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识鸢听到这儿，大致已经猜测到了柳凝凝此番前来的来意。
  看着脸色故作凶狠的柳凝凝，突然觉得柳凝凝这般傲娇的性子，有几分可爱。
  宫识鸢坐于椅子上，左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枕在椅子的扶手上，一双眼似星波流转，静静地看着下首，正奋力掩盖自己的羞涩的柳凝凝。
  “本小姐想着，你肯定没有这般精致难求的点翠头面，恰好本小姐多的是这些东西，就从库房随便取了一套给你，当作是让你那天不小心受伤的礼物罢了。”
  宫识鸢眉眼含笑地看着柳凝凝，又看了眼堂屋中间，小婢女手中抱着的点翠镶金头面，一眼扫过去，约有几十来件物什细致的摆放在妆笹盒的上下两层。
  宫识鸢即使没了记忆，也能看出这套头面，价值不菲，不管柳凝凝怎么说，不过也是想让自己收下这套赔礼罢了。
  柳凝凝看着宫识鸢的目光，感觉自己浑身不适，坐立难安。
  继而又微微提高音量，颇有几分虚张声势地成分在里面。
  “本小姐可告诉你，本小姐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本小姐送了便是你的了，怎么处理就是你的事情了。”
  宫识鸢一语不发，仍旧是含笑地撑着头，看着柳凝凝。
  柳凝凝发现自己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可是上首的宫识鸢没有任何反应，就是那般含笑地撑着头，靠在椅子上，看着自己。
  柳凝凝莫名觉得自己脸颊一红，感觉自己被宫识鸢这般看着，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
  冲着站在大堂中间的婢女吩咐道：“红叶，将东西给她。”
  中间名为红叶的粉衣婢女闻言，合上手中的妆笹，小心翼翼地捧着，往前走几步，承到宫识鸢面前。
  宫识鸢看了看一脸傲娇，故作凶狠的柳凝凝，又看了看双手端着莲瓣纹青色妆笹，站在自己面前的柳凝凝的贴身婢女，红叶。
  “本小姐可告诉你，这个东西，本小姐多的是，不要以为是本小姐特意挑选的。”
  柳凝凝见宫识鸢迟迟不接，坐在位置上忍不住出声。
  宫识鸢想了想，偏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听雨。
  听雨接收到宫识鸢的眼神，会意上前，接过红叶手中的妆笹。
  红叶交接完成之后，低着头，恭敬地退回柳凝凝身后，垂首，规规矩矩地站在柳凝凝椅子后面。
  柳凝凝见宫识鸢接过妆笹盒，眼底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自己接下来想说的，柳凝凝难得一见的有些难为情。
  宫识鸢收下柳凝凝的送来的礼物之后，见柳凝凝坐在那里，不发一言，但是神色扭捏，也不见有什么动作。
  她心下疑惑，不过想到刚才柳凝凝的行为，以及之前在马场柳凝凝的所作所为，对柳凝凝此人改观不少。
  宫识鸢也不急，反正自己现下每日在府上，最多的就是闲暇时间了，就这般坐在椅子上，慢慢地等着，品着茶。
  听雨将从红叶手中接过来的妆笹放于宫识鸢的身旁的桌子上，默默地站在宫识鸢椅子后面。
  沉默在屋里弥漫，柳凝凝更加觉得坐立难安，眼神纠结，最后心一横，语速飞快，声音细弱蚊蝇，眼神飘忽，四处游荡，对着上首的宫识鸢说了一句。
  “那日的事情，我很抱歉。”
  在这般安静的环境之中，虽说柳凝凝声音细弱蚊蝇，但是宫识鸢还是听清了柳凝凝的话。
  宫识鸢初听感到十分诧异，不过转瞬就收起了自己心中的诧异，看向柳凝凝。
  只见柳凝凝难得出现几分小女儿的姿态，坐在椅子上，脖颈微垂，露出一解纤细白皙的脖颈，看不清脸上神情。
  宫识鸢看着这般模样的柳凝凝，突然觉得或许这位传闻中的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也不尽如传闻所言。
  她有心逗一逗柳凝凝，于是清了清嗓，打破了大堂内的沉默，语气悠然。
  “柳小姐刚才可是说了什么，你我之间距离有些远，我有些没有听清。”
  柳凝凝闻言，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眼中还带着几分别扭。
  宫识鸢神色正经，可是仔细看去，宫识鸢雪亮的眸中，深藏在底下的，有几分戏谑打趣之意。
  听见宫识鸢的话，看着宫识鸢一本正经的样子，柳凝凝因为自己心中纠结的思绪，也没注意到宫识鸢眼底的戏谑。
  她的神色再次纠结起来，心中几经挣扎，这次声音比刚才大些。
  “那日马场，我很抱歉。”
  宫识鸢这次更加清晰地听见了柳凝凝的话，不过看着柳凝凝的表情，又道，“什么？”
  不知是不是整日待在府中修养，太过无趣了些，宫识鸢心底恶趣味横生，有心想要逗弄逗弄柳凝凝。
  柳凝凝自认自己此次声音够大了，怎么会还是听不见。
  也意识到了宫识鸢此刻是在逗弄自己，看着宫识鸢眼底明晃晃的戏谑。
  柳凝凝神色一恼，站起来，眼底带着几分被戏耍的恼羞成怒，语气一扫刚才的扭捏和羞涩，恢复以往的娇纵和趾高气昂。
  “我告诉你。本小姐不过是因为那日，你坠马，再怎么说人是我带去的，有些责任罢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说完这句话，看向宫识鸢，神色恢复成以往的高傲，接着又说了一句。
  “本小姐今日还有事儿，就不同你在这儿耗着了。可不要以为今日本小姐是来向你示好的，不要以为日后本小姐会同你好好相处。”
  柳凝凝说完，带着红叶就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去了。
  正好遇上端着熬好的药前来给宫识鸢的小婢女。
  柳凝凝见到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走到门口，回头，眼带同情地看了坐在大堂主位上的宫识鸢一眼，随后又飞快地收回目光，快步离开。
  宫识鸢看着柳凝凝离开的背影，如果没看错，刚才柳凝凝在门口，看见汤药之后，投向自己之中，带着同情。
  宫识鸢叹了口气，喃喃了一句，带着几分自我可怜。
  “是挺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