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鸟殊途
  正当阿虎一个劲儿地傻笑时，冷不丁地就被隼十三揪下一撮毛。
  他立刻站直身体，抱拳说道：“既然洛姑娘的脚伤已经好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我还有急事要办。”
  洛紫烟娇声说道：“虎大侠，多谢你这一路上的照顾。”
  顿了顿，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正经起来，“虎大侠，我只提醒你一句，这山上的陷阱机关不像是寻常百姓能做出来的，而且刚才那几个黑衣人出手狠毒，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阿虎歪着脑袋问道：“洛姑娘的意思是……”
  “话就说到这儿，我们芳华殿无意卷入任何纷争，此地不宜久留，我这就带辰星回宁安城，告辞。”洛紫烟向阿虎抱拳行礼，接着转身去扶辰星。
  辰星站起来往阿虎招了招手，“虎哥，再会！”
  阿虎也跟着摆了摆手，“再会。”
  目送两人走远了，阿虎这才转身往码头走去。
  隼十三从斗篷里跳出来，吐了长长的一口气，女人和小孩儿终于走了！
  “十三，船夫不见了，船也没了。”阿虎沮丧地道。
  隼十三敲了一下阿虎的头，“你这不是废话嘛！那白胡子老头和黑衣人是一伙的，他们眼见打不过肯定要跑路啊！”
  阿虎摸了摸脑袋，似懂非懂地道：“什么意思？那船夫什么时候说过他和黑衣人是一伙的？”
  隼十三感到胸闷气急，闭上眼睛说了一句：“你要是有洛紫烟一半的精明就好了！”
  阿虎不满地嘀咕道：“什么意思嘛？你们倒是把话说清楚啊！我师父可从来不会说话只说一半。”
  隼十三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于是便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过河吧。”
  “十三，要不我们游过去？”
  阿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抱起脚边一块大石头往水里一扔，石头“咚”得一声沉下去看不到底。
  他惊呼道：“这水挺深的啊！”
  隼十三白了阿虎一眼，“这里距离桃花岛超过千里，现在又是冬日，河水这么冷，你能游得过去？”
  阿虎：“不知道，没试过。冬日里师父不让我下水。”
  “你师父真是为你操碎了心。”隼十三感同身受地道。
  阿虎咧嘴一笑，“嘿嘿，师父他老人家也经常这么说。”
  笑着笑着，他的嘴角渐渐耷拉下来，眼眶也红了一圈。
  隼十三用翅膀拍了拍阿虎的脑袋，“阿虎，你带我上岛以后就回去吧，带着徐掌柜给你的银两回山上找你师父。”
  阿虎急忙问道：“那你呢？”
  隼十三淡淡地道：“我身中剧毒，这一生注定要为影卫卖命，我俩终究不是一路的。”
  听到这里，阿虎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脑袋也垂了下去，他埋着头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桃花岛戒备森严，应该会有巡逻的船只，我们等等看吧。”说着，隼十三从阿虎肩上跳下来落到木桩上，专注地盯着河面。
  “哦。”阿虎闷闷地应了一声，他蹲下来在隼十三的旁边打坐，开始漫长的等待。
  ……
  夜幕降临。
  阿虎的肚子开始疯狂地打鼓，他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他站起来对隼十三问道：“十三，你饿不饿？我去找点食物来？”
  隼十三打趣道：“什么食物，草吗？”
  “不是，那儿有几棵山楂树，我带你去看看？”阿虎指着远处的山坡道。
  隼十三没有回头，它的眼睛一直盯着河面，“你去吧，给我带点回来就行，我在这儿守着。”
  阿虎：“你独自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隼十三：“应该不会，谁会找一只鸟的麻烦？”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有危险的话就叫我。”阿虎一边说着一边往山坡上跑去。
  他跑到山楂树下，三两下爬上树，看见几颗成熟的山楂后，他开心地摘到木盆里，摘得差不多了，他麻利地滑下树干，又发现前面的土阶上有几颗鲜红的颜色，走近一看，居然是地果！
  十三一定会喜欢这个！
  他满心欢喜的把地果采集起来放到木盆里，心道这一盆应该够他俩吃了。
  他端着木盆蹦蹦跳跳地往码头走，边走边喊道：“十三，有好东西给你！”
  “又香又甜的地果哟！”
  “十三……”
  “十三？”
  当看到码头那里空无一物时，阿虎手里木盆“啪”的一声翻落下来，里面的果子摔得七零八碎。
  “十三？！”
  阿虎几步跑到隼十三站过的木桩面前，跪在地上左闻闻右闻闻。
  有人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的桃花香味。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桃花？
  难道是桃花岛的人？
  阿虎往河中心看去，水面完全被夜雾笼罩，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趴在地上侧耳倾听，依稀能听到划水的声音。
  他立刻卸下包袱，摘下面具，脱掉一身斗篷长袍、手套长靴，只留一件打满补丁的短衫短裤在身上。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头扎进河里，立时溅起一串巨大的水花。
  入水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不让他在冬日下河了。
  这河水冰冷刺骨，碰到身体的瞬间犹如针扎一样疼！
  寒冷迅速包裹身体，他全身的肌肉骤然紧绷，牙龈生生地被咬出了血。
  下方的水流经过毛茸茸的身体，掀起一串串细小的气泡，顺带卷走了几根毛发，也带走了身体的温度。
  没多久，他的肌肉变得僵硬起来，但他的四肢仍在奋力游动。
  下一刻，他感到头皮发麻，手不再是他的手，脚也不再是他的脚，四肢渐渐失去知觉。
  他在水面上一沉一浮，但浮的时间越来越短，沉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五感渐渐模糊，已经分不清水上还是水下。
  冷不防的一个大浪打过来，他的头彻底消失在水面上。
  十三……
  十三……
  阿虎？
  隼十三站起来转身一看，身后的水域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它此时正站在一名黄衣男子的肩上，而那名黄衣男子则站在一支粗壮的竹竿上，逐浪前行。
  黄衣男子手里握着一支细长的竹竿，随着双臂富有节奏摆动，手里的竹竿在水面上划出一道圆滑的弧线，脚下的竹竿也随之突进。
  他感受到肩上的隼十三似乎有所躁动，便轻声安慰道：“隼大人，你别怕，这是我们桃花岛的绝技独竹漂，不会掉下去的。”
  隼十三并没有听黄衣男子说话，它睁大眼睛在水面上寻了许久，终究也没发现什么。
  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这样也好，大家各走各的路。
  虽然身中剧毒，但好歹影卫的伙食不错，江湖地位也高……
  好久没吃肉了，今晚应该能开荤了吧！
  哎，太久没吃肉了，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
  那苦唧唧的麦草味道倒是记忆犹新，我的天啊，怎么会有动物喜欢吃那玩意儿？！
  哦，阿虎说他不是动物，他是人。
  人鸟殊途，再见了，阿虎……
  ??青叶小课堂：
  ?独竹漂是发源于赤水河流域的一种独特的黔北民间绝技。独竹漂高手们脚踩一根楠竹，漂行水上如履平地。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