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躲避
作者:暮雨辰    更新:2022-06-14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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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人紧攥着君婼的手臂,带着她快速穿过人群来到潘楼之下,指指停着的马车低声道:“快上去。”
  扶君婼上去,自己也跳了上来,车帘放下马车疾驰起来,夜市的灯火被抛得越来越远,君婼抹了抹眼泪问道:“世晟不是回大昭了吗?为何在此?“
  世晟望着她,为了她千方百计来到东都,怎肯轻易离去,队伍行到徽州,将辞官奏请交给随行官员,投靠了殷朝皇帝元麟佑的心腹萧大人,适逢萧夫人回东都,他便跟着回来,说是住在萧府后花园安心读书,等待天圣帝开恩科。
  想着笑了笑:“阿婼还在东都,我怎能离去?”
  君婼惊疑不定:“世晟要做什么?”
  世晟看着她郑重说道:“我要带阿婼走,离开东都离开殷朝,也不回大昭,阿婼跟着我浪迹天涯,就我们两个。”
  君婼咬唇低了头,只有两个人,携手浪迹天涯,令她向往,可是,眼前的人,是世晟。
  本以为会千难万险,也以为会耗费几年的时光,不想得来全不费功夫,可见是天意。世晟笑道:“俊武给我传信,说君婼与殷朝皇帝出现在瓦市子,我将信将疑,试着前去一看,一直跟在君婼身后。”
  君婼默然,世晟凝视着她:“阿婼说过,最大的梦想便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阿婼,明日一早便跟我走。”
  依然沉默,世晟唤一声阿婼,直盯着她,君婼迟疑一下,手握一下拳又很快松开:“世晟,我不能丢下采月与摘星,还有从大昭陪嫁过来的宫女,要走,带她们一起走。”
  世晟咬牙:“天赐良机,明日一早开城门就走,至于她们,日后再寻时机。”
  君婼叹口气:“世晟,让我想想。”
  听着辚辚车声,扭头掀开车壁上的小帘,但见暗夜沉沉,闭了眼眸,他出现在眼前,黑夜对他最是煎熬,失眠噩梦夜游,不过今夜遇见了萧夫人,他定能睡得香甜。
  心下愤慨不已,你能睡得着吗?竟不找我吗?
  忿忿得不再去想他,萧夫人又出现在眼前,明媚妍丽,疏朗大方,尤其是那种成熟迷人的风韵,怪不得皇上喜欢她,皇上说自己还要长大,长成她那个样子吗?
  怎么又想到了皇上,君婼狠狠咬唇,世晟看着她的神情,可以带她离去,她为何没有一丝喜色?想起在夜市上远远尾随,她与元麟佑携手同游低声谈笑,其状亲密,难道说?
  斟酌着开口询问:“阿婼,对他动心了?”
  君婼摇摇头,两手捂了脸,闷声道:“世晟,这会儿不要提他,求你。”
  沉默中疾驰的马车停下,君婼探出头,眼前一垣青瓦白墙,世晟跳下去用力推着砖墙,很快出现一道暗门,扶君婼下了马车,挥挥手,车夫驾车绝尘而去,二人闪身入内,世晟合上墙壁,天衣无缝。
  君婼恹恹的,喝盏茶和衣躺下,世晟在外间打地铺,听到她辗转反侧低低叹息,许久方安静下来,又在睡梦中低泣,一声声喊着皇上。
  心中闷痛着,她果真是动心了。
  天不亮君婼醒了来,手捂着胸口坐起身发呆,睡梦中黑沉的乌云压着重重宫阙,皇上独自站在御道上,周围一片漆黑,他孤单寂寞。
  世晟听到动静,笑着走了进来,君婼看着他:“世晟,我确实动心了,我离不开他,是我不争气,世晟,送我回去吧。”
  世晟敛了笑容:“他对萧夫人的情意,阿婼不在意?”
  君婼低了头:“我十分在意,在意到做了错事,松开了他的衣袖,他是无意之举,我却是有意,他会急死的,他会疯了一般寻找,不眠不休,世晟,送我回去。”
  世晟看着她颈间玉璧,叹一口气:“他是殷朝皇帝,不只一个萧夫人,日后还会有许多妃嫔,阿婼及笄的时候说过,愿一生一世一双人,阿婼要的,殷朝皇帝,能给吗?”
  君婼彷徨道:“我管不了那样多,我只想回到他身边,世晟,求你……”
  世晟看着她,突起身道:“那就走吧,我送阿婼回去,然后殷朝皇帝会杀了我。”
  君婼沉默着,渐渐落下眼泪,吸着鼻子道:“世晟,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妒忌萧夫人,不该松开他的衣袖,不该跟着世晟走开,世晟不用送我,只要给我指明去瓦市子的方向,我能找到那个花棚,我跟他约定,若是走散了,就去那个花棚下见面,他一定会等我。”
  世晟摇头:“昨夜夜半之后,所有的花棚悉数拆除,阿婼又到何处去寻?”
  君婼呆怔着,耳边世晟说道:“那些花棚不过是应七夕的景搭起来的,君婼以为,会一直在吗?”
  君婼低了头:“可是,世晟,他会睡不着觉,会垮掉的。”
  世晟一声冷笑:“睡不着觉不会死人。”
  君婼低了头,世晟手抚上她手:“阿婼初尝情之滋味,自然恨不能将自己的心,甚至自己的命都给了对方。”
  君婼轻轻抽出手去:“世晟如何知道?”
  看着她抽出去的手,心中一阵酸疼,我如何知道?因为我对你就是这样,我的心,我的命都愿意给你,可是你不要。
  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她,自己与她相交七年,她没有动心,而殷朝皇帝元麟佑,她来到他身边短短七月,心动如斯,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何?
  隐藏了心痛抬起头,望着君婼:“阿婼,用我们相交七年的情分,换你七日如何?用这七日来瞧瞧,你丢了,殷朝皇帝会做些什么。”
  君婼犹疑着,世晟过来拉她的手:“那就走,我送你回去。”
  君婼手背到身后:“世晟,就七日,这七日,世晟设法想好退路,一定要全身而退。”
  世晟望着她,原以为只要让她出宫,便能顺利带着她远走高飞,不想她竟再不想离开,以前的种种谋算都已成空,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七日,就这七日,是给自己的最后机会,赌元麟佑薄情,赌他没有如此耐心。
  他知道金吾卫已倾巢出动,能听到外面滚雷一般的马蹄声,听到外面洒扫的婆子丫头小声议论,所有的城门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入。
  不停有队伍经过后墙,他却知道,因元麟佑的痴情,他们不敢进入萧宅。
  心中一阵冷笑,你到底能爱几个?抑或,君婼与萧夫人同陷险境,你先救哪一个?
  看着君婼,终是狠不下心将她置入险境,去验证元麟佑的无情。
  二人客气相对,世晟常说些往事,君婼心不在焉,世晟为她读与她分开的日子里写的文章,笑说她是知己。君婼叹气道:“其实我很懒,以往世晟写的文章,稍微生僻些,我就交给采月,都是采月一边读,一边为我讲解,世晟的知己不是我,是采月。”
  渐渐的,就有些尴尬,世晟沉默,不敢对她直言自己的情意,也不敢提起她颈间玉璧,二人之间常常连续几个时辰沉默不语,君婼找一些书翻动着,世晟写一些不知所云的文章,写着写着就不停重复两个字,君婼,君婼,君婼……
  深夜躺在地上,能听到君婼在床上,被子捂了头压抑得低声哭泣,她在思念他,担心他吗?大殷朝高高在上的帝王,登基不到一载,力挽危局,将前皇帝多年的积弊一一扭转,对内刚柔并济,对外则霸道强横,仅凭飞鸟图占去乌孙千里疆域,使得乌孙有口难言,听闻大昭国近日多了许多殷朝的生意人,全是乔装改扮的金吾卫,他早晚会对大昭国下手。
  这样的一个人,君婼为何偏偏对他动心?为何会担忧他?
  第三日,来了搜查的金吾卫,君婼要冲出去,看着世晟又顿住脚步,蜷缩在阁楼地板下挖好的洞里躲了过去,黑暗中听着世晟与金吾卫镇静应对,想到这些金吾卫是他派来的,不禁泪如雨下。
  金吾卫走后,君婼掀开地板钻了出来,看着世晟道:“这三日,未见世晟有任何举措,我不想再等,我会请求皇上,不要为难世晟。”
  她昂然站立,神情固执坚决,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孔,世晟终是点头:“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送君婼回宫。”
  君婼松一口气,二人相处便轻松许多,慢慢的,君婼有说有笑起来,说笑间总提到两个字,皇上。皇上嗜甜,皇上害怕虫子,皇上会害羞,皇上性子别扭,可别人只要对皇上一分好,皇上便会回报十分,可惜,就算对他一分好的人,也寥寥无几。
  世晟低着头辨不清神情,元麟佑是心机深沉之人,他可是为了利用君婼,在装腔作势?
  再听不下去,突然站起身道:“我出去找一辆马车,夜里好送你。”
  他走后,君婼静下心抄写经文,想到夜里就能回到他身旁,心突突突得跳个不停。
  一个婆子的声音在外面想起:“呀,齐公子不在?皇上来了,说是想要见一见,怎么偏巧就出去了?”
  君婼跑向门口,就听另一个婆子道:“皇上只怕是借着见齐公子,来探望咱们夫人吧?瓦市子夜市上,皇上那局促的神情,可不就是见到心上人的少年郎吗?”
  原来这里是萧府,他来了,来看望萧夫人。
  想着夜市里他的局促,原来看到心上人应该是那样的神情,而皇上每次见到自己,就若看着孩子一样,笑容里总带着几分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