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人回答道。
  随即他尝试着向前匍匐前行，但速度如蜗牛一般，在爬出一段距离后，当即摇了摇头道：“不行了，我不行了，我……我已经被彻底禁锢……”
  宁凡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向前。
  这种禁锢针对的是灵魂，他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何况自己的情况也很严峻，他身上的锁链数量极多，层层叠叠攀附在一起，宛若背着一座小山。
  锁链本身没有重量，但宁凡能察觉到自己的思绪越来越沉重，那感觉仿佛像有无数人抓着自己，而这些人都是自己的朋友，至亲。
  他们祈求着宁凡放弃，然后坠入永恒的禁锢中。
  不过宁凡的意志原本就极其强大。
  从十方天地走上百方世界，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成为一个背负众生命运的剑修，他身上的压力从未轻过。
  可以说，他是背负着一个世界在前进。
  这点禁锢，尚且无法拖累他。
  宁凡仍旧能保持不慢的速度向前行进，在他跨越二十圈之际，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蔓延至十九圈，一道沉闷的哼声在宁凡背后响起。
  那人能够跨入十九圈，应该也是极为优秀的存在，即使烈焰焚身，也能压抑住惨叫声。
  “还有四圈……”宁凡神色平静。
  就在宁凡向前走去时，大树上的那颗黑色巨鸟眼睛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苦无界内，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能够承受二十重禁锢的存在，这小子跨过二十重后，似乎还是很轻松的样子？”
  苦无，在某个种族内部是为“被奴役者”的含义。
  苦无界，等同于被奴役之界。
  可奴役并非缔造这个世界的本来意义，相反，这只黑色巨鸟是为寻觅向往自由的存在。
  但千方宇宙内送下来的圣灵，表现的都不过如此，跨越二十重禁锢者是属于罕见存在，能够担任一个部落的酋长。
  跨越二十一重者，古往今来仅有不到二十人。
  跨越二十二重者，更是仅有寥寥几人……
  二十三重禁锢者，仅一人。
  至于二十四重禁锢，无。
  所以当宁凡以轻松的步态跨过二十重之际，这只黑色巨鸟内心也生起一丝期待，这小子能进入二十三重禁锢么？
  若他能跨越二十三重禁锢，自己似乎能帮他一把？
  二十四重禁锢，这样的苦无人算是古往今来，虽说与魔神大人的期望存在很大的差距，但应该能让魔神大人产生一些兴趣了？
  毕竟最后六重禁锢，几乎都是牢不可破的，魔神大人当初将条件定的太高了！
  黑色巨鸟内心正思索时，超出它意料之外的一幕出现了，宁凡在跨进第二十圈后速度陡然加快，朝着二十一圈开始奔跑起来。
  “跑……还能跑？这家伙……”黑色巨鸟瞳孔内部显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目光。
  这意味着此苦无人在先前保留了相当实力？
  这家伙到底是从哪来的？
  宁凡的确是在奔跑，不，可以说是冲刺。
  身后火焰蔓延的速度对他而言并不快，即便是缓步行走他也能从容抵达目的地，问题在于他改变了自己的目的地！
  先前宁凡已经了解过苦无界的规矩，即便他通过眼前的考验活下来，仍旧是一介奴隶，每日重复在山上凿刻毫无意义的旋涡。
  这样的日子过上几百年，几千年，甚至于几万年，他一定会疯掉。
  如今百方世界刚刚脱困，百废待兴，而天道城中的心族与灵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重签万星协议的确让人族获得自由。
  但自由是有代价的，人族也将面临更加残酷的世界！
  想到离开这里，恐怕就需要表现的更加特殊，至少自己应该走到大树跟前才能收集到一些必要信息。
  “哐当当……”
  宁凡不断奔跑着，身上锁链哐哐作响。
  他感觉自己灵魂越来越沉重，脑子里有无穷杂念涌入，且这些杂念是消极的，怠惰的，一切只为绊住宁凡的脚步！
  “这些杂念……都给我滚！”宁凡心中咆哮一声，似是将这些念头驱散掉。
  速度丝毫未减，轻松踏入第二十四重。
  他踏进其中的瞬间，黑色巨鸟双目中迸射出震惊之色，它帮魔神大人考验苦无人已有无数载，可从未见过这样离谱的存在。
  这可是魔神大人的心灵禁锢啊！
  它可是知道魔神大人的手段，作为能够禁锢一切的存在，心灵禁锢可是最厉害的一种牢笼，接受考验的苦无们一旦产生丝毫放弃的念头，这个念头就会疯狂膨胀，让进入这方幻境的苦无们无法向前一步。
  眼下这个苦无似乎没有任何压力？
  黑色巨鸟发现宁凡仍旧继续向前时，它内心再度震颤起来。
  不是吧？这家伙打算进入第二十五重禁锢？
  他想做什么？翻天么？当真打算挑战魔神大人立下的条件？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种族……
  心族？猎族？还是……
  黑色巨鸟眼中闪过一抹红光，这位苦无人本来的模样倒影在它瞳孔内。
  人，人族？
  “难怪，居然是人族，这个种族最为……不对，还是这个人不对劲，最近数十年进入的人族不少，但没这样的……”黑色巨鸟心中充斥着不解。
  不过它的内心非常激动，毕竟就这个苦无表现，它都可以向魔神大人邀功了。
  宁凡当然不知那只黑色巨鸟心中有这样的想法，眼下他就是一门心思冲向那颗大树，不过自己在踏入第二十五重禁锢时，内心忽然变得极度沉重。
  他内心生升起一股极其恐惧失败的念头，这念头像铅坠一般，将他牢牢束缚住，此时他每迈出一步都非常艰难。
  无数负面情绪再次涌起，几乎填满脑海，放弃的想法更是纷沓而至！
  “差不多了……”
  “我已经通过考验了。”
  “现在放弃，应该能在苦无界获得不错的地位。”
  宁凡脚步渐渐放缓，似乎不再想坚持，他被禁锢的力量所影响。
  不过身后灼热的火焰气息涌来一瞬，他那只独眼瞬间清明。
  不对。
  我不可能一辈子陷在这鬼地方！
  我来苦无界，不过是没得选的选择，离开苦无界才是必然的追求！
  脑海内的思维仍如浆糊一般纷乱，可眼中锐光闪过，迈出的脚步反而越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