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天尊有些拿不定主意，违背天数做事，遭到惨败不说，还有惹上很厉害的因果，那可不是好玩的。
  “道兄，我有个办法，能让他们敢于出手。”
  “哦？”
  “我在西域调养了一批妖兽，光是七品修为的有五十多头，六品修为的有一百多头，我可以把它们分给纣王四方诸侯，助他们同时起事，事成之后，依照天数昭示，推举西岐姬昌为王。”
  元始天尊眉毛一挑，有点意外，在他的记忆中，准提道人智慧往里面捞好处，极少往外给好处，“你想得到什么？”
  “道兄，你也知道，我西域那边不像你们中原，妖兽很多，但道根好的仙修少，如果这次人族内乱成功，我想招揽一些好手，充实我的西方教，行么？”
  准提道人语气诚恳，似乎把元始天尊当做朋友。
  元始天尊沉吟片刻，道：“用妖兽换门徒，可以理解，就这样定了，明日我便着手推动此事，纣灭周兴，事不宜迟！”
  ……
  朝歌城。
  姜记钱庄。
  姜子牙又谈好了一笔贷款协议。
  客人十分高兴，向姜子牙鞠了一个躬，转身走出了内屋。
  “阿福，叫下一个进来。”
  隔着门帘，很有成就感的姜子牙对自己的伙计喊道。
  这样的日子真是太好了，都是别人求着自己做生意，自己坐在椅子上就能不断接单，而每一单贷款，在若干时间之后，都能带回来丰厚的利润。
  真正做到钱庄生意之后，姜子牙这才发现以前做过的什么卖面粉、卖牲畜、算命之类的生意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的劣等生意。
  “好嘞，掌柜。”
  伙计阿福在外面答了一句，接着他跟客人说了几句话，门帘一撩，一个须发皆白的高大老者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姜尚，别来无恙啊？”
  来者和蔼地打招呼。
  姜子牙突然听见如此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赶紧起身，趴在地上磕头道：“师尊在上，弟子有礼了！”
  “呵呵，起来吧，坐下说话。”
  元始天尊当仁不让地在姜子牙的座位坐下。
  姜子牙立在师父的旁边，亲手烧水泡茶。
  “你下山这么久，过得习惯么？”
  “回师尊，弟子过得十分愉快，弟子没想到，在人界做生意居然如此有趣，每日就坐在这里动动口，就能赚到多得不敢相信的钱，比如上个月，我已经为马掌柜赚了一千多两金子……”
  姜子牙把账簿摊开，摆在元始天尊的面前，向他讲述自己取得的成绩，那样子，就像是原本成绩很差的学生，突然考到了全班前三名，拿着成绩兴奋地向父母汇报。
  元始天尊听着听着，原本和蔼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但姜子牙因为太兴奋，没有留意，依旧兴致盎然地向师父讲述钱庄生意怎么做。
  终于，元始天尊不耐烦了，他把账簿推开，身子往后一靠，冷峻问道：“姜尚，你还记得为师叫你下山的目的么？”
  “记得啊，师尊说，弟子道根浅，修仙是没什么作为了，只能来人界享福，现在弟子找到了这个生意，感觉很不错，每天都在享福，对了，师尊，弟子已经娶了一个贤妻，名叫马氏，等下师尊到弟子的家里坐坐吧……”
  “胡闹！”
  元始天尊右手猛地拍桌面，大声呵斥。
  “姜尚，为师在你下山时讲得很清楚，纣灭周兴，让你下山，是辅佐西岐姬昌的，你以后是周朝的丞相，你堂堂一个丞相之才，居然一门心思在谋划赚钱，还喜笑颜开，你的志向就这么低吗？”
  元始天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
  姜子牙神情呆滞了。
  其实他是记得师父这个交待的，只是他觉得现在这种生活过得挺好，何必要去造反呢？
  就算日后当上了周朝的丞相，也未必有跟马文龙版钱庄过得轻松愉快，每天晚上还能准时搂着六十岁的娇妻推进生孩子计划。
  “师尊，您看商朝百业兴旺，政通人和，西岐若是起事，能成功吗？”
  姜子牙陪着笑脸问元始天尊。
  其实他前几天还悄悄算过，商朝现在的气运真的是旺，丝毫没有衰败的迹象，他实在很难想象，姬昌如果在这个时候揭竿造反，有成功的机会么？
  虽说天数是最高的存在，可它也不是每一次都被算得清楚的，万一师尊算错了，姬昌起事失败，纣王屠杀叛军，他岂不是要送人头？
  放着眼前的好日子不过，去冒风险送人头，姜子牙可不愿做这种傻事。
  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一无所有的年轻人，冒这种险干啥？
  把握住手上的好日子不香么？
  日子是自己过的，老婆也是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的，都不是师父的，姜子牙可不愿放弃。
  “混蛋！纣灭周兴，这是天数，你能拗得过天数？”
  元始天尊见这个老徒弟居然不听话了，不由地大怒……十二金仙在我面前都是恭恭敬敬，你一个道根极浅之人居然赚了一点小钱就尾巴翘了，算什么东西？
  “师尊，天数也是可以改变的，我觉得商朝有了马文龙之后，跟以前很不一样，龙须纸有了，免费学堂有了，马文龙有数不清的钱可以借给大伙做生意，买房子，修路，对了，他还经常说想要富先修路，发展房产经济是让大商更强大的好手段，我琢磨了一下，觉得好有道理……”
  “够了！现在我没兴趣跟你谈论什么经济，我关心的是天数，以及封神榜下来了，让谁上去填坑！”
  元始天尊厉声喝道。
  “师尊，我觉得这有点不地道了，封神榜本来就是仙界的事，为何要强加给人界呢？人界的凡人丰衣足食，日子过得好好的，咱们却要挑起他们打仗，虽说这对我们阐教有利，可我却觉得与道义不合。”
  姜子牙虽然面对师父的怒容十分害怕，但还是鼓足勇气把自己最近的思考说了出来。
  过去几十年他住在山上，跟凡界接触很少，他看凡界的人，有点像凡人看在树上玩耍的猿猴，只是觉得好玩，却没有真正与对方共情。
  但是在下山之后的这段时间，他走进了凡人的生活，真切知道了凡人对平静日子的渴望，他对很多事情有了新的思考。
  “你……”
  元始天尊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他发现这个老弟子变了，居然有背叛仙界之嫌，居然开始替人界说话了。
  “师尊，我们在玉虚宫修道，除了修炼法术之外，还讲修心，心要正，要慈悲，要有道德，弟子认为，所谓的慈悲和道德，最起码要做到不自私，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而牺牲别人的利益，你说我理解的对么？”
  坐在红木椅子上的元始天尊瞪着姜子牙，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很难通过讲道理来说服对方，接下来就只能有两条路了。
  用武力威逼，或者放弃这个人选。
  “姜尚，为师不想跟你废话，去西岐当军师的事，你到底干还是不干？”
  “师尊，恕弟子不能从命。”
  四十年了，姜子牙终于在师父的面前硬了一回。
  话才说完，他已经看到了元始天尊的右手掌亮起了气芒，一股慑人的威压立刻充满了这间屋子，整个姜记钱庄有了摇摇欲坠之势。
  屋顶的黒瓦被震得啪啪作响。
  师父居然恼羞成怒，要杀我泄愤？他是九品仙修啊，完了，今日我老命难保，就不知夫人有没有怀上，把我姜尚的血脉留存于世间……
  刹那之间，姜子牙想了很多，但是在元始天尊的眼中，他却是挺立身形不动，仿佛山上岩石上一棵傲然的老松。
  “姜尚，我一巴掌就能取你的性命，人世间的繁华立刻与你毫无关系，你就算再惦念它又有何用？”
  “师尊，弟子不想人间有战火，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弟子就算自己享受不到这种生活，天下百姓享受到了，弟子也心中无憾。”
  姜子牙一股倔劲上头，竟然把眼一闭，微微抬起下巴，一副大义凛然受死的样子。
  元始天尊见他这样，突然觉得很好笑，心里这么一笑，愤怒反而冲淡了许多……我要他去西岐，本是向用他的聪明才智，如果他心中抵触，我就算逼着他去，对西岐起事也没什么用处，反而会误了战机，倒不如我换个肯去的人办这件事，对了，申公豹虽然行事浮躁，但胜在听话，而且鬼主意颇多，我让他去就是了。
  “姜尚，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从此玉虚宫再无你这等人物。”
  什么，把我逐出师门了，这可不行啊，阐教可是中原修仙界第一正派大教了……姜子牙赶紧噗通跪倒在地，磕头求情。
  “师尊，你就打死弟子吧，弟子宁愿变成玉虚宫的冤魂，也不愿成为弃徒啊，呜呜呜……”
  姜子牙痛哭流涕，他知道元始天尊说这句话，至少自己的命已经是保住了。
  既然性命无忧，自然不能骄傲自满，当然要更上一层楼，保住自己名门大教的名分。
  “师尊，你可千万不能生弟子的气啊……”
  姜子牙嚎啕了一会，元始天尊始终一言不发，姜子牙觉得不太对劲，抬头一看，元始天尊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九品强者，就是如此任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师父走了？
  我还是师父的徒弟么？
  管它呢，马掌柜还是我的老板就好，嗯，马掌柜足智多谋，师父要鼓动姬昌造反，我去告诉马掌柜，说不定他有办法把危机掐灭在苗头中，人间不就什么麻烦都没了？
  姜子牙想到此处，从地上站起来，抹去脸上的眼泪，从柜子里取出马文龙的法香，点燃，静待马文龙到来。
  马文龙与姜子牙交往了一段时间，觉得他的人品不错，比原著中的人设还要淳朴，估计是尚未到西岐沾染战场上的杀气，依旧还是璞玉般本分，就跟他透了一点底，说自己曾经跟云中子学过，会几手法术。
  经过这样，他再在姜子牙和宋异人面前就不再避讳土遁术和隔空取物了。
  老是遮遮掩掩，也挺累的，尤其是在合作伙伴的面前。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道光从窗口进来，光影破碎，富商打扮的马文龙站在了姜子牙的面前。
  “马掌柜，原来你的修为这么高啊！”
  姜子牙惊讶地说道。
  虽然能感应出马文龙的修为比他那些十二金仙师兄们要弱一点，但比自己，那高出太多了，简直深不可测啊。
  对于一个富甲天下的成功商人来说，有这样的修为，已经非常罕见了。
  十二金仙的修为虽然高，但过的生活质量，远远不如马文龙那般奢华舒适，如果算一个综合的得失，马文龙显然完胜十二金仙。
  “算不得什么，比起你玉虚宫的同门来说，我这点东西不够看的。找我来，有事么？”
  赵墨笑着摆摆手。
  玉虚宫这么粗的大腿，他自然是期望必要时要抱一抱的，所以现在能说奉承话当然要多讲。
  “马掌柜，是这样的，刚才我的师父元始天尊过来，说天下即将大乱，商朝可能有危险，我反正是不相信的，因为朝歌如此繁荣，怎么会有人找到借口起事呢？但是您也知道，我师父擅长测算天数，如果天意如此，恐怕我们也不能不提前做些准备。”
  姜子牙怕马文龙不清楚什么是天数，就用委婉的说法进行启发。
  “莫非你师父要你去西岐辅佐姬昌造反？”
  赵墨懒得浪费时间兜圈子，直截了当问道。
  姜子牙吓了一跳，感觉自己被马文龙看穿了，结巴道：“马…马掌柜，你是如何知道的？莫非你也知道推算？”
  “别的话不必多说，子牙兄，我只问你，你答应了么？”
  赵墨冷声问姜子牙，身上的杀气骤然生起。
  如果姜子牙准备去西岐，赵墨不排除先将他干掉的选项，没有姜子牙的西岐军队还剩下多少战力，能不能打赢纣王，赵墨觉得危险度会降低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