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们怎么来了？”
  柳絮怀里抱着一个岁大的小男孩走出来，看到柳李氏与方竹背着空背篓的时候也很惊讶，那天她娘不是说现在家里条件还过得去吗？
  “姥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跑出来就抱住了柳李氏的大脚撒娇。
  “哎呦，你这皮猴子，今天没出去玩儿？”
  屋里又同时走出来两个小女孩儿，小的那个看着比灵儿还小，大的看着比灵儿大了一点点，两人面黄肌瘦，没有敢走过来，就站在门口那里，眨着一双大眼睛悄悄地瞅着这边。
  灵儿从她自己带来的小蓝子里拿出带来的菱角与板粟，还有小薯仔分给小男孩。
  “宝儿哥哥，这是我娘亲找的好吃的哟，我给你们也带来了，你尝尝。”
  宝儿看着她小手里黑不溜瞅，还长着角一样的东西，惊道：“这……这怎么那么像村长家里牛的角？”
  “这不是牛的角哟，这个可以叫菱角，可好吃了，你尝尝呗。”小灵儿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解释道。
  “这真的能吃？”宝儿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伸手拿了过来，便往嘴里放去。
  “哎呀！我的牙齿！”宝儿一口咬下去，没有吃到所谓的好吃的，反而把牙齿给咯痛了，忍不住痛呼了起来。
  “哎呀，我的宝儿呀，你这是怎么了？哪个贱丫头欺负你了？快给奶奶看看。”
  一名看着比柳李氏还要大不少的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吊着一双三角眼看了柳李氏一眼，便冲过来，冲宝儿拉进怀里哄着。
  但话里话外，却都在骂灵儿是个贱丫头。
  方竹脸色微冷，将灵儿拉了回来，柳李氏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但却仍然说道：“宝儿乖，来，姥姥给你开。”
  她从灵儿的小篮里拿过一枚菱角，放嘴里咬断了，露出了里面粉白的果实。
  “这里面的就能吃了？”宝儿伸手接过，用他那有些脏污的小手指去扣。
  “咦？真的好吃！奶奶，真的好吃！”入口的粉糯瞬间便掳获了宝儿的全部注意力，兴奋地朝灵儿再次伸手。
  “灵儿妹妹，赶紧再给我来些，好吃。”
  几个孩子打闹成一片，妇人便没有再关注，看向柳李氏阴阳怪气地说道：“亲家母这次过来，不会又想要借粮吧？我可告诉你，我们自家现在都吃不饱了，没有外借的。”
  说完，她又小声嘀咕一句：“说得好听是借，但什么时候还过？”
  柳李氏脸上的表情很难堪，换谁被人这样当面说也不会舒服。
  “我记得你们村子里有人烧窑的，想来买两个坛子而已。”
  “哟嗬！都有银两买那些闲物了？看来日子过得滋润了啊，那什么时候把我们的粮给还了？”
  柳絮在旁边也很难堪，朝着妇人小心唤道：“娘！”
  她脸上的神色带着哀求，平时在柳李氏面前，她总是表现得自己在婆家过得很好。
  但婆婆这样当着她与她娘的面便说出这样的话来，换谁也能知道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到时柳李氏还不得担心她？
  “哼！”那妇人轻哼一声，拉着宝儿往屋里走去，对那两个丫头的其中一个说道：“三丫头，你带你姥姥她们去。”
  三丫头正是柳絮的二女儿，但头上还有两个大房的女儿，所以她便叫了三丫头。
  “奶奶，我要带姥姥去买东西。”宝儿挣扎开妇人的手，另一手里还拿着灵儿刚刚分给他的菱角与薯仔，便往外面跑去。
  他是家里头一个男孩子，家里有些好吃的也都是先紧着他，所以在几个孩子中，他是最壮实的一个。
  “哎——宝儿，你回来！你慢点，别摔着了。”妇人想要叫住宝儿，但孩子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她只好改了口，叮嘱他慢点。
  “知道了。”孩子远远的回了一句，便站在远处等着了：“丫丫，你们快点啊。”
  灵儿虽然改了名字，但他还是更习惯叫她丫丫。
  柳李氏看了柳絮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
  “絮啊，娘便先走了，你有空过家里来。”说完，她没有再停留，拉着灵儿往外面走去。
  方竹也看了柳絮一眼，微微点头，便跟了出去。
  柳絮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也感觉到了方竹的变化，但她拉不下脸来先跟她和好。
  柳李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轻叹了口气，初时的方竹还是把柳絮当姐姐看的。
  但柳絮先是前面把方竹挖的草药丢了，那天又是一上门就兴师问罪。
  现在的方竹，是个很有主见，很有个性的女子。
  显然，在她心中，已经对柳絮无感了，所以后面这两次看到柳絮时都没有再叫人。
  她不怪方竹，也不怪柳絮，只怪造化弄人。
  “柳絮，你娘她们，现在很有银钱了吗？竟然还跑这边来买东西？”
  看着柳李氏走远，妇人微眯着眼睛问柳絮。
  “娘，我不知道啊。”柳絮连忙低头，抱紧怀里的小男孩：“娘，我先带二宝回屋了。”
  说完，她抱着孩子快速走了回去。
  离开柳絮家，再次往村口走去，但走的却是另一边了。
  烧窑的那家，就在离村口不远，家里是一进的院子，不算大，但在农村这样的也不小了。
  “三爷爷，在家吗？”宝儿还没有走到门口，便扬起声音叫嚷了起来。
  里面很快也跑出来一个小男孩，看着跟宝儿差不多大。
  “宝儿？你跑我家里来做什么？”
  “哼，要不是我姥姥要买东西，我才不来你家呢。”
  宝儿轻哼一声，便越过他往里面走去：“三爷爷，我姥姥要买东西，你快出来啊。”
  从屋里走出来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可能因为劳作的原因，背有些驼了。
  看到柳李氏跟方竹的时候，有些微愣。
  “两位要买什么东西？进来看看吧。”
  方竹轻声道：“大叔，我们想要买两个坛子做腌菜的，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合适的？”
  “有呢，这边看。”男人连忙将人往一边带去，还朝屋里叫了一声：“老婆子，倒两碗水出来。”
  在院子的一角，堆积放着很多瓷器，甚至还有很多碎片，杂七杂八的堆在一边。
  方竹一眼就看到了最里面的那些坛子，坛子有大有小，外表还算光滑。
  方竹也不懂这些坛子的好坏，与柳李氏商量了一下，便挑了两个适中些的坛子。
  “大叔，这些坛子怎么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