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斟时转动着酒杯，抬眼看着她：“这里有张床为何要去别处睡？”
  宫识鸢张大嘴巴，“大人的意思是，要留在这里睡？”
  付斟时看着她并未说话。
  她舔了舔唇，“我觉得这样不合适……”
  付斟时打断她：“方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知道付斟时说的是方才在软塌上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她全然被付斟时蛊惑了，趁着方才花穗收拾盘子的空隙，她方才想起来，后来在软塌上时，以她圈住付斟时的脖子时，那件事情就已经变成她主导了。
  她那个时候被撩拨的全然顾不上其他的，只想要笨拙的回应付斟时，只想要将自己紧紧的藏在付斟时的怀里，那件估摸着也是自己脱下来的，付斟时至多就帮她顺了顺理不过来的衣袖罢了。
  此时在想想，脸颊依旧有些滚烫，她低垂着眼，不敢去看付斟时，“方才的事情着实是一时脑子发热……”
  “你是说，方才的事情都是你一时冲动？”付斟时打断她。
  她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夜色让人变的感性了许多，而我们也只点了一盏烛火，在这种幽暗的环境里，难免会……”
  她没说完，但付斟时已经听懂她是什么意思，轻皱了皱眉道：“我以为你该是对我有些感觉的。”
  宫识鸢紧紧捏着袖子里的手，她此时很想说，我有，我有很多很多，我真心实意的想跟你在一起。
  但只怕她说了，付斟时就不要了。
  心头莫名的有些悲凉的伤感，自己的喜欢怎的会变成这般样子。
  在心里斟酌着话语，尚且斟酌出来，付斟时已是接着道：“识鸢你当真没将以前的那些事情想起来吗？”
  宫识鸢不知他说的那些事情是哪些事情，她确实想起来一些，可那些九公主的回忆在付斟时将她接回提督府之后就没了。
  付斟时低头看着手中空空的酒杯，道：“我之前便向你表明过心意，那时你当场便拒绝了我，知道你不喜我凉薄冷淡的性子，我觉得时间还有，那一次我确实是激进了一些，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你同我相处的很好，我便可以慢慢改。”
  宫识鸢望着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这样子的付斟时，像是一个落魄失意的读书人，惆怅的让人有些心疼。
  “今夜我以为……”他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宫识鸢：“想来我还是太激进了一些。”
  宫识鸢心头一紧，“那，那大人还会……”
  付斟时站起来，朝着她走过来，表情柔和了一些，带着一些诱导的意味：“会什么？”
  她却闭了嘴，袖子里的手布出一层细汗：“其实，我还是有点喜欢大人的。”她不敢将心思全漏出来，就像是纸保不住火一样，她究竟是谁，终归有一天会露馅的。
  若是这一天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付斟时会如何面对自己。
  眼下付斟时已是有一些怀疑了，她不敢想象到时候付斟时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假货，一个赝品，皆是他脸上究竟是何种表情。
  今夜素来沉稳的付斟时会这般冲动，她归结于是人在夜里昏暗的环境下，感性会占据理性，就像是她一样容易冲动。
  更何况付斟时还喝了点酒，迷笼灯影中，将她当成九公主也是情有可原，不对在付斟时眼中她本就是九公主，那些情啊爱啊的，也是对九公主说的。
  越想她心里越发难受。
  她其实想的很清楚，终究是自己喜欢上付斟时，她命中有这样的一劫，她既承了九公主的身子，这一劫便躲不掉的，况且眼下她也不想躲。
  花穗常说她活的潇洒，但她活的一点的都潇洒，以后那般，不过是没有执念罢了。
  说是劫数便必定不会简单，这一劫究竟要如何过，她早已经想好，可轻易可重。
  可重便是她如实的将事情全盘告诉付斟时，要如何办看付斟时的意思，这样的风险太大了些，她尚且有自知之明，没那个本事同九公主比。
  九公主确实是一个优秀的人，明明人已经去了，却依旧让人为之心动。
  可轻便是慢慢来，一点一点的取代九公主在付斟时心重的地位，等付斟时心里再也没有九公主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她宫识鸢，皆时在说出来胜算可能还要大一些，可若是失败了，这惩罚也更加大一些。
  那份爱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失败了，不止是她难受，付斟时也会尤为痛苦。
  付斟时已经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话我之前已经听过一次了，今夜我想听点别的。”
  她咬了咬唇，想要挣开付斟时的手，轻轻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便也放弃了，抬眼看着付斟时，微微皱眉：“你想要我说什么？”
  不等付斟时回答，她已是接着开口，那个问题她本也没想要付斟时回答：“想听我说我也喜欢你？”脸色冷冽了下来：“抱歉我做不到。”
  唇畔的秋水般的柔情一点一点的白下去，像是骤然来到了冬天，秋水涟漪的湖面结了一杯厚厚的冰，付斟时微微皱了皱眉，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她抬眼飞快的看了付斟时一眼，心头紧的厉害，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想付斟时这幅样子，应该是生气了，恼她翻脸比翻书还快，恼她情绪不稳定，前一刻还说喜欢他，后一刻就冷着说自己说不出来。
  可姑娘的心思就是这样，翻脸比翻书快，她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自己也不知道下一瞬会想到些什么。
  其实付斟时着实是有些无辜，明明是她自己跟自己生气，是她被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所困，而付斟时白白受了这场无妄之灾，却连为何都不知道。
  她将脸偏到一旁，话语不自觉的放柔了一些：“那些话我确实对大人说不出口，大人也不要为难我问为什么，大人不如问问自己，大人喜欢的人到底是何人。”
  付斟时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我可以确定我喜欢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