一群女人也跟着围坐一圈。
  所有人都神情非常严肃认真，同时暗中也都在打量徐晨。
  特别是两个少女，看徐晨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不安。
  十天前部落的人前去巴族传达大巫的邀请，参加一年一度的巫主大会。
  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一群人就像疯了一样，一路鬼哭狼嚎的从谷口狂奔七八里到巫的山洞，然后献宝一样拿出来一堆所有人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看到这些东西，巫惊呆了，颤抖着拿起这些东西反复观看，反复询问由来，在一群猎人连比带画的解释之后，所有闻讯而来的族人也都被这些神奇的东西震惊的无法言喻。
  草鞋和树皮绳大致还能看懂，就是干草和树皮拧在一起做出来的，虽然样式神奇，但终究还在理解范围之内。
  但布和陶器彻底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领域。
  一群猎人激动兴奋的说起在巴族的见闻，用布做衣服，用陶器煮食喝水存储粮食，用陶砖砌火塘火灶水池，在山下用石头盖房子，用泥巴筑窑烧制陶器等等变化。
  特别是一群猎人用惊恐到无法描述的情绪和极度夸张的比划和表情争相描述巴族人用弓箭猎杀狼群的场景，更是将所有人震惊的目瞪口呆。
  眼前的陶器和麻布他们都无法理解。
  没有见过的弓箭更加无法理解。
  就用一根弯曲的木棍绑上一种树藤一样叫绳的东西，就能够轻易猎杀凶猛的野狼，并且以少胜多杀死七头，这种威力恐怖的武器，彻底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能力。
  不过当时巴族人并没有向他们透露这些都是徐晨发明的。
  因此所有人都还在猜测巴族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明的指点。
  但今天她们才知道，所有一切都是这个还未成年的巴族少年弄出来的。
  最主要的是，根据母巴的描述，徐晨在不久前下山学习打猎的时候摔死了，不过准备火化的时候又从火堆上醒了过来。
  一个人死了还能活过来本就足够让人无法理解。
  而醒过来之后突然就能发明这么多神奇的物品就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唯一的解释，就是神明救活徐晨并且赋予了他强大的能力。
  最近几天，一群人在巴族的见闻在乌族传播开来。
  而今天来参加巫主大会的部落，自然也都很快获知了这个消息。
  从巴族带回来的物品很多人都见过，巫也一直都在研究仿制，但除开藤筐之外几乎都没有头绪。
  今天一群提前到来的部落首领，听闻后自然赶紧上山拜访巫想要一观真伪。
  看过之后全都都惊为神物。
  方才其他三个部落的女人，就是在山洞和巫交流，而为了表示对巴族的重视，乌族的族长更是带着部落的几个重要首领全都在山下等候迎接。
  刚才在洞外，乌族人面对其他部落猎手的挑衅，也用传说中的弓箭威慑住了所有人。
  巫害怕引起争斗引发部族之间的矛盾，不得不亲自出面制止这场骚乱。
  眼下正主到达，所有人都想弄清楚这些陶器、麻布、绳索、草鞋甚至弓箭的具体制作方法。
  于是在巫和几个部落首领一番简单的沟通之后，母巴连比带画的说出了大家的请求。
  虽然她是族长，但最近徐晨已经慢慢变成了部落的核心。
  这些变化是潜移默化改变的。
  在她心中，早已将徐晨和能够沟通神明的巫画上了等号。
  而巫，就是部落中最值得尊重的精神领袖。
  她不能代替巫做出任何决定。
  因此她必须征求徐晨的意见。
  母巴的话徐晨听了个大概明白，当然，听不懂也丝毫都不影响他了解巫和这些部落首领的打算。
  本来原始社会共享和传播创新发明是一种最简单朴素的共识。
  这种共享和交流传播才使得人类文明不断的积累进步。
  但对于徐晨来说，他习惯的是发明专利保护。
  也习惯于复杂社会的商业交易。
  共享和传播他十分乐意。
  但想白嫖肯定不行。
  他还等着用这些发明专利来给巴族争取到更多的资源、财富和部落地位，以此推动自己朝着更大的目标迈进，最终带领包括乌族在内的所有部落共同繁荣。
  任何文明进步，都交织着血与火的战争和尔虞讹诈的争斗。
  他要想成功，就必须让这些原始部落先臣服在他麻布大裤衩下。
  只有拥有充足的实力成为强大的领袖，才谈得上带领人族共同进步。
  不然所有的理想都是个屁。
  以德服人的关键还是拳头和实力。
  因此，徐晨绝对不会轻易满足这些部落白嫖自己的创新发明专利。
  要用可以，好处拿来。
  就算不能等价交换，但起码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不然等到像乌这么强大的部落一旦武装起来弓箭，开办了窑厂，巴这种旁支分裂出去的小家族只有继续吃土的份儿。
  除非巫愿意让他成为乌部落的首领。
  但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母系氏族的传承决定了女人在人类生活中的主导作用和领导地位。
  男性要革命成为主导，那需要漫长的历史演变，不可能一蹴而就。
  于是在巫和一群中老年妇女满怀希冀的注视下，徐晨脸色认真的微微摇头，轻声说出一个不字
  “晨嘎……”
  母巴虽然把决定权交给了徐晨，但也没想到徐晨拒绝的这么干脆，让她瞬间感觉到十分难受。
  其他四个头插羽毛的部落首领也瞬间脸色难看，甚至都现出一股怒色。
  就连最为年长的巫苍老的脸上都现出无比的失望，但很快脸色又慢慢平静下来，抬手制止了几个义愤填膺的部族首领，轻轻抚摸着面前的一个陶罐沉默许久之后抬头看着徐晨。
  “莫西嘎嘎？”
  “光嘎！”
  徐晨转头指着山下遥遥可见河滩上聚集的一大群野人。
  光，交换的意思，估计还是土语口音的问题。
  巫和几个女人都听懂了。
  于是山洞里面一阵无比的寂静。
  部落之间通过聚会交流，拿出各自的物品进行交换，这也是一种古老的传承。
  虽然原始人乐于共享，但既有的财富却算是部落的私有物品，绝对不会有共享的概念，甚至一些敌对的部落，还会互相抢夺对方的物品。
  族群之间为了争夺领地和财富，战争同样十分残酷。
  眼下五个部落虽然是关系密切的松散联盟，但毕竟不是同一部族，徐晨不愿共享技术，提出交换也可以理解。
  但这么多精美物品只能巴族提供，而且都是其他部族十分眼红和迫切需要的东西，交换下来巴族绝对会成为最富裕的部落。
  这不仅让其他四个部落首领感到难受，巫同样难以接受。
  气氛一时僵持下来。
  乌族的中年女首领非常生气，对着母巴咕咕嘎嘎的训斥，其他三个女人也激动的开始攻击母巴。
  母巴的脸色慢慢变得很难看，但却并没有松口。
  虽然不明白徐晨的想法，但也知道徐晨是部落最重要的人，若是眼下放弃支持徐晨，那么巴族很快便会人心离散。
  因为徐晨在巴族如今的威信太高了。
  若是他不高兴离开巴族，所有的部落都乐意接受他，说不定还有许多族人也会跟着离开。
  在得罪其他几个不怎么有利害关系的部落和维护自己部落的利益面前，母巴头脑还是非常清醒。
  “巫嘎，%￥#……”
  看见母巴在群体指责之下根本不为所动，乌族的族长对巫说出一长串话。
  山洞瞬间再次寂静下来。
  母巴愤怒的站起来，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看着巫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