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未下完的棋
作者:藕丝    更新:2022-05-23 02:59
  如此几日下来,庭如风似是已经习惯了琦先生,对于琦先生的到来已是能做到见怪不怪,两人甚至能够偶尔说上一两句话,譬如庭如风问:“昨日我去藏书阁找一本《水经十二注》书童说是被你借走了?”
  琦先生先是顿了顿,将手上翻了没两页的书扬了扬:“你要找的是这本?”
  庭如风看了一眼,目光停在她脸上:“这几日我常常去藏书阁借书……”
  “我也是。”琦先生对上他的目光,嗓音淡淡的打断他。
  他略微皱皱眉头,继续说下去:“每一次想借的书都被你借去了。”顿了顿,“没有其他人。”
  琦先生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沉了半晌,淡淡道:“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他所有若是的看了琦先生一会,松开眉头,极轻的笑了一声,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没什么。”说完,便起身离开了雨亭,
  琦先生以为庭如风应该发觉什么了,回去之后显得很是焦虑,宫识鸢吃着琦先生带去雨亭没吃完的糕点,摆手安抚她:“放心好啦,他就是随便问问,明日他还会继续去的。”
  果然如宫识鸢所说,第二日琦先生去到时,庭如风已经在雨亭里了,听到脚步声也只是理看了她一眼,便将收回了目光。
  两人在一起相处久了,方才能够心平气和的说上两句话,偶尔还能聊一聊少年趣事,讨论两句棋谱。
  庭如风神色始终是冷淡的,大多时候是琦先生在说,唯有庭如风没有翻书的动作方才能证明他在听,不过琦先生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倒也有一番乐趣。
  宫识鸢觉得差不多了。这一日,琦先生在同庭如风聊了两句棋谱之后,淡淡道:“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上次我们的那盘棋还并未下完。”说完,抬眼看着庭如风,捏着书本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庭如风略微怔了怔,抬眼看着她:“那盘棋子并不重要……”
  “那是你以为。”琦先生略微提高了些音量,站起来身来,冷冷:“在我眼里,没收官就不算完,明日在这里,我们下完那一盘棋子。”
  庭如风没有说话,看着她利索的转身除了雨亭。
  今日讲课的是白先生,宫识鸢先来无事便去听了一堂课,有什么收获谈不上,虽说如今她已经失忆了,可那些知识还在啊,况且她还有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那些课程宫识鸢随便听听便懂了,可绕是如此她依旧没有半点无聊,反而一整堂课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这让白先生甚是欣慰。
  下学堂时,白先生还特意将她留了留,摸着胡须问道:“今日我所讲的你听懂多少?”
  宫识鸢觉得白胡子老头好歹也是这瞭望谷里最有学识的人,今日讲的皆是三狗这般年纪的孩童学的,她理解起来不困难,可白胡子老头这么问明显是在关心她听不懂,这是一番好意。
  白胡子老头又以说教为喜好,在想一想前几日她请白胡子老头帮忙,白胡子老头立马就答应了,眼下又来关心自己,宫识鸢觉得自己不应该拂了这份好意,便谦虚地说道:“先生讲的极好,只是学生愚钝,有一些地方没听懂。”
  便装一装让他过一过说教的瘾,全当是还了他的好意。
  果然,一听宫识鸢有些地方没听懂,白胡子老头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目光里甚至还有几分兴奋。
  估摸着是因为他尚且知道自己为人师,样子什么的还是要装一装的,因此才没拉着宫识鸢问到底是哪里不懂。
  先是端了端架子,抚了一把胡须,轻点了点头:“我看你身上的气质,想必读过几年书,不过我今日所讲的课程于你来说确实是有些高深了,你且说说你哪里不懂,我在给你讲一讲。”
  不懂装懂,若是有经验尚且还能糊弄过去,可懂装不懂,就需要些技巧了,提的问题不能太简单,譬如:“这篇文章讲的什么。”类似于这种问题不能问,白先生讲了一天,连讲了什么都不知道,白先生八成得生气。
  也不能太难了,譬如,“文章有一句话先生说是作者因被贬他乡,站在白雁塔上眺望远方,思念家乡亲人,可我觉得这句写的是作者郁郁不得志而有感而发,白先生你觉得呢?”若是这样问,那八成不是被说教的,事情演变到最后估计会因为老大不一致而吵起来,毕竟读书人就是这样,在对于学习这件事上格外较真,要争一口气。
  宫识鸢琢磨着,若是她真这么问,依着白胡子老头的脾气,今日不将她说服,都不会回去,也不让她回去。
  而她自己呢,对于看法这种东西,也是略微有些较真,因而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问。
  她默默的思索了一会,问了两个不简单也没有学术上分歧的问题,白胡子老头甚是受用,仔仔细细的同宫识鸢讲解了一遍之后,摸着胡子看着宫识鸢的目光里有几分欣赏,“你悟性不错,若是有兴趣,以后可以多来听听。”
  宫识鸢考虑了一下,想到自己也没有什么事,琦先生又满着去哄骗庭如风,而自己这几日玩的有些疯了,将本就不太鼓的荷包花的空空如也,没事的时候要么是在屋子里睡觉,要么就是在瞭望谷里瞎转悠。
  其实,眼下睡觉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她发现一个规矩,自己之前丢失的那些记忆,会在睡觉的时候回想起来,以做梦的形式反馈给她。
  梦里的她站在旁边看着,就跟看戏本一样,着实有趣。
  因是记忆不太完整,她看着那些梦境,除了在感觉上有些熟悉之外,着实惊不起什么异样的情绪,况且还有许多东西她有些看不懂,不太理解自己当年为何要么做。
  譬如,梦里有一个场景,她记得尤其清楚,周围人声鼎沸,似是在一会宴会上,只是除了她自己,其他人的脸都笼了一层雾,看不清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