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燕很担心会代教授提,因为她休息一天根本没有书，而且前学词和词组也都不记得了。
  不过她担心事统统没有发生！
  因为代教授今天给讲是数学课。
  跨度中国古代《九章算术》到阿基米德。没有课本。杨玉燕一次具体了解了阿基米德他是一个希腊人，而且成就不止是数学上,还包括学、天体、物理，以及人体解剖，还有政治。
  她对阿基米德认识这一上午有了一个质飞跃！她保证以后再有人跟她提起阿基米德,她肯定不会只想起来“阿基米德原理”这一句话，她还会脑海中复习阿基米德这个人类先驱者，拥有超越时代智慧，以及超高运和政治素养，各种围剿和抓捕中成功逃脱了半辈子。毕竟人人都以为世界是一个平面时候,人人都相信明控制日升月落并住天上时候,你突然对所有人说皇帝和政府说都不对,这就是动摇国本啊！不抓你抓谁？
  代教授这么说时候,底下学生都会心笑起来。杨玉燕因为年纪小,特许坐一排靠墙座位上,就代教授眼皮底下，走是不可能走，代教授时不时就要她一眼,说到好笑地方时都会着她笑,而他讲三十分钟至少能把逗笑十几次,这她怎么能走呢？那不就不到好笑地方了吗？
  不过代教授讲课是真胆，他时不时就穿插几句报纸上或政府上事,言辞十足辛辣,引人发笑同时又令人深省。
  就比如过完年后街上突然多出来那些宪兵，代教授就说“兵们过了年就要出来上班，实是辛苦了。幸亏人们好心,放他们里过完年，还过了元宵呢”
  众人就又要笑。谁都知道，人们都更愿意去唱歌跳舞，没有人愿意做事。至于到底是上面体恤下情才过年后才办事，还是人们都不乐意过年时还要辛苦，误了他们收钱，这人人都清楚。
  顺便，她还学了十几个希腊字母，它们就是数学符号和某些元素符号，这就意味着她记住这些希腊字母后就等于一学了三种！这对学渣来说真是好消息，她再那些字母都觉得它们变得可爱多了呢。
  下课时，杨玉燕只觉得意犹未尽，她还来没觉得上课时间过得这么快过。学生们不想下课，求代教授多讲一会儿，她也是这么想，跟一起拍桌子跺脚，耍赖皮不想下课。
  这种事以前简直是不敢想！
  哪怕是苏老师上课，她都没有不想下课。
  学生哪有喜欢上课？
  今天她这个正宗学渣算是体会到这千年难得一遇奇事了。
  代教授了一眼表，说：“那就再讲五分钟。”他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们每个人说出几本你们最喜欢读书名吧，互通有无，都趁这个机会扩展一下自己书单。不过先说好，可以向同学借书，不能强借。什么书都可以。”他目光教室里一转，杨玉燕心一提，果然他就过来了。
  他咧嘴一笑，走过来坐她桌子上，亲切说：“燕燕，你平时书，随便给说几本。就说你印象最深刻。什么书都行，咱们现放松一下，不用严肃。”
  整个教室目光都集中过来了。
  杨玉燕瞬间紧张起来，可代教授就她身边，无形中替她壮了胆，她也不想辜负代教授希望，于是试探了他一眼。
  真什么书都行？
  她可没过什么正经书，全是小说。
  代教授重读：“什么书都行。”
  杨玉燕想了一下，她最后一本小说就是那本中西结合罗密欧与茱丽叶了。于是她便说了这个。
  整个故事是非常简单，就是两个年轻男女相爱，人拆散，相约自尽故事。跟真正罗密欧和茱丽叶相比，当然多了更多趣味性。
  比如罗密欧变成了罗公子，号闲柳居士。茱丽叶变成了朱丽叶，身边还有一个红娘呢。
  凡是过西厢记或读过《西厢》学生都会心笑起来。
  当然，学生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读过《罗密欧与茱丽叶》，过《西厢》或读过《莺莺传》。
  还有人过戏，没见过钢琴。
  杨玉燕觉得好笑地方，并不能引起所有人共鸣。
  就比如施无为，他没过戏，更没过《西厢》，他乡只过戏，那还是同村有喜事和丧事时候，他到城里来以后根本没去戏院子逛过，那都是公子少爷们去地方，他进去连门票都付不起。他到学以后才接触了西洋文学，他知道莎士比亚，他没读过《罗密欧与茱丽叶》。他认识钢琴，没过多钢琴演奏。
  她说钢琴与胡同台演奏令她发笑，整间教室里只有三四个人跟她一起笑起来。
  如果不是代教授一直旁边陪着她，她早就不敢继续说了。
  一个女学生完以后，她：“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故事可笑呢？或许它有许多不足地方，他们感情难道不感人吗？”她手里还握着手帕，显然刚才说故事中恋人自尽后还哭了。
  杨玉燕刚才就一直忍不住她，此时她发，也想她：“我讲有那么感人吗？你为什么会哭？？？”
  她瞠双目显示她真是真心发，半丝假装都没有。
  因为整间教室里，除去不懂，懂只有她一个人哭了，剩下女生中有只是觉得这种男女相爱、私会故事有些尴尬，有几个脸红了，还低下了头。这个她还能理解，她真不觉得自己讲述有那么强感染力。
  不过，还真多亏了这个认真故事女生，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讲下来。
  教室里同学又纷纷去这个女同学，她身边女同学也赶紧拍她肩和手臂来安慰她。
  代教授做了一个手势，温和着那个女同学：“我也好奇，为什么呢？”
  那个女同学早已平息下来了，她回望关心她女同学们，才回答杨玉燕：“因为他们为了坚持自己感情，艰难了，没有人理解他们。你也不能理解，对吗？”
  杨玉燕点点头：“对。”
  女同学摇摇头：“那我也不用多费舌了。”
  杨玉燕皱眉，她很讨厌怼，现她就觉得自己怼到了，概这是遗传自前世嘴炮修养，她前世带来戾令她到现才能发泄出来。
  她扬高声重重说：“自尽是最蠢事，只要活着，才有可能最终与爱人厮守一起，而且我也不觉得爱情有这么重要，我人生有很多想做事，就因为跟一个男人爱情不成功我就要去自尽？永远不可能。”
  教室里有几个学生轻轻鼓起了掌。施无为也鼓掌，他跟许多同学都是想做一番事业现才会努力学习，什么都不能让他们放弃努力。
  爱情绝不是最重要事。
  现报纸上总是鼓吹爱情自，爱情圣，封建社会压迫人自意志类东西。
  代教授就说过这是因为报纸上人不敢说真话，他们所说“爱情”并不真只是爱情，而是许多东西代指。
  并不是爱情自，而是“自”。封建社会也并不只是压迫了人追求爱情自，它压迫东西多了，这多东西都不能堂而皇拿出来讨论，所以只能借“爱情”来一抒胸意。
  代教授着那个女同学，然后又移开目光：“现很多人借着这股东风，将仁人志士们中爱情狭义理解为男女情，行方便，你们要具备分辨能力。”不过他说完以后就笑着说，“我只插这一句。你们继续，继续啊。”他对女同学说，“杨玉燕已经说出了她，你也不要敝帚自珍，把你跟分享一下。”
  其他同学都向女同学，施无为带着说：“讲一下嘛，课堂讨论没有关系。”
  女同学思考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语言，说：“因为你们都不了解来自族压力有多强。他们会不停逼迫你们，让你们遵照他们意志行事。而当你真了他们话以后，日后每一步，都只能照着他们话去做，你将永远都没有办有自己思想。”
  她低垂下头，似乎已经不堪重负。
  教室里变得沉默压抑起来。或许喊号更简单一点，没有人能体会另一个人痛苦，所以他们没有人可以代替她发言。
  而他们这间窗明几净教室里读书，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艰难痛苦。只是其他人藏得更深，没有人察觉。
  杨玉燕沉默了一会儿，仍坚定说：“自尽仍然是最蠢决定！”
  女同学愤怒瞪着她：“你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正经受什么样苦难呢？你站一旁这么说当然轻松！”
  杨玉燕这时想到了金小姐，或许这个女同学也遇到了和金小姐一样情况。
  假如是金小姐，又该怎么办呢？是不是只有自尽这一条路可走呢？不自尽，又要如何破局呢？
  杨玉燕：“如果是这个故事里这对青年男女，他们爱情受到了反对，他们必须各自嫁娶，不能再相见。”她顿了一下，高声说：“他们父母必会死他们前头！”
  教室里鸦雀无声。
  杨玉燕知道这番话有多么逆不道，可能她名声都要完蛋了。
  她害怕这个女同学真会选择自尽。假如她也遇上了同样事，假如她也钻起了牛角尖，假如她认为自尽轻松又浪漫……
  她心里安慰自己，反正报纸上说什么都有，这本来就是个百无禁忌时代，旧破除，未立，群魔乱舞……她有一个杨虚鹤做亲爹，说什么都行，都算到他头上去。
  “他们可以等，而他们绝对会等到那一天。等到压迫他们人或物都不复存以后，假如那时他们爱情还，那他们就可以一起。”
  这番话带来冲击足够，何况又是杨玉燕这个比他们更小，起来是个闺秀小姑娘说呢。
  所有人都思考，一时没有人说话。
  那个女同学显然想不到还有这个“比谁活得久”选项。毕竟爱情一定要发生豆蔻年华，假如不能与爱人结合，那爱情就理所当然破灭了，假如还要迫与他人结合，那爱情更加碎一干净。
  她摇头，结结巴巴说：“那、那怎么行！那样话……！”
  “就不是爱情了？”杨玉燕反她，“除非你们到时都变心了，不然当然可以一起。还是必须要十几十岁年纪，要你们都青春貌美时候，还要都是纯洁身，爱情才能圆满呢？你追求到底是纯洁爱情，还是你爱那个人呢？当你年老色衰，他满脸皱纹，你们就不能相爱了吗？”
  女同学哑无言，显然，她受到了很刺激。
  杨玉燕也没有趁胜追击，这毕竟只是一场“课堂讨论”而已。
  代教授了一眼手表，适时宣布：“下课了。”他拍拍杨玉燕肩，说：“走，我给你找两本书！”他左右一望，示意她不要声张：“我们不告诉别人，我悄悄给你。”
  学里，书可是最宝贵了。杨玉燕瞬间领会，像孙猴子一样，装作若无其事跟上了代教授。
  所有同学都纷纷出去了，那个女同学落了最后，她心不焉收拾东西，一抬头就已经不到杨玉燕了。
  施无为走过去叫她：“你是不是想找杨玉燕同学？”
  女同学没好瞪了他一眼，“管你什么事？”
  施无为：“她虽然年纪小，说有道理。你还不服？还是服了，想找她再讨论讨论？”
  女同学把书包一甩，一句话不答，径直教室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