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冷了，但到底没有北方城市那样的汹涌，池栖一边怀念去年的大雪，一边无情嘲笑池楠的大棉袄。
  “池楠说也想考到南方的大学来。”池栖拆开筷子，递给翟琰，“但是她成绩比我好，估计能去更厉害的大学。”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也很想去北方念书。”翟琰回忆道。
  他俩一个来自大雪纷飞的北方，一个来自艳阳高照的南方，再多一点默契，就会背道相驰。
  池栖问：“那为什么没去？”
  翟琰：“太远了，我并不是能完美适应人类生活的吸血鬼。”
  “你很快就可以完美适应了。”池栖说。
  翟琰需要治疗的决定已经跟路戴提出来了，路戴当晚就离家了翟家，说是去调配治疗药品去了，因为要严格把控劣质吸血鬼的数量，所以所有取药的案例，都需要进行严格的审查和登记。
  池栖撇了撇嘴，说：“我总感觉他不是很靠谱。”
  翟琰最近在克制吸池栖血液的量，所以胃口不是很好，他把碗里的肉全都挑给池栖，说：“应该不至于骗我们吧，他拿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定金走了。”
  池栖问：“多少钱啊？”
  “五十万。”翟琰道。
  池栖啧了一声：“怎么回事啊，你家这么有钱，为什么不给我安排那种，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的剧情。”
  翟琰有些委屈地看着他，这剧情他在电视上也看到过。
  “要我不比要五百万好啊？”
  “那我可没说，我就大手一甩，说不要钱，就要人，我帅吧？”池栖抬了抬下巴，臭屁道。
  翟琰轻笑了两声。
  他最近总是莫名有一种低落的情绪，池栖作为他最亲密的人，当然一下就察觉到了，所以他问林时要到了两张游乐园的万圣节门票，准备戴上翟琰一起去玩。
  翟琰都不需要出cos，直接暴露狼耳和獠牙，还披了身黑色长袍，修长的身形加上逼真的cos，走在人群里格外显眼，而池栖今天cos了他很喜欢的一个动漫角色，是个把厚刘海搭在额前，挡住眼睛的日漫丧少年。
  池栖很满意他这个人设，老实牵着翟琰的手穿梭在人群里。
  “你好，请问可以跟你们合个影吗？”有几个穿着护士服，把脸涂成可怖疤痕的女孩挡住了翟琰跟池栖，问道。
  翟琰下意识看了池栖一眼，他学过这种事情，有对象在旁边的时候，任何异性的靠近都要当心。
  池栖看着他，点了点头。
  翟琰抬头看着她们，说：“可以。”
  池栖老实往旁边推开，突然被一个女生拉住了手，然后又立马松开，她笑着说：“一起拍嘛。”
  池栖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跟他们几个一起合了张影，分享了照片之后，两拨人又朝各自要去的目标散开。这感觉还不赖，临走之前，拉住池栖的那个女生还跟他说：“你这个角色我也超级喜欢，你cos得很好。”
  池栖高兴了一路。
  “我出门的时候不也夸你今天好看了嘛，怎么没见你这么喜笑颜开的。”翟琰酸溜溜道。
  “没想到还能碰到同好。”池栖搓了搓脸，说，“我现在看起来很开心吗？不行啊，不符合人设了。”
  他把嘴角向下，眼神一顿，微微低头，保持阴郁少年的气质。
  翟琰停下来，伸手把他的唇角往上一拉，说：“笑起来更好看。”
  池栖不擅长在陌生人面前保持友好善良的笑容，他习惯用更冷硬的表情把自己藏起来，当大家发现他并不好靠近的时候，让人无法适从的社交就会从一开始便避他而去。翟琰之前也有这种苦恼，他的长相看起来更像是不好靠近的高岭之花，但是当靠近之后，一般都会被他噎人的情商弄得没法继续交际。
  翟琰也在笑，微红的眸子弯成月牙形，狼耳跟着主人雀跃的心情一动一动，池栖伸手揉了一把，说：“怎么样？这样走在人群里感觉不错吧。”
  翟琰呲牙一笑，说：“有种在裸奔的感觉。”
  池栖：“那未免也太奇怪了哈哈哈。”
  在远远看见第三个吸血鬼cos之后，池栖小声说：“我感觉今天cos吸血鬼的人好多啊。”
  翟琰轻轻眯了迷眸子，瞥了一眼树下的人，说：“牵紧点，别跟我走散了。”
  万圣节人太多了，项目队伍比往常要长上一倍，特别是鬼屋这种，感觉花个一晚上来排，压根玩不着。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听林时说，今天八点半那趟的摩天轮可以赶上烟花。。”
  池栖不太确定他的吸血鬼男朋友吃不吃这一套，但是毕竟谈恋爱也不能总是家长里短的，除了日常之外，也要想办法给恋爱调剂一点浪漫。
  翟琰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说：“好啊好啊，他们说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接吻，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以前池栖是很厌恶这种有些幼稚的情话的，他觉得爱情就是让人的智商和理智都不断退化的东西，许多他很喜欢的番剧和武侠小说里，男主人公但凡有为了爱情牺牲自己的举动，池栖都会破口大骂。
  林时还开玩笑，说他孤独终老的几率实在高的吓人，没想到现在自己都成了给他约会出谋划策的单身狗。
  翟琰第一次坐摩天轮，是上次跟他们来游乐园，大白天也没什么好看的，没抱什么期待才能在看到城市里的灯水马龙时发出惊呼的声音，他们牵着手缓缓上升，整个城市夜景如铺开来的油画出现在视线里，每一条被车灯连接起来的路都像是城市里缓缓输送到各个角落的血管，迸发出源源不断的生机。
  “好漂亮。”池栖趴在窗边，落在他脸上的不止有万千灯火，还有清冷的月光，以及翟琰温柔眷恋的视线。
  “池栖。”翟琰轻声叫他，“到最高点了吗？可不可以接吻了。”
  池栖扭头看着他，翟琰轻轻伸手，去把他挡住眼睛的厚刘海拨开，露出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代替疏离和没精打采的是跟他一样漾漾温柔的笑意。
  “不用等到最高点也可以接吻啊。”池栖说。
  两个人在摩天轮里看完烟花，更肆无忌惮牵着手在游乐园里游荡，越到十二点，人群就越是拥挤，到处都是不认识的人，没人在意他们是谁、是不是牵着手。
  池栖比翟琰稍微矮一点，他突然想起路戴个子也很高，翟夫人也有将近一米七左右，他正想问问吸血鬼是不是普遍身高都很优越，突然，人群从前面开始拥挤推搡起来，池栖赶忙拉紧了翟琰的手，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不等他们弄清状况，就有大量保安从门口挤进来，拿着喇叭开始疏散人群。
  翟琰闻到空气里诡异熟悉的气味，他忙攥紧了池栖的手，慌张道：“池栖，快过来。”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好不容易从人群里一起挤出了门口，池栖假发都歪了，翟琰帮他把头发给取了下来，说：“我们赶紧走吧。”
  池栖点了点头。
  他俩晚上没吃东西，赶回学校之后，在附近找了个夜宵店子吃东西，好巧不巧碰上了格外爱吃宵夜聚餐的强子，好在翟琰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有池栖穿着日本高中生的校服。
  “池栖，你这是去哪里了啊？”强子隔着一张桌子，扬声问道。
  池栖咽掉嘴里的东西，小声回答：“去游乐园了。”
  强子表情瞬间变得很怪异，说：“啊？那你们看到死的那个人没有啊？”
  池栖和翟琰忙对视一眼。
  “新闻都传出来了，就在游乐园里面死的，听说是被咬断了喉咙，这多玄乎啊，哪里有人杀害别人是咬断喉咙啊，听起来跟吸血鬼咬死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