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当垆酒肆，被塞了这个，十文一本。”
  “十文！”付雪惊了：“他怎么不拿去烧灶。”
  博雅书肆走的是高雅路线，凤卿卿这种看着玩玩儿的小画册也卖到了一百文一本，之前还从没出过盗版。
  “阿月的名头打出来了，大家都想分一杯羹。”
  付雪呸了一声：“阿月辛辛苦苦画出来，就是让他们去翻印的？良心被狗吃了。”
  付青山啧了一声：“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粗俗。”
  “您还是想想怎么解决这事儿吧。”付雪把画册扔在桌上，翻了个白眼。
  “是啊，东家，这盗版猖獗，不论是我们还是阿月都损失惨重啊。”来叔更担心凤卿卿。
  在他眼里，凤卿卿就是一个生活困难，父母脑子还轴，不得不偷偷摸摸跑出来贴补家用的可怜孩子。
  付青山也有些头疼，还是让来叔先回去。
  盗版这种事情对书商来说太常见了，不是一朝一夕就会消失的，还得从买家那头下手。
  没有需求就没生产。
  时间回溯到凤卿卿被迫移居千雪轩。
  前脚进门，板凳还没捂热，皇后传召的旨意就来了。
  “幸好没住在东宫。”凤卿卿小声嘀咕。
  自古婆媳是天敌啊！
  春歇给她梳着头，有些担忧：“主子，莫非是为着昨晚醉春风的事儿。”
  太子妃深夜现身青楼，还给外男作保为妓女赎身，怎么看都是不成体统，有损皇家体面的事。
  皇后娘娘又最是在意体统的。
  “府外的人都知道了？”凤卿卿看着镜子里的春歇，问。
  春歇点点头。
  凤卿卿无奈，都是林清之这个王八蛋把她推出去当枪使害的。
  轻叹口气。
  算了，就是重来一次，她也会这么做。
  一出千雪轩，凤卿卿和新邻居云芷柔打了个照面。
  云芷柔规规矩矩给凤卿卿行礼：“皇后娘娘命妾身与姐姐一同进宫。”
  凤卿卿和云芷柔一点都不熟，点头算应付了。
  不可否认，云芷柔是个清冷系大美人，看着就很赏心悦目，要是背后没站个凶神恶煞的明夏就好了。
  在皇后内侍的指引下，两人顺利进了凤栖宫。
  云芷柔被叫了进去，凤卿卿则被带去了偏殿。
  这里除了一座小小的佛龛，空荡荡的。
  低眉敛目的佛像在香火的熏染下透着几分阴森。
  “太子妃，娘娘命您在佛前跪着反省。”
  看服饰，此人应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说话还算客气，只是这内容，不敢恭维。
  由不得凤卿卿啰嗦，正主不在，和其他人都是白费唇舌。
  乖乖跪好，凤卿卿盯着佛像，神情严肃。
  绿竹见凤卿卿如此，默默退了出去。
  太子妃似乎也不是那么孺子不可教。
  事实却是，凤卿卿看着佛像情不自禁联想到了无数的故事，早开始天马行空了。
  【笑话，被关禁闭、罚跪已经很惨了，哪能不再找点乐子。】
  而云芷柔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太子当年为了娶云芷柔闹得天翻地覆，皇后明面上不说，心里甚是不喜这个蛊惑她儿子的女人。
  皇后坐在软榻上，闭着眼，云芷柔坐在一旁的桌案前抄佛经。
  殿中只听得毛笔摩挲宣旨的沙沙声，和皇后有一下没一下拨弄佛珠的声音。
  安静而窒息。
  “云侧妃，昨晚的事你可知晓？”皇后依旧闭着眼。
  云芷柔停笔，抬头不卑不亢：“若是太子妃的事，儿臣已经听说，若是其他，还请母后明示。”
  皇后慢慢睁开眼，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琢磨的痕迹，也在她的眼底增添犀利与威压。
  “你身为太子的枕边人，连他的事也要本宫告诉吗？你只说你有没有撺掇太子。”
  云芷柔放下笔，跪到皇后脚边：“母后，殿下行事自有主张，儿臣身为妃妾，不敢忘言，也不敢过问。”
  垂眸看着云芷柔，皇后重新合上眼睛：“但愿如此，坐回去继续吧。”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宫人在外面传话。
  皇后冷眼瞧着林清之走进来，没说话。
  这么快就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这个母后会吃人呢。
  云芷柔给林清之行礼后继续低头抄写。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儿子，放下手中的佛珠：“母后怎么教导你的，昨晚的事你怎么解释？”
  眼见瞒不过，林清之跪下认错：“昨夜是儿臣思虑不周，暴露了自己，还请母后责罚。”
  “你以为推太子妃出去，别人就猜不到是你了？”
  皇后觉得很可笑：“你们夫妇一体，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你带太子妃去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同那林渐之一般，大大方方的站在人前，也好过如今这般惹人笑话。”
  林清之低头不语。
  显然是不服气。
  皇后看破不说破：“招揽贤才是好事，你不带着你的侧妃，却让太子妃趟这趟浑水，还真是做得好夫君。”
  还真不是，这事儿只有凤卿卿做得来。
  林清之心里想着，也懒得解释，反正母后看他做什么都是不满意的。
  周遭再次只剩云芷柔沙沙的抄写声。
  皇后烦了：“带着你的宝贝侧妃退下，太子妃本宫留下用晚膳。”
  凤卿卿是被绿竹叫醒的。
  她跪着跪着竟然睡着了，竟然还没栽倒，真是稀罕事儿。
  凤卿卿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直到要站起来那一刻，她后悔了。
  真的疼啊，根本伸不直。
  “还不如躺倒睡呢。”
  “太子妃您说什么？”绿竹扶着凤卿卿问道。
  凤卿卿尴尬地咧嘴笑，说没事。
  【在佛前睡觉要是被皇后知道，会不会不让吃饭，千万不要啊。】
  绿竹却觉得凤卿卿在强颜欢笑。
  也是，太子早些时候就把云侧妃领走了，却一眼都没来看过同样被罚的她，也是个可怜人。
  就不告她的状了。
  凤卿卿担心的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解决了。
  见到皇后，凤卿卿刚要蹲下去行礼，皇后叫住了她：“跪了这么久，礼就免了，过来坐。”
  凤卿卿乖巧一笑，梨涡看着俏皮又可爱，全不像那个云侧妃一副冰山脸，看似恭敬，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皇后这么想着，脸色也放缓了许多：“昨晚的事是太子的错，你也别和他一般计较，本宫已经教训过他了。”
  啊？
  凤卿卿不解，她为啥要计较，皇后都做什么了。
  不过，皇后还真是没变，看似为着凤卿卿，实则一直是站在林清之那边的。
  这一点，凤卿卿早在三年前林清之娶云芷柔的时候就知道了。
  “儿臣是自愿的，殿下对儿臣很好，母后不用担心。”
  这种时候，说林清之的好话就行了。
  凤卿卿嘴上应付皇后，眼睛瞄着满桌的美食悄悄咽口水。
  【娘娘啊，咱有话吃完了再说行么，您这不是为难我么。】
  “用膳吧。”
  皇后发了话，凤卿卿笑得更真诚了，对这桌饭菜展开了强烈攻势。
  她午膳没吃就被传进宫来，能睡到现在，有一半原因也是饿的。
  众所周知，睡着了就不饿了。
  之前皇后还觉得凤卿卿太过柔弱，没有正室的气势，昨晚之事令她改观，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能参与到林清之的行动中，说明林清之信任她，她的能力也绝对过关。
  换了种心态，皇后看凤卿卿这幅小馋猫样竟也觉得顺眼。
  当年生林清之时难产，皇后自此再不能生养了，看着凤卿卿，倒像是多了个女儿。
  怪惹人疼的。
  “可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