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女明星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你该向我儿子道歉。”安悦然重复。
  女明星挤眉弄眼，心里不忿极了。
  但镜头昭昭，这个情况下，她如果不道歉----
  女明星咬牙，“对不起，小朋友，姐姐错了。”
  瞳瞳见妈咪给自己撑腰，胆子大起来，杀人诛心地说：“错了，是阿姨。”
  女明星只能铁青着脸，“对不起，阿姨错了，阿姨给你道歉。”
  网友们表示：爽到了。
  还有的网友表示：小朋友好奶好乖好可爱。
  一时间，直播间的热度蹦上榜单第二，马上就要冲上热搜第一。
  “女士，请你记住，小孩子都是天使，当心遭报应。”
  留下这句话，安悦然一手牵着瞳瞳，一手挽着丈夫的胳膊，远远地走了。
  女明星背对镜头，面目狰狞。
  人走了，摄影师慌了，“导演，我们还跟过去拍吗？”
  导演叹气，“拍什么拍，咱们又出不起出场费。”
  一个当红编剧，一个老牌财团老总。
  导演又叹气，他盯着屏幕，果然安悦然三口离开以后，弹幕骤降，实时观看人数也顿时缩减。
  导演摄影师随便拍。
  两个摄影师被减成变成一个，小明星心里清楚，她又被放弃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那个女人能给她带来名气，蹭热度就蹭热度，但可惜----
  “妈咪，你刚才真帅。”瞳瞳竖起大拇指。
  安悦然笑，“妈咪当然要保护瞳瞳。”
  瞳瞳咧开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安悦然低着头，她不知道，厉北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异常柔和。
  忽然，瞳瞳尖叫一声，“妈咪，你跟爸爸还没有拍照留念呢！”
  撮合这对难搞的父母，已经成了瞳瞳的执念。
  他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咪，到处找可以照相的地方。
  终于，瞳瞳眼睛“唰”地一下睁大。
  “那里有照相馆！”
  夜色渐黑，来拍照的旅客少得可怜。
  几人不需要等，进去就受到了老板热情的款待。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身上还穿着游乐场里大多数服务人员穿着的蓝色服装，上面描画着米老鼠，很可爱。
  “叔叔，我要拍照！”瞳瞳的两只小胖爪把住透明玻璃台。
  老板笑：“好呀小朋友，给你拍吗？”
  店里还有不少cosplay的儿童服装，放在哪儿来着？
  瞳瞳的小奶音又响起，“不是给我，是给他们。”
  瞳瞳指向父母。
  难得的，厉北城一向冷漠的脸上，浮现着几抹尴尬。
  他跟安悦然拍照？
  一瞬间，他回想起两人婚姻的开始，安悦然不情不愿，要不是为了糊弄两家老人，她可能连婚纱照都不愿意拍。
  厉北城至今都还记得，当时婚纱摄影师无意间的一句话：“新娘，笑一笑，你参加的是婚礼，不是葬礼。”
  那一刹那，寒风席卷，厉北城的血液，乃至脊髓，都冰凉一片。
  “老公，老公？”厉北城出神，安悦然已经往前走了，他还没动。
  安悦然返回来，轻轻碰了碰厉北城的胳膊。
  水盈盈的眼睛里，此刻装的全是他。
  当时冷漠的安悦然，与此刻满脸笑的安悦然重合，暖黄的灯光洒下，两张同样的脸又分开。
  厉北城伸手，攥住安悦然的手臂，“走吧。”
  安悦然只当厉北城在想事情，没有多想。
  老板店里的服装很多，大多都是王子与公主的搭配。
  金贵典雅的王子骑马服，靓丽端庄的公主裙。
  瞳瞳看得眼睛都花了，总觉得这套也好看，那套也好看。
  他的小手不停扒拉，最后，厉北城只留下了一套男黑女白，色差对比强烈的情侣服。
  瞳瞳虽然可惜，却依旧痛快答应。
  一套就一套，那就多拍一下，他偷偷在老板耳边嘱咐。
  老板看了一眼好像新婚的别扭夫妻，再看一眼四五岁大的孩子，不禁被自己的猜想逗笑。
  “好的小朋友，放心吧。”
  老板取出相机，安悦然跟厉北城去换衣服。
  只有一间更衣室，厉北城让安悦然先进。
  老板适时来了一句：“夫妻俩不能一起换吗？”
  厉北城伸出的手冻住，安悦然也僵住。
  老板没看出夫妻俩不对劲，继续说：“一起换还能互相帮忙穿衣服，这一套衣服后背拉链比较隐蔽。”
  安悦然笑笑不说话。
  两人各自艰难地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都被对方惊艳。
  厉北城一身黑色燕尾服，老板还特意给梳了二八分发型，再喷上定型发素，中世纪忠诚骑士的氛围感拉满。
  安悦然腰细肤白，套上蓬蓬裙，层层裙褶绵延出独属于女子的风情与妩媚。
  老板也惊艳不已，连声说：“先生跟夫人很般配呢。”
  一旁瞳瞳高兴得露出一口小米牙。
  “看这里！”
  夫妻俩眼神飘忽，各自有各自的落脚点。
  老板很无奈，“孩子都有了，还害羞呢。”
  瞳瞳也说：“爸爸妈妈好好拍，我还要拿给奶奶看呢。”
  厉北城跟安悦然打起精神。
  古老的服装穿起来很累，后背必须挺得跟尺子一样，稍稍驼背，就不伦不类。
  煎熬了好久，老古板才拍出他跟瞳瞳都满意的照片。
  老板的那声“好了”刚落下，安悦然就迫不及待地窜进更衣室。
  等厉北城换好衣服，掀开帘子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瞳瞳跟安悦然头碰头挤在玻璃桌面上。
  桌子上，正摆着洗好的照片。
  他跟安悦然都微笑着，只是这一回，他的嘴角，眼睛，就连眉毛都是僵硬的。
  瞳瞳不明所以，只拍着手高兴地说：“照片好漂亮，叔叔，能把我把照片弄大一些，挂在我的床头吗？”
  老板更想笑了，“小朋友，这张照片应该挂在爸爸妈妈的床头。”
  见瞳瞳若有所思，安悦然生怕瞳瞳的小嘴巴再吐出惊世骇俗的言论，“妈咪回去就挂。”
  瞳瞳满意了，嘴角翘得老高。
  拿着照片，又跟老板约好取照片的时间。
  一家三口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