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琰比普通人更喜欢冬天，他本就体寒，不太能感受到周围温度的降低，直到某天早上起来，自己刷完牙从浴室出来，想跟池栖讨个血喝，这才刚靠近没几步，池栖重重打了个喷嚏。
  翟琰这才意识到，又到冬天了。
  池栖其实是个很抗冻的人，而且厦门的冬天也算不上特别冷，比起他老家的大雪皑皑，简直只能称得上不痒不痛。
  在池栖看来，两三件衣服能解决的冬天都不能称之为冬天。
  最近没日没夜跟翟琰黏在一起，池栖心里虽然很不屑，但身体扛不住，感了个小冒意思一下。
  可给翟琰吓坏了，忙从衣柜里翻出各种毛衣外套羽绒服，全往池栖身上套。
  池栖艰难地把脑袋从毛衣领口挤出来，无语看着翟琰：“我没事。”
  翟琰皱着眉：“你鼻音好重。”
  池栖指了指空调：“打开吧，你能控制你自己周围的温度啊……要不弄暖和点？”
  翟琰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呼吸，调整着周围的温度。
  池栖感觉自己逐渐被温暖包围，他小声哇了一句：“好神奇啊。”
  翟琰：“……是空调冒的热气。”
  池栖：“……”
  临近期末，图书馆人渐渐多了起来，自习室压根抢不到位置。翟琰跟池栖在阅览室找了个小角落，单独坐着学习，这里安静，光线也好，唯一的缺点是离中央空调太远了。
  池栖喝了几口热水，有翟琰在旁边，他复习效率高多了，翟琰脑子很好使，他很有条理，老师划的重点有些模糊，但是他理出来的重点很清晰，一目了然。
  “那这个题也是用刚刚那个方法吗？”池栖拖着本子，小声问他。
  翟琰点了点头，圈出题目中的重点，说：“看到这个就可以确定了。”
  池栖看着自己本子上整齐详细的解题内容，成就感十足，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夸道：“翟琰，你太厉害了吧。”
  翟琰被夸高兴了，说：“是你聪明。”
  这里人也少，没什么人来问翟琰要微信，他俩采取着互相表扬的学习方法，效率蹭蹭蹭往上涨。
  五六点的时候，池栖伸了个懒腰，问：“学的差不多了，干饭去？今天我请你，你想吃什么啊？”
  翟琰缓缓看向他。
  池栖：“……”
  熟悉的眼神让池栖咽了咽口水，说：“昨天才吸过。”
  翟琰乖乖收了眼神，说：“那好吧。”
  翟琰身上那股子阴郁低沉的blue男孩气质，每次让池栖拒绝他的请求之后，都会变得十分愧疚。池栖心痒痒，他盯着翟琰看了一会，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咬手指行吗？”
  他的手指葱白漂亮，露在翟琰面前。
  池栖竖起食指：“你用牙齿刺破指尖，给你解解馋。”
  翟琰抓过他的手，缓缓凑到唇边，用温热的唇包裹住指尖的一瞬间，掀开眸子看了池栖一眼。
  吮吸的进食动作、沾染上些欲望的淡色瞳孔、深邃立体的五官……
  靠，翟琰是真的不懂这些吗？
  池栖狼狈地用手背挡住了脸，偏头朝向另一边，说：“你动作快点，这里应该有监控的。”
  翟琰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专心舔*嘴里的手指。
  原本池栖准备犒劳翟琰帮他复习，请他吃饭的，结果又变成了翟琰说要补偿他，请他吃火锅。
  “别点猪血了，我要吃吐了。”池栖苦着脸说。
  翟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碰到挑食小孩的不满表情，最后还是取消了猪血，又多点了两盘肉。
  “我发现厦门的冬天不痛不痒的，路上都没见着几个穿羽绒服的。”池栖脱掉在室内开始多余的外套，露出里面的毛衣，这是翟琰出门前给他套上的。
  “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吧。”翟琰说。
  池栖换了个座，坐到翟琰身边来蹭他的舒服温度，翟琰道：“你都是在哪里过冬啊？”
  “我在北方那边啊，雪可大了。”池栖说。
  翟琰眼睛一亮：“真的啊？我可想看雪了。”
  火锅店的上菜速度很快，池栖手法熟练下了两盘肉，听到翟琰这么说，他有点惊讶：“你没看过吗？”
  翟琰摇了摇头：“没有，以前读初中的时候碰到过一场雪，不是特别大。”
  池栖捞了几块肉出来倒到翟琰碗里，说：“那你还是来北方看雪吧，贼过瘾。”
  池栖家里那边已经开始下雪了，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他买了飞机票回家，翟琰去机场送他的时候，还特别不舍得，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这……”池栖看着他恋恋不舍的模样，问，“要不我给你留点血？你每天舔一舔，别喝多了。”
  翟琰：“……”
  分别的时候，虽然很别扭，但池栖还是跟翟琰拥抱了一下，说：“开学见。”
  翟琰闷闷点了点头，目送池栖离开之后，他站在原地怅然若失，第一次交到朋友，第一次跟人类共享秘密，第一次分别……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是难过又是开心的。
  这样复杂的情感在淡漠的吸血鬼身上是很少见的，到底还是像几分人类了。
  池栖放了假也是蜗居在家里，每天上上网冲冲浪。林时好几次叫他出去玩，都被池栖用五花八门的借口给拒绝了。
  林时那朵交际花，组的局基本上都是人特别多的。
  “高中同学聚会也不去吗？”翟琰听到池栖的抱怨之后，问道。
  池栖趴在床上，摇了摇头，说：“到现在为止，之前的每段经历，我都是一样枯燥乏味地度过的，没什么好庆祝回味的。”
  翟琰表示深有同感：“我还挺容易满足的，现在的状态就已经让我很开心了。”
  池栖问他：“什么状态？”
  翟琰迟疑了一下，说：“就是每天都能跟你视频说话，聊聊天的状态。”
  池栖微愣，他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我也是。”
  不用再去进行费劲的社交，有一个说起话来能视频好几个小时的朋友，偶尔还一起连麦打打游戏。
  池栖突然想起，自己前二十几年在别人面前，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或许是因为憋太久了，亦或许是因为一整个学期都跟翟琰待在一起，到了各自生活的时候，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生活细节全都复刻给对方。
  池栖扭转了摄像头，说：“给你看雪。”
  微信视频一卡一卡的，像素也比较低，池栖拉开窗帘之后露出外面的白雪皑皑，厚重的雪层盖在屋顶和马路上，翟琰哇了一声，让池栖的分享欲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满足。
  “漂亮吧？”池栖问。
  翟琰：“漂亮，冷也值得了，我们这还在干冷，盼雪盼了好久了。”
  池栖又趴回了床上，他看着翟琰那边的屏幕，翟琰准备下楼拿个牛奶，网络断了一下之后有点卡顿，一帧一帧跳动着，突然，屏幕角落里卡出了一个黑色的箱子，池栖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待那头网速恢复之后，他忙问：“翟琰，你后面是什么啊？”
  翟琰扭头看了眼翟夫人高价从拍卖会上拍回来的coffin，刚到家的时候她可宝贝了，现在已经沦为了客厅里的一个摆件，也许是吸血鬼的无趣天性，就爱买这些阴森诡异的东西。
  翟琰突然起了吓吓池栖的心思，他走到黑色棺材旁边，堂皇地说：“我的床啊，没给你介绍过吗？”
  池栖：“……”
  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问：“你睡棺材里？”
  翟琰：“吸血鬼不然还能睡哪里？”
  池栖抓了抓脸，说：“你们这也太不先进了，都是2021年的吸血鬼了，怎么还这么古老，吓死人了。”
  翟琰没忍住笑，说：“那还有的吸血鬼晚上倒挂在墙角睡觉呢。”
  池栖：“……”
  骗骗池栖不是大事，要命的是池栖信了，而且深信不疑，后来非缠着他给自己表演到底是怎么倒挂在墙角睡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