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想干嘛！”
  青年早就从后视镜注意到了李桥表情的变化，当即大叫起来。
  但李桥却是不理会他，直接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回身看向身后的隧道，那里惨叫声不断，每一声都刺激着李桥的神经。
  青年和女孩也连忙从另一头下车，和李桥拉开了距离。
  只见李桥摇着脑袋，一边用左手的手掌底部击打着左耳，一下一下地非常用力，另一只手像是在驱赶什么一样挥舞着。
  这在青年看来，完全是有病的模样，把他和女孩吓得够呛，不由得连忙将女孩护在身后，大声质问。
  “兄弟，你在干嘛！你要这样我报警了啊！”
  李桥觉得青年的声音十分刺耳，当即扭头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青年。
  两人再度被李桥的神情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再后退数步。
  “兄弟，你不要胡来！你们这专车有乘坐记录的！你冷静一下！你……你要钱是不是？要钱就说，不要冲动！”
  不过李桥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咬着牙问。
  “我……我很冷静。韩先生，你们真的没听见什么声音吗？嗯？”
  二人先是一愣，随后青年也有了一丝怒意。
  “李兄弟！说真的！你正经一点！请你不要开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李桥神情逐渐狂躁，他狠狠地一拳捶在了车顶上。
  二人吓了一跳，但女孩发现李桥除了愤怒，似乎还有些痛苦，忍不住问。
  “那你听见什么了？”biquka.com
  “我听见有个女孩在叫救命，有个男人好似要杀她。她还看见了我的车，让我回去。”
  青年和女孩顿时呆滞，随后反应过来。
  我艹！这，这司机怕不是个病人！？是精神有问题吧？
  现在专车司机考核标准这么不严格的吗？精神病人也能当司机！
  青年不由得一阵害怕，心想自己能活着坐车到这里真是幸运。
  他迅速回神，吞了口唾沫，组织了下语言，试探着道：“兄弟，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听见这些，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听见。是吧？”
  女孩也连连点头：“师傅，真的，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唔。”李桥甩了甩脑袋，眉头越发紧蹙，看来自己的病有恶化的趋势啊。
  刚一复发就这样，看来不能改天去医院了，现在就得去。
  就他们这说话的一会儿功夫，李桥脑子里声音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多。
  除了那个女孩和男人，似乎还有其他人的声音，念叨着李桥分不清真假的话语。
  “哈哈哈，人，人，人，人！有人来了。”
  “肉，分我一点肉，我要肉！”
  “杀，杀，杀，杀，杀！谁来杀了我吧！我要回去！”
  李桥头痛难耐，他听着这些声音，感觉就像有人拿着一把锉刀不停地在锉他的脑子里面。
  “啊。”他忍不住捂住太阳穴，跪在地上，发出一声低嚎，额头磕在柏油马路上。
  “喂，兄弟？”
  “有人说话，好多人在说话！”李桥流出了口水：“我的头好痛！”
  然后李桥仿佛疯了一般，吼道：“假的，我知道都是假的！这不是真的！我不听！闭嘴！闭嘴！！闭嘴！！！你们闭嘴！！”
  青年和女孩面面相觑。
  不过眼见李桥如此痛苦，青年和女孩虽然依旧警惕害怕，但心中怒意却是少了很多。
  青年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问：“那什么，兄弟，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李桥闻言扭头看了眼青年，死死地盯着他们，神情狰狞：“你在说话吗？”
  青年神色一怔，随后认真点头：“是，我说给你叫救护车。”
  李桥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他们，似乎在分辨这是真的话语还是幻听。
  数秒过后，李桥似乎分辨了出来。为了不吓着他们，他强忍着不适挤出一丝微笑。
  “抱歉，韩先生，你的单子就在这儿结账吧。请你帮我叫救护车，我得去医院，我的病好像复发了。”
  果然！！
  青年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连忙道：“OK，我马上就打。”
  “谢谢。”
  “喂，120吗？我这里有个朋友发病了，位置在西环山隧道。什么病？你问我我也不清楚，但他说有很多人说话，像是幻听。”
  青年看向李桥。
  只见李桥捂着耳朵，双眼也紧紧闭着，脑袋埋在地上不肯抬起来，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感觉舒服一点。
  青年这是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精神病人，这模样真的让人不好受。
  知道李桥生了病后，比起生气，青年更多的是觉得可怜，像条狗一样缩在地上。
  女孩也是一样，站在青年旁露出了关切的神色，悄悄给青年使了个眼色。
  青年明白女孩的意思，微微点头，对电话里道。
  “那什么，病人现在跟人交流有困难，且看上去很不舒服，你们动作快点。”说罢，青年就挂掉电话，看了看李桥，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兄弟，救护车马上到，你看还有什么需要不？”
  李桥不语，还是过了数秒后，才抬起头问：“你还在说话吗？”
  “是，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没有？”
  “不，不用了。你们不用管我，直接回去好了。”李桥捂着耳朵道：“我忍忍就好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的幻听发作时虽然很痛苦，但是持续时间并不长，只要忍过一段时间就好。
  不过青年不知道，心想这可不是忍就能好的毛病。
  但生活经验告诉他，不要和喝醉和生病的人争论。
  而且，虽说是萍水相逢，但青年和女孩可做不出把一个病人人丢在半山腰的事，要是救护车来前李桥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他们可背不起。
  于是青年道。
  “兄弟，不用客气，我看你这样子，一个人怕是不行。还是等救护车来了我再走吧。”
  女孩也赞同。
  真是个好人啊。
  李桥听清楚了他们的话，心中感激，再度强挤出一个微笑，向青年和女孩表示了感谢。
  两人也不再多说，稍微退开一点，只静静守候着李桥。
  大约过了五分钟，李桥耳朵里嘈杂的声音仿佛被隔绝一般，逐渐减轻。
  唔，结束了吗？李桥心下一松。
  然而就在这时，脑子里声音再度响起。
  “别害怕。”
  还没完吗？
  但这道声音跟刚刚的不同，十分温柔，好似直接触及了他的灵魂。
  “看那边。”
  李桥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隧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就昏暗的隧道，此刻更是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看不到里面的道路。
  “她就在那里。”
  谁？那个女孩吗？
  李桥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忍不住开口回应。
  “你是谁？”
  一旁的青年和女孩顿时一怔，李桥跟魔怔了一样跪在地上，直直的盯着隧道。
  他在跟谁说话？
  “嘻嘻，睡吧，我们带你进去。”
  “进去？去哪……”
  话未尽，李桥只感觉脑袋一晕，随后直挺挺倒在了马路上。
  青年和女孩大骇，怎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