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送别老爸
  王庆民吃完午饭回来正泡茶，旁边田老师站窗边咔咔啃着苹果。突然一愣，“快来看，苏北他俩正在下面亲热呢。”
  王庆民应声回头往外看，心里还有点小紧张，这俩不省心的，又这么明目张胆了吗？去年不是一直挺消停的？就见苏楠苏北正在楼下小花园晃荡呢，没啥出格的举动。心里一松，也回过味儿来是田老师在开玩笑，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田老师没在意，“刚才脚下打滑了，两人还抱了一下呢。他俩到底什么进展了？我怎么看不懂呢？”浑然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旁边胡老师想起来什么，“苏楠应该是有那个意思，当时转校过来就问苏北在哪个班。我当时去教务处正碰上。”
  田老师挺惊讶，她知道这俩在谈，却不知道胡老师怎么知道的。三人一个办公室，作为唯一的女性竟然知道的都不如一个老爷们儿多，情何以堪？恋恋不舍的看着楼底下两个晃荡的人，嘴上催着打听情况。都是带毕业班的，平时忙的要命，真要谈起这种八卦的机会实在是少。
  王庆民端着杯子也站在窗边看着，“还是我跟你说吧，有些内幕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喝口茶继续，“六年半前，苏楠妈带她来我们兴县，正赶上大集会，娘俩被拥挤的人群冲散了。苏楠后来不知怎么跑到孤儿院那边，就是被大火烧了的那晚。苏北和帅强过去看热闹，把苏楠捡回来了。小学毕业的孩子已经什么都记得了。去年苏楠爸调任滨城，苏楠坚持要来咱们学校，家里也没反对，就转学过来了。”
  田老师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前情，对这两个学生的情况竟有些感动“那苏北呢？去年看着还挺热乎的，后来怎么像是疏远了？”说着回头看看楼下，两人正比比划划的讨论着什么。
  王庆民吹吹杯子却没回答，而是接着道：“苏北中考完就生病了，开学一个多月才入校的，要不也分不到我班里。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他特别矮——算是班里最矮的，倒是这两年别人基本不怎么长了，他一直在长，上学期体检173，也不算很矮了……这个孩子以前不喜欢说话，上学期才变的开朗了。不过成绩倒是一直不错。”
  “那可是，班里第一，学校第一，县里第一，市里第一，你管这叫不错？人家可是已经保送省大数学系了。”胡老师忍不住有点羡慕嫉妒恨的插嘴。
  王庆民得意的笑了两声，“他不见得会去上。我估计他会去京城，他爸妈工作都调那边去了。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他爸在电视台工作，忙的不怎么在家，他妈在医院主刀，也不怎么着家。家里吃穿住用、人情世事，迎来送往的事情都是他在处理，相当于家里的家长。哈哈，哈哈。”
  看看两人长见识的模样，王庆民很有爽感，“所以他可能不放心爸妈，感觉他们照顾不好自己，要过去看着，哈哈。”笑完了又往窗外一指，“我最近仔细观察了一下，苏北还是很照顾苏楠的，不过现在的心态就像个家长，你们懂的，不是那种年轻人的冲动。这样挺好，省得我整天提心吊胆的。”
  “高一的时候我还见常敏给苏北带吃的，每天一块儿走，勾肩搭背的我都见过，害我担心了好一阵子。后来打听了一下，人家是发小，加上帅强，三家拿几个孩子都当自家的养。我感觉现在的孩子比我们那个时候要成熟一些，男女之防没那么强，心里也没那么敏感，这就挺好。你们注意他们的神态，看看苏北像不像个老父亲，呵呵。”
  两人相顾无言，胡老师也走到窗边往下看着。就见两人又说了两句，苏北拍拍苏楠的脑袋，回头背着手走了。三人眼神相互确认一下，“还真是！”不由得为他们着急起来，年纪轻轻的就不能好好谈个恋爱？——当老师的，真是操不完的心啊。
  傍晚放学回家，一开门就听见油烟机的声音，桌子上已经摆了俩菜，苏北换了鞋往厨房瞅了眼，老爹在做饭呢。“真稀罕，您老人家可是难得下厨啊。”
  老苏同志兴致不错，呵呵笑笑，“洗手准备吃饭。”
  苏北也不去卫生间，就在厨房水槽边洗手，看看煲里还炖着东西，勺里还炒着个菜。
  “这是不过了吗？三菜一汤啊？啥家庭啊就这么造？”苏北拿碗去盛了点小咸菜的功夫，老苏也关火了。
  俩人坐下，瞅着桌上一大份炒鸡、韭菜鸡蛋、家常豆腐加一个冬瓜排骨汤。苏北啧啧有声，并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这十几年来老爹做过几次饭？这么丰盛的有几次？卖相没问题，味道……试试吧。
  老苏不管儿子作怪，拿俩杯子，从酒坛接了两杯过来，“来，陪爸喝一杯，明天我就去京城了。你妈一直住宿舍，那边房子买了就没去住过，你弟弟不去，她也不回去了。我过去得置办些东西把家安好，等你过来上学……嗯，还有半年，就能住新家了。”
  他说着冲儿子示意一下。苏北端杯跟他碰一下，喝了一大口。
  “我还是中学生你知不知道？不督促学习不说，还不让上晚自习，更过分的是还得陪酒，这算个什么情况？”
  “不喝滚蛋！自己泡的酒，都喝了多少年了，这会儿想起来自己是学生了？”苏爸笑骂一句。
  苏北跟老子开着玩笑掏出来手机打给王庆民请假，”王老师，我爸明天就要去京城了，我今晚帮着收拾收拾，明天去送他，大概下午去学校吧……“聊了两句挂了电话。
  “以后不给你留钱了啊。家里钱凑凑买了京城那套房子，我们手里也没的抓了。你妈工资卡开了张副卡，你用钱的时候自己取吧。”苏爸抿一口说道。
  “好来，我妈发了工资也没时间花，还是我这个好儿子替她分忧吧。”苏北开心的收下卡，打量一番装进自己钱包里。顺手抽出来另一张卡递给老爸，“这个您收着，去京城不比咱这里，估计配车是没有了，买辆车代步；家里该添置的尽快，特别是家具类的，早就位早散味儿。”
  “有这么多钱的吗？”苏爸很惊讶，“你有钱还花我们的？”
  “我还是学生，花你们的钱有问题吗？我花的开心。”苏北撇撇嘴继续说，“有几十万吧，没怎么用过，也不知道具体还有多少。您不要就还我？”
  苏爸抓紧把卡收起来，笑得开怀“儿子孝敬的，花着香，哪能不要。花不了的当私房钱……你妈就没管过钱，我怎么就找不到藏私房钱的乐趣呢？常听同事说起这茬。”咂咂嘴，颇为遗憾的样子。
  爷俩又碰一个，苏北的杯子见底了，自己又去接上一杯回来。嘴里絮叨，“到了那边先把工作理出个头绪，不是在咱县里了，别端着领导的架子。过去好好干，别尽出岔子，这把年纪了再让领导训，脸上得多躁得慌。工作理顺了就去我妈那边要个值班表回来，没有夜班的时候您就去接她回家吃饭休息，在宿舍住着，一看资料就忘了时间……”
  老苏眯着眼吃菜，也不插嘴，就听儿子絮叨。县电视台的台长也是台长啊，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就是绝对的一把手，心里什么不清楚？可是听儿子细细嘱咐着，开心，很开心，乐着乐着眼睛就有点湿。端起杯子跟儿子再碰一下，喝了一小口。
  “儿子，爸跟你说，以后有了孩子，别让他太优秀，知道吧？”苏爸脸红红的，跟儿子开起玩笑“要不就有人说你的孩子是‘别人家的孩子’了，哈哈哈哈”
  苏北脸抽了抽，这个玩笑……您这么说真的好吗？在桌下默默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妈妈，按住语音“这么说我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吗？”
  “可不是，你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啊”。
  ——OK，发送。
  爷俩喝到九点多，苏北喝了不知道几杯，苏爸就喝了一开始那一杯。这酒太烈，药味也冲，他只能小口小口地抿。
  苏爸晃晃去睡了。苏北找出来两大一小三个行李箱，随身用的给老爸装小箱子里；其他需要带的装了两大箱，明天快递过去就好。收拾完行李又收拾餐桌厨房，忙完已经11点多了。
  兴县没有铁路，整个滨城都没有，乘高铁只能去邻市，有些麻烦。所以苏爸直接乘大巴过去，也就四个来小时。站台上苏爸一脸慈祥的看着儿子，听他叮嘱絮叨，苏北被看烦了，不说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苏爸准备上车，转身后苏北轻声说，“弟弟那边您别急，他还小，想明白就好了……嗯，会好的。”
  苏爸身子顿了顿，没有回头，嗯了一声就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