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住医院附近的房子？”吃完面，霍时深放下筷子，问她。
  顾南娇看向他。
  霍时深说：“我在那附近有套房子，你要是真想要，我明天让人带你过去看看。”
  她眨了眨眼，有些惊讶。
  她要离婚，他还主动给她房子？
  她忽然又有点感动了。
  都说离婚见人品，霍时深的人品，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吧？
  她摸摸脖子，刚想说什么，霍时深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接起，“漠远。”
  关漠远说了几句话，霍时深的表情变了，“你说什么？”
  “怎么了？”顾南娇从他表情里看出了几分不对劲。
  霍时深听完关漠远的话，看向顾南娇，“我妈突发急性胆囊炎，现在正在动手术。”
  顾南娇霍地站起来。
  医院里。
  此刻已经聚满了霍家的人，还有很多教授专家，七八个，凑在老爷子跟前说话，神情肃穆。
  老爷子握着拐杖坐在一张凳子上，神色寂然。
  顾南娇走过去，呼吸慢慢变缓了。
  不对劲，不对劲。
  如果只是急性胆囊炎，怎么霍家的亲戚全来了，脸色还那么严肃？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向霍时深，他正在跟关漠远说话，眼里的黑沉得像是墨汁……
  顾南娇心一紧，忽然很不安。
  这时候，手术室里的医生走出来，他是国内知名的外科教授，声音里带了几分颓然之气，“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他深深鞠了一躬，众人就明白——
  手术失败了！
  医生鞠躬是什么意思？
  顾南娇不明白，见霍甜也在医生群体内，伸手去拉她，“甜姐，婆婆她到底怎么了？”
  霍甜是医生，她肯定知道婆婆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伯母急性胆囊炎合并左心房粘液瘤，无法进行手术……”霍甜沉重地告诉她。
  无法进行手术？
  顾南娇心中一紧，艰难地动了下嘴唇，“是很严重的病吗？”
  “嗯，很严重，两个位置的肿瘤都是恶性的，而大伯母的身体吃不消动两个位置的手术，如果强行动，只怕是……”下不来手术台。
  顾南娇的呼吸几乎都停住了。
  两个位置的肿瘤？
  婆婆得了两种癌症？
  为什么她一直不知道？
  只知道婆婆偶尔会不舒服，药也吃得挺多的，可没想到这么严重。
  她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少奶奶，少爷。”竹姐从病房里出来，眼睛红红的，声音嘶哑难听，“夫人让你们两进去。”
  顾南娇看了霍时深一眼，他像是先一步感觉到了什么，攥着她的手紧了一些。
  顾南娇眼眶也红了。
  婆婆那么好……
  却……
  她不敢想下去，被霍时深拉着手，一起走进病房。
  霍时深整个人都很冷静。
  可顾南娇很快就觉得很不对劲，他的行为好像是下意识驱动的，那么麻木，又那么机械。
  病房里，关含芝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许多医疗器械管，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带走。
  见两人来了，关含芝笑了一下，伸手。
  霍时深以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伏过去，让关含芝摸他的脸，没有说话，垂着眼眸。
  顾南娇心口一阵惊悸，想哭。
  “刚才漠远都告诉你了吧？”关含芝问他，神色温柔，“对不起，时深，妈妈之前对你隐瞒了病情。”
  霍时深没有说话，微微歪着头，就像一个小孩子，依恋着母亲手掌的温度。
  她的病是在鹭山的时候查出来的。
  她那时哭了两天。
  可后来她谁也没有告诉，老爷子身体不好，时深又忙，她不想他们担心。
  她偷偷接受治疗，却没想到病情恶化得这么快，甚至短短的时间内出现了一个左心房粘液瘤。
  因此手术动就不成了，开了刀，又把伤口缝合了。
  现在的她，估计没几天能活了。
  霍时深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我不怪你，但是你要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滑雪，你不是一直说，你想去滑雪吗？”
  “是呀，好想去滑雪。”
  关含芝憧憬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顾南娇，“娇娇……”
  “妈！”
  顾南娇吸了吸鼻子，心头有巨大的恐慌和无助。
  她俯下身子，方便关含芝看清她的脸，“我在这呢，你说。”
  “你们两最近是不是吵架了？”关含芝问。
  婆婆什么都知道！
  顾南娇不知道怎么回答，转头看向霍时深，两眼通红。
  霍时深握住她的手，举起来给关含芝看，“哪有？你看我们两，是手牵着手一起进来的，我们现在感情很好。”
  “是吗？”关含芝看向顾南娇。
  顾南娇忍住心头的酸涩，重重点头，“嗯，妈，我们感情很好。”
  “那好，我希望你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不要离婚……还有，时深，我要你答应我，永远不许娶那个姓盛的女人。”
  关含芝说得有些激动，咳嗽了起来。
  霍时深慌乱地给她拍背。
  关含芝却非要得到这个答案，“时深，你告诉妈妈，你答不答应？”
  “妈，我答应你。”霍时深点点头。
  关含芝笑了，她那无论何时何地都仪容整洁的脸上保持着浅浅的笑容，对霍时深说：“你去叫爷爷进来，我有些话想跟爷爷说。”
  “好。”霍时深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娇娇不哭。”关含芝轻柔地擦掉她的眼泪，“其实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了，能熬到这个时候，看到时深娶了你，我也算瞑目了。”
  “妈！你别说这些丧气话，关医生已经说了，你好好养病的话，还能活很久的。”顾南娇说话哄她。
  关含芝却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活不了几天了，娇娇，妈想问你一句话。”
  “妈，你说。”
  “你喜不喜欢时深？”
  “喜欢。”顾南娇没有瞒着婆婆，诚实点头。
  “那你们不要离婚好吗？”
  顾南娇呆了呆，“妈，我们没有离婚，我们感情很好……”
  “我知道刚才那些话是说着哄我的，但我真的希望，你们不要离婚。”
  “我知道，那个姓盛的很可恶，总是挑衅你，但是妈还是希望你能留在时深身边，我走了后，他身边就剩爷爷了，如果他娶了那个女人，我放不下心。”
  顾南娇垂着眸子，没有立刻说话。
  “其实，当初你刚嫁进霍家的时候，我是试探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