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我……”
  魏贤看着慕子溪，只觉得很难开口。
  他叹了一口气，才又说道，“我说了，你会不会怪我？”
  他话语里带着试探的小心翼翼，如果因为这件事他好不容易认来的闺女没了，他会恨死自己。
  “不会。”
  慕子溪坚定地摇头，“干爸，你说吧。”
  她看得出魏贤有难言之隐，而这难言之隐，和铁娃有关，和她也有关。
  魏贤又仔细看了一次慕子溪，像是生怕他的话说出来，慕子溪就不认他做爸似的。
  “女婿，你过来。”他对着洛晟寒招招手，“你站在我闺女身边扶着她。”
  洛晟寒听着他这么说，身子忍不住僵硬了一下。
  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他说的话，可能是慕子溪所接受不了的。
  他走到慕子溪身边，揽住她的肩。
  慕子溪放在腿上的双手缓慢攥紧，她很紧张，很害怕。
  “铁娃，的确不是你的孩子。”
  魏贤带着叹息般的语气开口。
  这个事实他们之前已经知道了，他重复一次，慕子溪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想知道的，是魏贤骗她的原因。
  魏贤舔了舔嘴唇，一个黑道老大在此刻也踌躇起来。
  “闺女，是我骗了你，对不起。至于我为什么骗你……”他说道这里顿了下，“我让手下去调查你的孩子，他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他本不想让慕子溪将来知道真相时伤心，所以才告诉她，铁娃是她的孩子。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铁娃竟然闹腾到这个地步，直接跳楼了。
  他两手在身前交叉着，松开又握紧，看着慕子溪一张已经呆滞的脸，他觉得自己就不该告诉她A市的事情，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如此。
  慕子溪愣了好一会，身子猛地软下来，靠在洛晟寒的怀里。
  她也没力气再去追问魏贤什么，他查到了的，应该不会出错。
  洛晟寒扣着她肩膀的大掌也缓慢收紧了一些，他比慕子溪冷静，看向魏贤，“调查清楚了吗？”
  “我是让我的心腹去查的。”
  魏贤有些无力地回答，他也很想这一切不是真的，可事实这种东西，谁能去否认？
  他觉得慕子溪大约是不会原谅他了，主动站起身，“我去看看铁娃，女婿，你好好安慰我闺女。”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慢地向着走廊尽头走去。
  “子溪，他只是没有调查到，不代表你的孩子死了。”
  洛晟寒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可这会，根本安抚不了慕子溪的心。
  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如果活着，干爸怎么会查不到呢？本来都说有线索了。”
  她声音很小，但洛晟寒听得很清。此刻的慕子溪，真的是很脆弱。他认识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就算是面对慕家那群冷血的人，她也丝毫不示弱。
  这样的她，让他觉得格外心疼。
  他坐在她身边，将她揽进怀里。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有线索被忽略是正常的事情。不如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去A市调查，好不好？”
  他用着自己认为最为柔和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着话。
  慕子溪有些木然，没有回答。她眸子直直地看着面前，似乎在出神。
  洛晟寒也就静静地抱着她。
  “他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世界，就离开了，他会不会觉得很遗憾？”
  慕子溪轻飘飘地说着话，整个人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妈咪！”
  就在洛晟寒担心时，安安迈开小腿跑了过来。
  她看着慕子溪脸上的泪痕，伸出小手触碰了下她的脸，“妈咪，你怎么哭了？”
  慕子溪难受，她说话声音也透着鼻音，下一刻，安安抱住了她的身子，“妈咪别哭，安安保护你。”
  她学着嘉斯的样子说着话。
  每次嘉斯哥哥和自己这么说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开心，她妈咪肯定也是这样的感觉。
  “安安。”
  慕子溪见到安安，眼神里总算是有了些光亮，她猛地将安安抱在怀里，“还好你在妈咪身边。”
  不然她真的会疯掉。
  洛晟寒松开手，见着慕子溪稍微平静了些，稍微放了心。
  林风扬走到他身边，问道，“洛哥，怎么回事？”
  他想到自己打的那个电话，环视了一圈，却是没有见到魏贤。
  “子溪的干爸没有过来吗？”
  洛晟寒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瞒着他，将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林风扬愣在原地，也是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铁娃不是子溪的孩子，她的孩子很大可能已经死了。
  “子溪她……难怪会这样。”
  林风扬皱眉，格外担心的看着抱着安安强颜欢笑的慕子溪。
  孩子是她的精神支柱，安安也好，那个失踪的还是也罢，她都不可能割舍。
  “子溪。”
  他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安还在你身边，没事的。”
  “风扬，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力。”
  慕子溪用力闭上眼睛，她想到六年前的那天。
  她还没来得及看看他，他就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
  她的心像是被匕首剜开，汩汩地向外流着鲜血，她痛苦的无以复加。
  “妈咪不哭。”安安笨拙地替慕子溪擦着眼泪，接着自己也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林风扬忙不迭将安安抱在一边哄着，洛晟寒走到她身边，在她面前蹲下来，拉住她的手，他的鹰眸看着她悲伤的脸，开口沉沉说道，“我们有嘉斯，他就是你的孩子。”
  慕子溪点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魏贤在ICU外站了很久。
  他看着铁娃的脸，又想起慕子溪，他咬牙，不由得有些愤恨自己。
  “爷爷。”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魏贤转过身，见到的是吸着鼻子的安安。
  “安安，来让爷爷抱抱。”他肥胖的身子即使抱着安安还是有些吃力。
  林风扬有些复杂地看着魏贤。
  他是真心帮子溪的吗？这样的欺骗，被揭开之后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魏贤主动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让闺女以为她找到孩子了。”
  只有拥有过，才知道失去的时候多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