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番外1·慢慢喜欢你
  与怀特重逢这天,姜好一直觉得如梦般不真实。
  他们也没有特意再换地方,就在泰晤士河畔的阶梯坐下,彼此相伴看夕阳沉沉落下。
  姜好还没问少年这几年过得好吗,怀特去于暖融融的黄昏中对她说：
  “姜,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错过佛罗伦萨的那场日落。”
  佛罗伦萨的日落？
  姜好稍作回忆，才想起那是去年她参加综艺《在路上》收官战的第一个景点。
  她些微讶异：“所以，你看了那档综艺么？”
  这是姜好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原因。
  少年却微笑着摇摇头。
  他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看：“那一天，我在纽约,差一点没忍住放了合作商鸽子。”
  姜好垂目,看见了自己于人群中,被暖橙橙的阳光笼罩,仰头看夕阳的侧颜。
  周遭还有许多的外国人,这种角度和处理方式，显然不是出自节目组之手。
  “你怎么会……”
  她的话还未完全问出口，怀特便同她解释：“朋友发我的，安格斯,家里开发岛屿那位，我和艾维斯教你学游泳那天见过。”
  少年这样形容，姜好立刻想起了那位些许轻佻张扬的棕发男孩。
  她会心一笑：“是他啊,那他当时能忍住没上来嘲讽我两句,可真是不容易。”
  怀特：“他怎么敢,我回公司的第一年,他爸爸……”
  原本，久别重逢的两人多少会有些尴尬。
  但意外地，因为少年话题挑选得宜，他们之间的氛围却异常自然。
  天色逐渐擦黑，河畔冬风习习，分别两年的人没有相对无言，反而像是有数不尽的话要告诉对方。
  气温一点点降下去，伦敦十二月的夜晚，能冻得人发抖。
  可他们仍旧不愿意离开，甚至没有考虑过换个地方，像是怕一动，这个美梦就醒了。
  怀特将他的长大衣脱下来，搭在姜好身上，他的气息将她紧紧裹住。
  他们询问着两年以来，彼此生活中的细枝末节。
  谈及分别，他们感到错过了许多，可再度相逢，又觉得似乎又很少。
  两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姜好和怀特聊到快零点，外面气温实在太低了，怀特不舍得她继续挨冻，才将她送回酒店。
  一路到房间门口，少年笑着同她挥手，温柔道着晚安。
  门合上那秒，姜好垫脚从猫眼处目送他离开。
  望着少年挺拔的身形，她有些微失神，如在云端般的飘忽感，没有半点真实。
  直至怀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姜好才走进空落落的房间，也不知道发呆多久才克制着出门的冲动，强迫自己先去洗漱。
  然而——
  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在她仰面躺上床的那刻崩溃。
  姜好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她怕一觉醒来，发现今天的一切真的是梦，她怕再失去他一次。
  果决这种事，曾经试过一次就够了，现在，她希望能想见他就立刻去见。
  姜好换好衣服，出门前先叫了一辆车，地址是怀特今晚告诉她的一间小公寓。
  来不及化妆，来不及收拾得更妥帖，她便急匆匆开了门。
  却不料——
  房间的门刚合上，她还没来得起跑，旁边一只手便拉住了她。
  熟悉的少年音于身后传来：
  “姜？这么晚，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姜好脚步顿住，猛地回头。
  她的少年，竟真的站在那里。
  姜好茫然而惊讶：“怀特，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微顿，不答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这么晚出门？”
  “我、我……”姜好想了想，说了实话，“我不敢睡，怕醒来发现你又不见了。”
  不是不想睡，是不敢睡。
  事实证明，白天刚重逢时再怎么宽慰自己不必紧张，来日方长无须太过患得患失。可到了晚上独处一室，才真正体会到内心的躁动不安。
  闻言，少年忽然紧紧拥住她。
  他告诉她：“我才是。”
  原来不舍得分开的人，从来都不仅仅是她一人。
  后来的几天，姜好和怀特一直都在一起。
  早晨，他们一起办公，下午，怀特便带着她深入了解伦敦以及周遭的城市。
  他们对视、他们牵手、他们拥抱，但仅此而已，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犹如初涉爱河的中学生。
  起初，姜好怀疑是分隔时间太长，所以需要再慢慢培养情愫。
  但平安夜前夕，怀特忽然神秘兮兮地告诉她，明天要带她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而姜好认为，在国外新年前夜，有什么地方最特别呢？
  答案是：家。
  她预感怀特即将带自己，去认识他的家人，可能还想在新年之夜正式将她介绍给他的家人。
  姜好忐忑却又有点小信封。
  明年她就要年满三十了，这几年朋友在劝，父母在催，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属幸运。
  所以，他们才刚重逢，就要见家长或许是有点快。但有些事情水到渠成，倒也不必过于紧张和纠结细节。
  姜好这样想着，可到了平安夜这天早晨，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紧张了。
  无论是修养或别的方面，怀特都那样优秀，那么，他的家人一定也不会差。
  这两年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比起怀特应该还是差很远吧？
  姜好先前其实还在艾维斯的Facebook上，看到过他跟随怀特参加酒会，与名媛们的合照。她忍不住想，怀特的父母会不会更喜欢那样的名媛？
  纠结了又纠结，她甚至还同周小财、潘梦竹招了供，表明了自己留在伦敦过圣诞的真正原因。
  三个女人畅聊许久，才终于给姜好定下一套落落大方的装扮。
  怀特今天早晨要陪母亲办点事，所以到下午才来接姜好。
  刚见到女友，他就扬眉：“亲爱的，你今天似乎穿得有点正式。”
  “会吗？”姜好紧张巴巴地说，“因为你说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我不知道究竟是哪，所以就稍微郑重了一点，会有一点点过头吗？”
  “不，不会。”少年牵着她的手往前，脸上的笑容些许宠溺，“你怎样做都不会过头。”
  怀特牵着她就要离开。
  姜好却停住说：“等等，我还有些东西要拿。”
  怀特便耐心在门外等她。
  片刻，女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了，放眼打量还都包装精致，应当是礼物。
  想到今天是平安夜，怀特没多想便问：“给我的？”
  要见他的家人，又是圣诞节这样的节日，姜好偷偷替他的家人们都挑选了礼物。
  她顿了顿，回：“唔，也算是？”
  “谢谢，”怀特揽住她离开，“我等会再拆开，姜，希望你也会喜欢我给你的礼物。”
  一路上，姜好心跳都有些加速，心中感觉不亚于当初公司上市那天。
  但她万万没想到——
  最后，她却并未见到怀特的任何一位家人。
  怀特将她带到了伦敦一栋陌生的小房子，里面装潢温馨，时值圣诞还特意装点过。
  少年牵着她参观每一间房间，他满眼兴奋的告诉她：“姜，这是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你喜欢吗？”
  他送她一栋伦敦街区的房子，犹如她送周小财上海的小别墅。
  姜好相信少年的感情，可莫名地，她有些错愕，或许同时还有一星半点的失望。
  但很快，那微末的失望便又消失无踪了。
  因为怀特紧接着将她带进了最后一间屋子。
  这间屋与其他每一间都不同，没有床、没有书架、也没有太多的装潢，简简单单的一间小屋，里面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物件。
  高跟鞋、香水、手办、植物、各类首饰、礼服、运动服、发饰……各种各样的大玩意小玩意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一眼便能看出都是全新的，想要将其定义为杂物间似乎又不太合适。
  “这些是……”姜好疑惑看向怀特。
  却听少年解释：“这些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这双高跟鞋是前年你生日那天，我在纽约发现的，那是，我就觉得你很适合它，就买了当做你那年的生日礼物。这支香水是这个月去泰国出差遇见的，芒果糯米味，很有意思，和你的性格很像，我觉得你会喜欢就买来……”
  这间屋子的每件物品都拥有一个小故事，而故事的主角都是姜好。
  从他们分别后，她的第一个生日，怀特就时不时买下认为适合她或者她会喜欢的东西，想着有朝一日如果再有机会，便将这些所有礼物都送给她。
  包括这栋街区的小房子，也是在她今年二十九岁生日那天购置。
  少年告诉她，二十九岁之后她就将步入三十，女人面对三十这个年龄总是很敏感。他思来想去，认为一栋小房子或许比较适合步入三十岁的她，所以，早在他们重逢前，他就已经备好了所有的礼物。
  姜好听得眼泪汪汪，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她一把抱住少年，愧疚地道歉：“抱歉怀特，我太狭隘了，我刚才居然还怀疑你是不是已经不那么喜欢我……”
  “怎么会？”怀特感到错愕，“为什么，姜，为什么你会有那样的感受？”
  纠结半晌，姜好说了实话：“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当然，我能感受到你仍旧是喜欢我的。可是怀特，我又感到你有点小心翼翼，变得好像不是曾经的那个你，这让我有点患得患失。但昨天你说要带我去一个特别的地方，我以为是你家，我以为你打算向你最亲密的人介绍我，我其实特别开心……所以，刚才到这里，看到这栋孤零零的房子，我有一点点失望……”
  她的话有些细细碎碎，她不确定怀特是否能体会她的情绪。
  却没想到，少年拥紧她，比她更语无伦次地说：“不，亲爱的，姜，原来你根本不介意现在就见我的父母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将你介绍给他们！但是，我总害怕，那样会又太快了。你知道的，上一次我们发展可能有点快，迅速在一起，迅速结伴旅行，迅速坠入爱河，又迅速地分开。所以，我在想，好不容又遇见你，或许我们可以慢慢来。”
  “慢慢地dating，慢慢地亲密接触，慢慢地恋爱，慢慢地了解彼此的一切，慢慢地相爱相伴。”
  少年垂目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解释：“姜，我的确在改变，但爱你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
  话已至此，姜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眼前模糊一片，心软成水，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感动。
  姜好本能地踮起脚，轻轻地吻住怀特。
  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吻。
  温柔而缱绻，甜蜜又温暖。
  慢慢的确是个很好的原因。
  可你或许不知道，上天让我幸运地再次遇见你，我恨不能立刻将我所有尽数捧到你面前。
  面对我爱的你，我要怎样克制，才能够真的做到慢慢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