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然解释了，厉北城难道就会信吗？
  一个满口谎言、惯会胡言乱语的女人，安悦然在她这里，毫无可信度。
  厉北城不信她，安悦然也没办法，她只得说：“我也不指望你现在能信我，刚才，我之所以会对瞳瞳说我们睡在一起，是为了瞳瞳，我希望在瞳瞳的眼睛里，他的父母是恩爱的，他跟丫丫一样！”
  安悦然的话，振聋发聩。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安悦然挑眉说。
  厉北城沉默。
  “我去帮瞳瞳整理衣服。”说着，安悦然走进房间。
  厉北城不知道，转过身的那一刻，安悦然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苦笑挂在她脸上。
  每一次都是这样，韩倩文是，她离家出走也是，刚才面对厉北城的逼问更是，每一次，她都是受害者，却还得照顾厉北城的心情，面对他层出不穷、有些时候甚至无理取闹的质问，她还得伏低做小。
  她之前是做错了事，厉北城看不出来她在改吗？
  还是说，这些都只是引子。
  安悦然抿紧嘴唇。
  她想到厉北城可以跟她保持距离的种种举动。
  他想离婚？
  安悦然心里，好像擦过一道火柴，亮光熹微，很快就被湿冷的风吹灭。
  这时，厉北城森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警告你，胆敢伤害瞳瞳，我不会放过你！”
  安悦然心口揪紧，她抑住翻涌情绪，转身，嘴上若无其事地说：“你放心，我不会的，但是我希望，以后你也不要再用有色眼镜看待我，就这样。”
  俩人对峙，久久，在听到瞳瞳的拖鞋“踏踏踏”朝俩人跑过来之前，厉北城“嗯”了一声。
  安悦然狠狠松了口气。
  太好了，至少，短时间内，厉北城应该不会提离婚，但以后----
  算了，明日苦，明天再想办法解决。
  她抱起跑出来的瞳瞳，领着他去刷牙洗脸。
  饭菜是服务生送进来的，很简单，味道也还不错。
  瞳瞳吃得一脸满足，可是，忽然，瞳瞳抬起来，看看安悦然，再看看厉北城，他说：“爸爸，妈咪，你们刚才又吵架了吗？”
  厉北城说：“没有。”
  安悦然重复一遍。
  瞳瞳不信，他放下小勺子，严肃地看着两个大人，纯澈的眼神仿佛在说：不要欺骗小孩子。
  安悦然开始笑，“瞳瞳，爸爸跟妈咪怎么会吵架呢？只是爸爸刚才太激动了，亲了妈咪一口，现在不好意思了。”
  说罢，安悦然还挑起眼梢，若有若无地看着厉北城。
  刚才，厉北城一直站在制高点，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现在，该她小小地反击了吧。
  她自然清楚，厉北城不会否认的，至少，在瞳瞳面前不会。
  之间，厉北城舌尖微动，便默许了。
  瞳瞳拍起巴掌，兴高采烈，喜意仿佛快从小小的身体里爆出。
  他安心低头喝粥，小肉手握着勺子，稳稳当当。
  厉北城瞥一眼安郁染，犹带威胁。
  安悦然耸肩。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想安抚瞳瞳罢了。
  你应该能理解吧！
  她眼神透露的信息让厉北城倏地握紧桃木筷。
  饭后，三人才坐上去医院的车。
  走廊里，一颗脑袋探头探脑地往几人背后张望，安悦然回头看，那人却消失了。
  “妈咪，你在看什么？”
  瞳瞳比厉北城怀里，他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妈咪太敏感了。”嘴上这么说，安悦然又一次回头。
  盯梢的是谁，她心里有谱。
  上车后，瞳瞳坐在儿童椅上，安郁染就坐在瞳瞳身边，她跟瞳瞳手牵着手，很亲密的样子。
  “妈咪，爸爸今天早上真的亲你了吗？”
  瞳瞳像一个好奇宝宝。
  “就像妈咪亲瞳瞳一样吗？”
  安悦然不回答，瞳瞳就继续问。
  “当然不一样，爸爸是爸爸，瞳瞳是瞳瞳。”安悦然被磨得没办法，便说。
  “这样啊。”瞳瞳嘀咕一声，过了几秒，瞳瞳的小脑袋瓜里不知道琢磨了什么，忽然说：“妈咪，你昨晚跟爸爸一起睡了，现在肚子里是不是就有小宝宝了。”
  还好安悦然没喝水，不然得呛死。
  她无可奈何地说：“瞳瞳，光亲亲是不会怀孕的，妈咪也亲瞳瞳了，妈咪怀孕了吗？”
  “因为瞳瞳不是妈咪的丈夫呀，只有丈夫才能让妻子怀孕，老师讲过的，妈咪你不知道吗？”
  安郁染无语至极。
  可偏偏，瞳瞳说的都是对的。
  没办法，安郁染只能换一个思路，“瞳瞳，是这样，生出一个小宝宝，需要爸爸跟妈咪做出更多的努力，现在努力还不够，就好像爬上，从山脚到山顶是不是有很长一段路，瞳瞳懂了吗？”
  安悦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跟一个才四岁的孩子讨论起人类繁衍的问题。
  但是，她迫切地希望瞳瞳可以停止“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的发问。
  “妈咪，瞳瞳好像懂了。”
  安悦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懂了就好，就在安悦然无比疲惫的时候，瞳瞳又来了一句：“所以妈咪，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爸爸一起努力呢？”
  安悦然被口水呛得直咳嗽，厉北城也险些脚下打滑，平稳行驶的车子拐出奇怪的弧度。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安悦然安慰自己说。
  “妈咪，瞳瞳是认真的。”
  好在，医院很快就到了，厉北辰先下车，把瞳瞳抱出去，然后，头都不回地迈开步子。
  安悦然在父子俩身后跟着，好像任劳任怨的小媳妇。
  挂号，排队，好在剧组所在的地方偏，病人不是特别多，三人只等了大约十几分钟，就走进儿科诊室。
  在他们之前，摔得一脑门血的男孩子嚎啕大哭着被抱出来。
  安悦然下意识捂住瞳瞳的眼睛，说：“别看。”
  厉北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护士在催，俩人赶紧跟瞳瞳一块进去。
  看诊的是个女医生，肚子微挺，看起来好像怀孕了。
  见瞳瞳脑门鼓起，肿肿的，虽然隔着口罩，安悦然还是看出女医生眼睛里的谴责。
  “两个大人看不住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