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客厅。
  莫涵遣散佣人，亲自给李中医倒了一杯热茶：“坐。”
  李中医恹恹的坐下，接起热茶：“谢谢。”
  莫涵在对他对面坐下，身子往前微倾，抬手将秀发往后拨开，一股有质感的香水味朝着李中医扑去。
  李中医皱了皱鼻尖：“莫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对于苏语薇治好我婶婶的事，你有什么看法？”莫涵单手搭在膝盖处，目光幽然的盯着他。
  李中医自愧不如的尬笑两声：“苏小姐的确有能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心里也不太好受，自己钻研中医多年，到了后半生才有些成绩。
  而苏语薇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这么有本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莫涵眯眸，捕捉到他眼底的不甘。
  赌，就赌人性的恶。
  她往后一靠，口吻霸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那日订下赌约你也在场，想必李中医也看得出来，我跟苏语薇合不来。”
  李中医点头。
  “说直白点，我不想让她赢，需要你来帮我。”
  李中医微微抬眸瞧她一眼，似确认什么后，又缩回目光：“我没太懂莫小姐的意思。”
  “你懂。”
  李中医摇摇头：“不太懂。”
  莫涵很烦过于迂腐的人，抬手抱臂：“那我再说得直白一点，我不想让苏语薇治好我婶婶的眼睛，你帮我在中药里面做手脚。”
  李中医有些恐慌：“这……”
  莫涵接着道：“我不懂中医，也不想害婶婶眼睛看不见，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做手脚，既能让婶婶眼睛不好起来，又不会伤害到婶婶。”
  李中医低下头，不表态。
  “你不愿意？”
  “在救人的药里动手脚？不行不行！这种事有损医德！”李中医声音很轻，如同他薄弱的底线般。
  “呵。”
  莫涵莫涵眼睛微眯，透出一股子厉色：“要是我婶婶的眼睛彻底痊愈，那你也没有必要再呆在乔家。你去外面打三份工，怕是都抵不上乔家给你的待遇。”
  李中医垂下头，挣扎道：“我不会为了钱……去出卖我的道德操守，就算去外面上班没这么高的待遇，也没有关系。”
  莫涵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挑眉：“是吗？”
  她漫不经心的道：“从前你是中医圈子里的一位权威，现在居然比不上一个小丫头，以后你还能在圈里立住脚吗？”
  李中医猛得掀开眼帘，目光颤抖的看向莫涵。
  莫涵很满意他的反应，说明她赌对了，只要给他时间去权衡利害就行：“只有两天时间，你先回去考虑清楚，我等你回复。”
  李中医缓缓站起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房间。
  半个小时后。
  佣人给莫涵传话，说李中医答应了。
  莫涵轻轻的笑了笑，接下来李中医知道该怎么做。
  赌约最后一天。
  也是揭开乔依然眼睛纱布的日子。
  莫涵守在乔依然的边上，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别紧张。”
  从厨房里出来的佣人，将手里的药汤递给苏语薇，却被莫涵眼疾手快的拦住：“这是最后一碗药汤了，让我来亲自喂婶婶吧。”
  乔依然内心很激动，也很开心，点点头：“那就让涵儿来吧。”
  莫涵连忙从佣人手里接过药汤。
  苏语薇微微眯眸，光芒起伏的眸盯着那碗药汤。
  莫涵轻轻吹着热气，小心的喂乔依然：“来，婶婶张嘴。”
  咕嘟，咕嘟。
  乔依然满心期待着，喝完这最后一碗药，揭开纱布后她的眼睛就恢复如初。
  莫涵眸底的光愈来愈亮，一股子得逞的快意迸带而出。
  苏语薇看在眼里，舔了舔下唇。
  不对劲，要是乔夫人的眼疾真的好了，莫涵不会这么期待。
  很快，一碗苦涩的药汤喝完。
  莫涵将剩了一些药物残渣的碗拿走后，对苏语薇沉声道：“好了，你去帮婶婶把纱布揭开吧。”
  苏语薇走过去，与她擦肩而过时，只听莫涵压低了声音道：“记住你承诺过的。”
  苏语薇隐隐猜到了什么。
  她轻轻揭开纱布。
  揭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乔依然，呼吸忽然加快，略白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颈部和脸部肌肉僵硬了。
  苏语薇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关切的看着乔依然的情况。
  乔依然的肌肉忽然抽搐起来：“啊……疼……”
  莫涵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推开苏语薇，坐在床边，拉住乔依然的手，惊慌道：“婶婶，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苏语薇冷眼看着她。
  莫涵回过头，恶狠狠的道：“苏语薇，看你做的好事！我不会放过你！”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稍纵即逝。
  但苏语薇还是看清了，她不禁嘘唏，莫涵居然能疯狂到对她的亲人下手。
  还不等她开口，莫涵已经叫来了佣人：“把李中医叫来！快去！”
  李中医很快就跟着佣人们一起进来了。
  莫涵让开了位置，急声道：“快看看婶婶是怎么了。”
  乔依然双手颤抖着，想要去捂眼睛，却又不敢碰眼睛，嘴里一直嘟囔着：“疼，眼睛疼！”
  她的脖颈跟下颚处抽搐的厉害，但其他部分还好。
  苏语薇并不太担心，这种的症状看着是因为药里掺杂了其他中药的成份，成份太过于激，短暂的产生了不良反应。
  李点医揭开乔依然眼睛上的纱布，只见她的眼眶赤红一片，略显渗人。
  他神色严峻，沉声道：“夫人也许这辈子都……不能睁开眼睛了。”
  莫涵惊愕的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乔依然看不清眼前，只能靠着声音抓住李中医的胳膊，激动万分：“你是说我的眼睛要瞎了吗？！”
  她的力道很大，硬生生的抓破了李中医的后背。
  李中医忍着疼，叹了口气：“不太确定，要看几天后的结果。”
  乔依然双手一松，整个人仿佛被抽去筋骨，顿时只剩下一滩血水。
  如果说前两天眼睛视觉的好转，是点燃她多年来的希望，那么现在就是将她再一次推覆深渊，她只沉得无尽的绝望袭上心头。
  疲惫，心头沉重。
  莫涵的心中忍不住一痛，说不出是自责还是心疼。
  她猛得转过身来，盯着还在看药渣的苏语薇，眸底的火光似要滔天：“苏语薇！我就说你不可能治好婶婶的眼睛，现在倒好，说不定还会彻底治坏了婶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