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池栖，翟琰人呢？”林时匆匆忙忙抓起池栖跟翟琰的衣服，手忙脚乱跟上他，“你跑这么快干嘛？”
  池栖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直到林时一把抓住他：“你怎么了？”
  池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林时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了？翟琰人呢？”
  池栖抓了一把脸，调整了一下心情，说：“他喝太难受了，我把他送回宿舍了。”
  林时缓缓把他们俩的衣服和手机都举起来，说：“翟琰的钥匙在裤子口袋里吗？”
  池栖：“……”
  翟琰没带钥匙。
  林时牢牢盯着池栖，问：“到底怎么了？”
  池栖艰难滚了一下喉咙，说：“你跟我一起去给翟琰送个钥匙吧。”
  池栖让林时在楼下等，他拿着翟琰的手机上了楼，从楼梯口拐过来，远远就看到一个身影抱着膝盖蹲在宿舍门口，像是被丢弃的小狗，特别可怜的样子。
  池栖心头一动，缓缓走了过去。
  听到动静，翟琰抬头，无辜地看向池栖。
  该死的，露出这幅无辜的表情，就像刚刚兽性大发吸血的不是他一样。
  “池栖……”他可怜巴巴叫着池栖的名字。
  池栖沉声说：“你先让开。”
  池栖把门打开，扭头准备走，翟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池栖扭头防备地看了他一眼，这样的眼神把翟琰心脏一刺，他声音沙哑，说：“你骂骂我行吗？”
  池栖想抽回自己的手，翟琰不敢太用力，两下就被他抽了回去，在走廊上纠缠也不是池栖能做出来的事情，他紧了紧拳，说：“你要是又咬……”
  话音未落，就看到翟琰一把推开门进去，大概过了半分多种，他把宿舍门整个拉开，池栖看到他脸上的戴着的东西时猛地一愣。
  池栖见过这个东西，戴在成年狼狗脸上的止咬器，但是一翟琰这个更精致，箍在他下巴处，勒出淡淡的红痕，竟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简直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池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然后进了宿舍，把门虚掩起来。
  他坐在凳子上，翟琰局促地站在旁边，一副乖乖等骂的样子。
  池栖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金属止咬器让翟琰那张清冷美人的脸更添几分被凌虐的美，他顿了一下，问：“你到底是……”
  “吸血鬼。”翟琰快速说，“我是吸血鬼。”
  池栖心口一窒，飘忽的眼神和艰难滚动的喉结暴露了他的不安。
  翟琰神色失落，吸血鬼出生第一课就是要对人类隐藏好自己吸血鬼的身份，再信任的人类也不要轻易冒险坦诚。
  因为他们是异物。
  “对不起。”翟琰闷声说。
  沉默让气氛僵持起来，翟琰缓缓退了两步，低着头不再说话。
  “翟琰，你刚刚咬得我很疼。”池栖小声说。
  翟琰愣了一下，说：“我、我刚刚有点失控了，我平时不这样的。”
  “我知道你平时不这样。”池栖说，“可是你生活在人类社会里……以前也这样咬人吗？”
  说着，池栖缓缓覆盖上脖颈，被咬破的疼痛感和翟琰唇齿相贴的感觉仿佛还在。
  翟琰艰难滚了滚喉咙，说：“你是我咬的第一个人类。”
  池栖震惊地看着他：“你——”
  “吸血鬼在一段时间需要摄入人血，否则会失控，因为要隐藏在人类中，现在吸血鬼已经很少直接咬人了……我以前都是喝家里准备的血，但是……”翟琰停顿了一下，说，“但是你的血太甜了……”
  “血不都是那个味吗？还有甜不甜之分啊。”池栖愣住：“你怎么知道……你以前咬过我？”
  翟琰可不敢再多保留，忙说：“偷偷咬过……”
  池栖伸手猛地抓了一把头发，他苦恼极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体质，好不容易交一个朋友，居然他妈的是个吸血鬼？！
  翟琰还想再说点什么，池栖立马站起来，伸手拦住：“好了，你不要再讲了，我消化不过来了。”
  他快速抓起桌子上的衣服和钥匙：“我今天去林时他们宿舍住。”
  翟琰顿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池栖离开。
  离开的时候很潇洒，在林时的宿舍如坐针毡的时候很狼狈。池栖端着林时给他倒的水，一个劲往喉咙里灌，以前也不爱来林时他们宿舍玩，每次都挤满了人。
  周围全是人，陌生人。
  池栖哽了哽喉咙，又渴了，水一杯接着一杯。
  喝多了水的后果就是想跑厕所，林时去楼下买水果了，池栖深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英勇就义般冲进厕所。
  “哎等下！”厕所虚掩着，但里头蹲了个人，忙按住厕所门，把准备冲进来的池栖吓了一跳。
  操，差点给他吓尿。
  池栖低声说了句打扰了，夺门而出。
  林时提着水果上楼，见池栖冲出来，问：“你干嘛去啊？”
  “回宿舍。”池栖飞快道。
  林时愣了一下，喃喃自语：“这就和好了？”
  翟琰还在宿舍独自伤神，宿舍门突然被一把推开，翟琰眼睛亮了一下，看着池栖。
  池栖看了一眼他还戴着止咬器的脸，步子顿住。
  “池栖！”翟琰有些兴奋地叫他。
  池栖尴尬地看着他，说：“我回来拿身份证。”
  “啊？”翟琰想了一下拿身份证干什么，反应过来之后干巴巴噢了一声，他还带着金属止咬器，语气跟外形大相径庭，起身说，“要不，要不你在宿舍吧，我去外面住……”
  池栖摇了摇头，说：“我出去住吧。”
  他把身份证翻出来，还拿了一套睡衣，出门的时候看着手里的排扣睡衣，突然脑子一个灵光：“翟琰，你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吸我的血？！”
  突然被戳破的翟琰没半点意料，他哽了哽，不敢说话。
  这下为什么要给他拿圆领T恤、为什么要疯狂投喂猪肝补血、为什么脸色总是惨白、为什么周围全是阴郁的低温……
  所有的一切都串成了一个答案。
  翟琰居然真他妈是吸血鬼。
  池栖抓着衣服，震惊之余忙问：“我被吸了这么多血，会死吗？”
  翟琰摇头：“不会的，我每次都控制了量，而且都咬的很轻，今天是……今天是喝了酒，有点不受控制了。”
  池栖干巴巴噢了一声，带上门走了。
  翟琰神色一暗，又恢复了池栖回来前的失魂落魄。
  翟琰最后那个眼神让池栖感觉自己有点像跟老婆吵架了，被迫出来住酒店的渣男，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翟琰。
  就连梦里都是。
  池栖重重叹了口气，把被子一把掀开。
  妈的，好热啊。
  他已经习惯了宿舍的凉快，总觉得哪里的空调都不如翟琰身上的低温舒服。
  第二天，池栖回宿舍拿了趟书，好在翟琰已经走了，不至于尴尬，他拿完书去教室上课，远远看见翟琰坐在角落里，不停地瞥着自己，又想拙劣地藏起目光。
  池栖紧了紧牙，就算想偷看，也别让当事人发现行不行？
  午饭也是一个人吃的，又热又无聊，他没吃几口就倒了，正好在出食堂的时候碰到了导员，导员叫住他：“池栖，你室友又要换宿舍啊？”
  池栖一愣：“换宿舍？”
  翟琰要换宿舍？
  翟琰这会正在收拾东西，他沮丧地把所有止咬器都放进书包里，被子套进纸箱，一边收拾，一边惆怅地望着池栖的床。
  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新朋友，又被他搞砸了。
  池栖一把推开门，熟悉的、明亮的目光又投了过来：“池栖！”
  池栖艰难咽了咽口水，说：“你要换宿舍？”
  翟琰怔住，说：“我怕、我怕我欺负你……”
  池栖蹲到他面前，问：“你还会欺负我吗？”
  翟琰忙摇头。
  “你那个小本子呢？”池栖问。
  翟琰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他。
  池栖翻到他的笔记，指着上面一排漂亮的瘦金体，认认真真念出来：“朋友之间要相互帮助。”
  他看着翟琰书包里的止咬器，小声说：“翟琰，你别换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