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作者:梦筱二    更新:2022-05-30 09:58
  番外四
  温笛一直记得七八年前严贺禹送她的第一束花是什么样子,甚至记得有多少朵粉玫瑰,又配了多少朵洋桔梗。
  那束花晒干后,奶奶专门买了一个花盒盛放干花,不时拿出来晾晾,还做了防虫消杀处理。
  和严贺禹分手后,她打电话给奶奶,那束花不用再留着。
  后来奶奶把花扔掉了还是送人,她不清楚,也忘记问。
  温笛带严贺禹回来那天,吃过午饭,她和严贺禹在二楼书房帮着爷爷整理打扫书架。
  爷爷之前跟庄老板聊天,听说庄老板整理了所有书架,发现不少本多年前淘来的宝贝,爷爷也开始了整理书架的大工程。
  “笛笛,过来。”
  奶奶抱着两个花盒进书房。
  “诶,来了。”
  温奶奶把花盒放在书房的桌上,“给你确认下,要不要丢。”
  温笛打开来,一束粉玫瑰和洋桔梗,依然保存完好,另一个盒子里是一朵晒干的朱丽叶玫瑰,都是严贺禹送她的花。
  她错愕,“奶奶,这束花不是让您丢掉的吗?”
  温奶奶说:“年纪大了,看什么都舍不得扔,当时为你这束花我费了那么多功夫,就更舍不得丢。”
  后来一直放仓库。
  仓库里堆满老物件,其实都没用,但就是不舍得扔。
  这束花她没想过怎么处理,可能放个几年,不再经常拿出来晾晒,等发潮发霉也就扔了。
  谁能想到孙女又和好。
  温笛打开盒子,拿到阳光下晾晒,伏天里的太阳,隔着玻璃都烤人。
  严贺禹看她蹲在落地窗前,不知道摆弄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书,走过来,“怎么开窗帘了,不热?”
  温笛:“晒晒干花。”
  严贺禹只认得那朵朱丽叶玫瑰,是他在她看电影那天送给她,至于另一束花,他不记得是哪个节日送她的。
  在一起的三年多,他送她的花得有上百束,基本大差不离,偶尔送红玫瑰,大多都是送她喜欢的粉玫瑰和洋桔梗。
  “另一束花是我什么时候送的?”
  “第一束花。”
  她仰头看他,“你早不记得了吧。”
  “记得。”
  严贺禹拉她站起来,说:“你当时在山城。”
  就那次印象深刻,后来送她的礼物,他肯定不记得哪年哪个节送了什么。
  不过她把花从山城带回家,还又晒干保存,是他没想到的。
  “你送我的那些礼物,我只留着一样。”
  温笛看他,“留了什么?”
  “观赏小苹果。”
  “你不是说吃了吗?”
  “没。
  一直放在办公室冰箱里。”
  严贺禹问她:“我送你的第一个平安果呢?”
  温笛笑笑,不说话。
  被她啃了。
  每次他惹她生气,她就从冰箱里拿出来啃两口撒撒气。
  那个苹果太大,又难吃,吃了好久才吃完。
  严贺禹回头看,爷爷在整理另一区域的书架,看不到他们这边。
  他低头,亲她,“苹果被你吃了是不是?”
  温笛推他,“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谁记得。”
  窗边热,她推着他到没太阳的地方,接着整理书架。
  ——
  在江城待了两天,他们返程。
  回去那天,温长运和赵月翎送他们去机场。
  临别,严贺禹用江城方言说:“爸妈,你们回去吧。”
  温笛瞅他,很想翻白眼,爸妈喊的那叫一个顺溜。
  到了候机厅,严贺禹不忘她刚才那个奚落的眼神,“你要觉得吃亏,等去我家,你也直接喊爸妈。”
  温笛不上当,塞了耳机听歌。
  严贺禹打算最近带她回家,他打电话问过父亲,父亲说中秋节前有两天假,到时回家,让他带上温笛一起。
  飞机上,温笛戴上眼罩睡觉,严贺禹不困,不时看看身旁的人,她面对着他这个方向,侧躺下。
  即便戴着眼罩,她可能感应到他在看她,她摸索着升起座位间的隔板。
  严贺禹抓住她的手,将隔板又降下去,“不准乱动,睡觉。”
  不说还好,说了不准乱动,她掀开眼罩,抬手捏他的下颌,轻点他的喉结,还又戳他的胳膊。
  她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乱动了,你怎么着。
  严贺禹无奈一笑,她以前就这样,让她老实下来只有一个法子。
  可现在在飞机上,她仗着他不好收拾她,肆无忌惮。
  他拿下她的手,十指紧扣,“回家再跟你算账。”
  温笛在飞机上睡了一个钟头,回到家早不记得算不算账这事。
  但严贺禹记着。
  温笛被他困在床边,他还让她喊老公。
  她头扭过去,倔强的很。
  严贺禹顶着她,“温笛,转过来。”
  温笛差点被他弄崩溃,每次在崩溃边缘他又适时收住。
  周而复始。
  这方面,她不是他对手。
  “严贺禹。”
  这一声,她是没控制好喊了出来,本意并不想喊他,让他觉得自己得逞。
  温笛深呼吸几下,根本不起作用,敌不过他力道。
  她只好转过头跟他对视,捧着他的脸,亲他的眼,又亲他的鼻梁。
  严贺禹从来扛不住她突然间的温柔。
  以前是,现在也是。
  从收拾她到取悦她,不过是短短几秒钟之内所做的决定。
  她总是有本事这样,他明知道是陷阱,每一回都中圈套。
  温柔是相互的。
  他给她的取悦也是温存至极。
  温笛在他的唇间失控,理智有一秒钟离开了她。
  在她出声之前,她知道即将脱口而出的是什么,但放任自己喊出来没管它。
  严贺禹终于在时隔那么久后,听到她喊他老公。
  ——
  严贺禹倒了两杯红酒上楼,温笛洗过澡趴在露台上晾干头发,天热,她没用电吹风吹。
  肩头垫了一条干毛巾,快滑下来,严贺禹帮着往上拽拽。
  温笛朝他那边挪,靠在他身上品红酒。
  好喝的红酒她总是贪杯,严贺禹让她喝慢点,争取像她吃饭那样慢,“就一杯,多没有。”
  温笛说:“一杯不够。”
  “足够。”
  严贺禹晃晃自己的酒杯,“比你那杯少一半。”
  他在她额头亲一下,“我去书房回个工作上的电话。”
  温笛一人趴在露台看院子里的花园,现在要是在高层公寓就好了,喝着酒看着城市璀璨又迷离的夜景。
  这杯酒她即使再省着喝,还是喝见底。
  温笛端着空酒杯,拿上手机,打算问严贺禹再要一杯。
  刚走几步,秦醒给她打来电话。
  秦醒告诉她,他表弟授权了自己的故事,随她发挥,只要别太离谱,他们没意见。
  关于想写秦醒表弟的故事,还得从《人间不及你》说起,四月份时,剧组在庄老板的二手书店里取景,当时她跟秦醒过去探班,秦醒听说了庄老板和他老伴的故事,很是动容,说他表弟和女朋友就是这样的爱情。
  秦醒表弟是律师,女朋友也是律师,他们从高一到现在,走过了十多年,两人从未吵过架,也没闹过别扭。
  秦醒表弟是天之骄子,而那个女孩是哑女,后天声带坏了,女孩的父亲也是位聋哑人。
  就是这样两个云泥之别的人,从大学到工作后一直异地,却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对对方的感情。
  她觉得那句话正适合他们,“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这世上有一种爱情,时间、距离,哪怕死亡都打不败它。
  这世上,也有很好的男人。
  如庄老板。
  亦如秦醒的表弟。
  只是这样的爱情太少。
  少到连她都感动和羡慕。
  严贺禹跟她说过,希望几十年后,她能把他加到好男人的名单里。
  真不要脸。
  温笛收回思绪,感谢秦醒:“下半年我又有事做了。”
  她跟秦醒说了说自己的初步打算,“想把你表弟的故事和庄老板年轻时的故事放在一个剧本里。”
  “拍剧还是电影?”
  “电影。
  我自己投拍,所有收入都做公益,帮助和你表弟女朋友一样的那些人,再帮助喜欢看书又没有书看的人。”
  秦醒:“算上我一份,我卖套房子投,给我弟的结婚礼物。”
  “...你只能靠卖房子了?”
  “我房子太多你知道吗。”
  “......”
  秦醒哈哈笑,挂上电话。
  结束通话,温笛去书房找严贺禹。
  严贺禹已经回完电话,在看邮件。
  她拿着空酒杯进来,他直觉便不是很好。
  温笛把酒杯搁在他跟前,严贺禹当没看到,盯着电脑屏幕。
  她拿起杯子在他眼前晃,他头往哪边歪,她就往哪边移。
  严贺禹把她拉怀里坐着,“说了只有一杯。”
  温笛拿杯沿蹭他的嘴唇,“我还想喝。”
  严贺禹放下鼠标,“你要是能找个说服我的理由,说不定能通融一下。”
  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可能说服他。
  温笛煞有介事道:“我刚喝那杯酒的时候,突然想回你高层公寓住段时间。
  还没决定好,结果酒喝完了,想法也就随着断了。”
  严贺禹:“......”
  温笛精准拿捏他,“要是你再给我半杯,想法应该能接上。”
  严贺禹幽幽看着她,想收拾她的冲动蹭蹭往上窜。
  两人无声对峙着。
  十分钟后,温笛靠在他怀里,悠哉抿着红酒。
  ——
  严贺禹和温笛回严家老宅是在三周后的周末,带上温温一块过去。
  温笛像去朋友家做客,一点不紧张,这要感谢严贺禹。
  昨晚严贺禹跟父母视频,她正好在书房,他把镜头一转,转到她身上,让她打声招呼。
  赶鸭子上架,还没来得及紧张,叶敏琼和严鸿锦便先跟她寒暄起来。
  他们说了几句简单的江城方言,不正宗,说的他们自己笑场。
  严贺言也在家,加入到视频中,她两手搂着父母,头挤到他们中间,几乎霸占了整个视频画面,还一遍遍问:“嫂子,我脸小,你看得见我吗?”
  贺言格外能活跃气氛,跟她在视频里天南海北胡侃。
  闲扯半个多小时,后来说到她要创作的电影新剧本。
  他们都认识秦醒表弟,也知道秦醒表弟交往十年的女朋友。
  叶敏琼经常听大院里的长辈感慨这对小情侣的不容易,面对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一天两天或许有耐心,一个月两个月也可能有耐心,可十多年下来还依旧如初,这得感情多深。
  叶敏琼对她说:“我们家跟秦醒他们家关系不错,到时我带你去多走动走动,很多小事秦醒表弟不一定记得,他们家人肯定记得。”
  严贺禹的父母这么支持她的事业,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温笛很是感动。
  昨晚的视频消除了她今天见家长的紧张感。
  严贺禹握着她的手,“在我家吃饭不需要咽那么快,我陪你吃。”
  他交底:“贺言会比你更慢,她这段时间打着减肥的旗号,每口饭嚼五十下,我妈已经习惯。
  到时你嚼三十下,在我妈眼里那是神速。”
  温笛笑出来,另一只手抱抱他,“谢谢。”
  “谢我干什么。
  不是你吃得慢,是我们吃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