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威廉的年轻往事
  等回到索罗家，夜已经深了。
  罗恩提着灯来到武堂，将挂在墙壁上的烛台一一点亮，浏览了一圈书柜，抽出了一本《魔兽大全——小型类》，靠在书柜上，开始翻阅。
  “看这个干什么？想杀魔兽？”
  “不是，我是找……”罗恩忽然意识到好像就自己一个人进的武堂，猛地抬头看见坐在书柜上的杰夫：“杰夫大叔！你怎么在这？”
  “今天看了许多地方的武技，想着闭着眼睛在脑子里消化一下，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杰夫大叔你都钻石级勇者了，还学这么多干嘛？”
  “学无止境，虽然我并不会用到这些武技，但了解之后再遇到使用类似武技的对手，我便能迅速判断出他们的优缺点。”
  “原来如此。”杰夫的话让罗恩醍醐灌顶，频频点头。
  “你呢，从哪儿来？”
  “哦！”罗恩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晚餐吃的太饱了，睡不着，出来转转。”
  “别胡诌，你身上一股女人的香味儿。”
  罗恩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隔这么远你都能闻到。”
  杰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勇者的六识。”
  “知道，眼、耳、鼻、舌、身、意嘛，怪不得回来的时候普利莫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杰夫跳下书柜：“最近老实点，别给你爹惹事，如果你实在管不住自己，我不介意再跑一趟送你回老宅。”
  “不是，杰夫大叔你听我解释，只是一个普通女性朋友，我们就聊了聊天，什么也没干。”
  杰夫像是没听到，径直走出了武堂。
  “唉……”罗恩长叹一声，接着翻起了手中的书。
  ......
  罗恩一夜未眠，在武堂翻了一夜的书，《魔兽大全——小型类》、《魔兽大全——中型类》、《魔兽大全——大型类》，以及各类记载加马洲上植物的书籍，他确定了一个事实，莉娜所说的摄血子母虫，极大可能没有书籍记载。
  索罗家历代收录各种贵族的，民间的武技，不断完善着魔兽种类，布特也花重金搜罗了王国内各种强劲且少见的武技，要说齐全度，可能王家书院也无法比拟，所以罗恩可以很肯定地说，要是索罗家的武堂找不到摄血子母虫的记载，那么所有贵族手中的藏书也不可能有。
  早晨，阳光透过玻璃窗射在了书柜上，罗恩将散乱一地的书一一收好后，走出了武堂，他决定找他的父亲威廉聊聊，莉娜说过威廉也曾随伯顿国王周游全国，那么威廉可能是最了解他们全程经历了什么的。
  胡乱地对付了一下肚子，罗恩擦了擦嘴巴，在问了管家普利莫后，得知了父亲威廉在书房，于是径直向书房走去。
  罗恩本想推门直入，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
  “进！”
  罗恩走进书房，将门轻轻关好：“父亲，想找你聊聊。”
  “哦！是你啊罗恩。”威廉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翻阅着一些资料：“先坐会儿，等我几分钟！”
  “嗯。”罗恩坐在威廉面前的椅子上，看着满书桌各种的记录、资料、档案以及威廉紧皱地眉头，暗自嘀咕到：“或许自己是整个索罗家最清闲的存在吧。”
  “唰唰”威廉将文件签下自己的名字合上，放在一边：“说吧，什么事？让我猜猜，关于排位赛？”
  “不是，贵族勇者排位赛两天后预选，决出前一百，三天后开始排位，细分前一百的名次，这些我都知道。”
  “哦？那是什么事。”
  “就想问一下，您年轻时，曾随伯顿国王周游全国猎杀魔兽，是真的吗？”
  “是真的，怎么了？”
  “如果方便的话，能给我详细说说吗？”罗恩看着威廉眨巴眨巴眼睛。
  “哦！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机要事，没什么不方便的。”威廉站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把古朴的马刀。
  “这是我们索罗家历代家主所持，由黑金铁所铸，宽背薄刃，原本手柄处有个弯弧黑金铁，防止持刀脱落的，当年就是带着它周游全国，被我整坏了。”
  威廉笑了笑，用手巾轻轻擦拭着刀刃：“这把刀以祖先姓氏为名，就叫索罗刀，以后轮到你拿，你要好好爱惜它。”
  “嗯……”
  “当年啊，伯顿还是王子的时候，天赋过人，三个红色勇者天赋让他在二十岁，就成为了黄金级勇者，振臂一呼号召天下勇者组成猎魔小队，你爹我当年成为黄金级勇者也有些日子，年轻让我一腔热血，手痒痒的很，就加入了其中。”
  “那父亲的天赋，恐怕也是很厉害的。”罗恩说到。
  “不，我的天赋其实不算好，双红一蓝，但索罗家条件优越，历代家主就没有低过黄金级；回想那段日子，经历了许多事情，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例如呢？”罗恩问到。
  “当年猎魔小队召得一百余人，有五个黄金级的勇者，以伯顿为首，其中还有李嘉图军事家族的哈利，如今率领三十万军队镇守王国西部边界，马休·福克斯，不是贵族，但是他来自王国最繁华的东部，他的家族非常的有钱，富有程度让人瞠目结舌，另外两个黄金级勇者就是我和家族里的一个勇者，他叫老头，是家族派来保护我的。”
  “老头？”
  “也叫色老头，一种代号，索罗家私底下招募的勇者都没有名字，王国法律规定公爵允许拥有五百随从，而索罗家的勇者不止五百，多出来的都是私底下的，暗面的，没有合法的身份。”
  “哦……”
  “猎魔小队除了我们这五名黄金级勇者，其他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白银级和黄铜级勇者，他们大多出身平民，参加猎魔小队也都是自愿的，因为全程没有任何报酬或者奖赏，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小队出发前多少人，回来还是那么多人。”
  “这怎么可能，魔兽极其危险，有伤亡再正常不过，你们怎么做到的？”
  “这其实归功于两个人，一个是伯顿他有勇有谋，我们得到魔兽的信息后并不会贸然动手，而是派人先迂回探查信息，摸清楚魔兽的种类后，再制定详细的计划，做到一击致命，而且不管是面对什么等级的魔兽，我们都不会轻敌，就算是最弱的D-级魔兽，黄金级勇者都会出手击杀；而另一个人，就是老头，他不仅武力过人，医术也十分高超，认识非常多的魔兽和植物，我们在野外进食时，所有东西都要给他过目，他能告诉我们什么能吃，什么有毒不能吃，还会采摘一些植物调配成药物，恢复我们的体力，治愈暗伤，特别是小队行进至西部大森林的时候，森林深处有许多含有毒素的空气，让人头痛头晕，上吐下泻，甚至有些还能致幻！而老头给我们一个米粒大小的药丸，让我们含在舌下，途径西部大森林时，一路畅通无阻。”
  “既然如此医者仁心，为什么你们要管他叫色老头？”
  “呵呵，这个过不了两天索罗家会回来一些人，老头也在其中，到时候我领你见见，你自己问他吧。”威廉故作神秘地说道。
  “好吧……”
  “其实当年我们猎魔小队汇聚完成，从王城向北出发，一路上不仅杀了许多魔兽，还杀了许多人！”威廉挑了挑眉。
  “什么？”罗恩被威廉突然的一剂猛料，吓得坐直了身子。
  “呵呵。”威廉将索罗刀立了起来，刀刃对着自己：“这把刀就杀过，都是些不一般的人啊。”
  “什么人？”罗恩追问。
  “伯顿组成猎魔小队最开始的目的，就是猎杀魔兽，而猎杀魔兽，是为了保护子民的生命安全和公共财产，但我们隐瞒身份来到一个又一个小镇，却发现，有些贵族，比魔兽更可怕！他们以领主的身份凌驾于王国法律之上，肆意的压迫平民，强占他们的财产，看上了哪家的女人就直接强行掳掠，将抢来的钱囤积起来，贿赂地方官，雇佣打手防止平民反抗，甚至有许多地方贵族互相联合，充当保护伞，伯顿身为王储，见到平民苦难却十分痛心，一怒之下杀了不少人，还立誓接手王位，势必要铲除这些王国的蛀虫，所以一路上不仅猎杀了不少魔兽，死在我们刀下的贵族，也是尸骨累累。”威廉眉飞色舞地说着，但很快脸色又黯淡了下来。
  “但伯顿继位后，并没有做到他的誓言，他和先王们一样，碌碌无为，没有任何为政措施，继位至今没有颁布然后一条新法，也没有废除任何一条旧法，他和我曾经大谈特谈地许多政治理想，他一条也没做，都是骗人的，虚伪的政治家。”
  罗恩眉毛一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坦尼亚王国历任国王，都没做什么事儿吗？”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除了先王吉姆一世，其他的不管是二世，三世，还是到现在的八世，都没什么作为，顶多就是中央大臣对地方的一些条例的调整，不过也仅仅是调整，没有废除，也没有新规，许多大的框架历代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矛盾日益加深，摆在历代国王面前，他们像是没看见，就好像是先王立国时就将所有的事情规定了好了，嘱咐了后代子孙，不准去动，当了国王，纵情享乐就好！”威廉带着几分怒气说道。
  “消消气。”罗恩拿起一旁的茶壶给威廉斟了一杯热茶：“您觉得伯顿是个什么样的人？”
  威廉端起茶杯吹了口热气，抿了一口：“他在我眼中是个完美的人，至少以前是，他的勇者天赋是近年来最强的，三个纯红色勇者天赋让他二十岁就成为了黄金级勇者，如果他现在依然坚持提升自己，他可能已经成为钻石级勇者了，但他没有，每每看到他那被酒色掏空，干瘦的身躯，我都觉得十分可惜；不过，就算他的勇者之路半途而废了，他也应该发挥出自己的智慧，伯顿在继位前有许多远大的政治抱负，只是没有权力亲自实施，但绝对不是说说而已，我们在周游全国时的许多个夜晚，借着月色，把酒阔论，他将王国的许多问题说的一针见血，列出了很多方式跟我讨论哪种会更好，他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无论大事小事，脏活累活，他都干，没有一点王室的架子，还总是打趣地说是举手之劳，同时他也嫉恶如仇，杀伐果断，我们猎魔小队本来是由王城向北部出发，再以逆时针的顺序行进到西部，南部，东部，最后返回王城，但伯顿当时为了杀一个在当地横行霸道多年的伯爵，打乱了原定计划，去往北部后并没有按计划去西部，而是直接来到东部，掌握了所有证据后，昭告民众，当着众人的面处决了这位伯爵！所以他在我心里是个完美的王者。”
  “那您觉得，是什么让伯顿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呢？”罗恩抛出了一个刁钻的问题。
  威廉伸出了两根手指：“我有两次，私底下单独找了伯顿，我质疑、我愤怒、我怒吼、我歇斯底里，我问他以前说把我当兄弟的话还算不算数，问他还记得以前说的理想吗，问他为什么继任国王却不作为，他总是重复的，带着机械式的冷漠告诉我：‘威廉公爵，您可能记错了，我并没有说过什么理想或者目标。’都是放屁！”
  罗恩：“两次询问伯顿都没什么反应？”
  威廉：“其实第一次我就应该明白。”
  “什么意思？”罗恩不解的问道。
  威廉叹了口气，思绪了半天，像是做了某个决定：“如今你成年了，有些事，或许也应该知道了。”说着，将衣扣解开，露出了自己的胸膛，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处于心脏的位置。
  “什么！”罗恩大惊失色，声音都略显尖锐。
  “别担心，我身体很好，这只是遗留下来的伤疤。”
  “直击心脏，这是想要您的命！是谁干的？周游全国时遇到的魔兽吗？”罗恩语无伦次地接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伤我的人不是魔兽，是人！你父亲我在继任索罗家主后，奔赴王城上任的途中遭遇刺杀，算上我在内一百三十一人，从色兰城根港出发到王城的途中遭遇了四次刺杀，到达王城城门时候，仅剩五人！死了一百二十六个人，我一个都不敢忘！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我的今天。”
  “谁干的？”罗恩追问。
  “一个十分显赫的家族，掌管着王国中央军队和国王护卫队，不过不值一提，这个家族已经不复存在了。”威廉平淡地说着。
  罗恩：“……”
  “其实我没想赶尽杀绝的，我知道他们只是一把刀；在索罗家发展一年后，我以绝对的实力，让他们说出了一切，幕后指使者是伯顿国王，我没有任何办法，这口气我咽的下去得咽，咽不下去也得咽，所以只能让他们滚出王城，远离这里，不准享受贵族的权利，仅此而已，但是你布特叔叔没放过他们，‘城南人墙’一词也因此而来。”
  威廉的每一句话都刷新着罗恩的认知，似乎坦尼亚王国所有表面的平静都是虚假的，背地里地暗流涌动他从未看到。
  “伯顿国王！？他为什么要让人刺杀您？”
  威廉轻蔑一笑：“你说呢，索罗家是王国唯一的异姓公爵，还是世袭制，可惜我没有早一点理解你布特叔叔说的话，还可笑的认为国王和臣子会有所谓的兄弟情。”
  “可是……”
  罗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威廉打断：“好了罗恩，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贵族勇者排位赛开赛在即，既然参加了，就要重视，这几天好好备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过几天你布特叔叔来王城了，你可以找他聊聊。”
  “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