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喝了一半的酒壶被放在了桌子上，付斟时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看她借着屋内的亮光仔细看着木雕小狐狸，抿了一口酒水问道：“想不想要。”
  她抬起头眼睛腾的又亮了些，抿了抿唇，点着头道：“想要。”
  付斟时很是爽快道：“那便送你了。”
  “真的？”她欣喜的看着付斟时，下一瞬，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收敛，默默的将小狐狸放回了桌案上，声音有些失落地说道：“算了，还你了，我不要了。”
  付斟时愣了愣，有些不解：“为何？又不想要了？”
  窗户离地有些高，她一手抓着攀着窗户，踮起脚尖，一手有些吃力的将酒壶够了过来，就着壶口喝了一口酒，目光幽幽的望着小狐狸，撇撇嘴道：“你的东西可没有这么好拿，你这么爽快的就将小狐狸送我了，说不定是要用我什么东西来交换。”
  付斟时似是轻笑了一声，烛台在他身后，整张脸藏在隐形里，看的不是太真切，安静了一会，问道：“识鸢，你是不是喝酒之后，脑子才这么好用的？”
  她胆子很大的瞪了付斟时一眼，在喝了一口酒，不服气道：“我脑子一直都很好用的，好不好。”说完，似是当真喜欢这只小狐狸，一动不动的盯着看了一会，仰起头看着付斟时：“你且先跟我说说，你想要我拿什么来交换，我看看我有尴没有，值不值当。”说完，又喝了一口。
  付斟时觉得很有意思，便问道：“你有什么？”
  她抱着酒壶望着天上的月亮，认真的想了一会，“我好像没有什么东西……”顿了顿，又眼睛一亮：“我有今日花穗去给我买的糖葫芦，我留了三个，本来是要留着明日早上起来在吃的，不过你若是想要，又能换给我小狐狸的话，我便给你吧。”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方叠起来的手帕，一点一点打开，露出三枚糖葫芦。
  踮起脚尖，将糖葫芦放在桌案上，看付斟时轻皱起眉头，以为他不喜欢，连忙道：“我跟你说，这个糖葫芦很好吃的，主要她是花穗用打扫房间时，无意当中扫出三文钱买的，你知道这种不义之财买的东西吃起来最好吃了，不信你尝尝。”
  付斟时望着手帕上的糖葫芦，犹豫了一会终是拿起一颗糖葫芦放嘴里，见宫识鸢满怀期待的望着自己，他轻点了点头，吐出一个核道：“是挺好吃的，不过三文钱能买糖葫芦？”
  宫识鸢沉默了一会，极不情愿的开口：“我把安生堵墙角抢了两文钱……”
  付斟时也沉默了一会，点头道：“确实是不义之财。”
  她猛的灌自己一口酒，立马豪情万丈的拍着胸脯道：“不就是差安生五文钱嘛，等我哪天富起来了，我还十文给他。”说完，眼疾手快的将桌子上的小狐狸一把抓了过去，看着付斟时道：“你吃了我的糖葫芦，小狐狸就是我的了。”
  付斟时轻笑了笑，这次她看清了，看了好一会，由衷的赞叹道：“你就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确实挺好看的。”喝了一口酒，又道：“只可惜你是个太监，否则我……”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她猛的截住话舌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付斟时。
  付斟时脸上依旧有笑意，似是还有些好奇地问：“若我不是个太监，你要如何？”
  她觉得今夜这酒水同她以往喝的味道都不同，不似酒酿甜汤那般爽口，更不如果酒那般酸甜，喝到嘴里有些辣嗓子，可肚子里却是暖暖的，着实舒服，嘴里还有一阵醇香的回甜。
  她觉得自己今夜有些喝多了，脑袋已经开始有些晕了，可手却不受控制的又灌了自己一口。
  凉风吹上来，她身子也跟着晃了晃，她轻笑了一声道：“若你不是一个太监，都不用你强迫我，我自己洗干净就跑你怀里了。”
  付斟时愣了愣，轻挑了挑眉，道：“识鸢你喝醉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我喝醉了。”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小狐狸，踮起脚尖往窗户凑了凑：“现在这只狐狸是我的了，那你帮我改改吗？”
  付斟时接过她手里的狐狸，拿起呢桌子上的刻刀：“哦？要改那里，眼睛还是尾巴？”
  她冲着付斟时盈盈一笑，颊边荡出两个艳丽的酒窝：“你看看能不能把它改成我的样子。”
  付斟时捏着刻刀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宫识鸢良久，微微低下头，轻声问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闭了闭眼睛，认真的点头：“我知道啊，我说把小狐狸改成我的样子。”说完，捏起手帕上的糖葫芦吃了一颗。
  付斟时撑着腮，目光柔和的望着她，轻声问：“你真的喝醉了吗？”
  她捧着酒壶摇摇头，“你看我还能走，还没喝醉。”说完，她只觉得自己困的不行，眼睛不受控制的合拢，然后就不醒人事了。
  乾昆殿前的紫薇花摇曳不止，有凉风吹过，带来三两片花瓣。
  “你看够了没有？”付斟时的声音将她唤醒，垂眼看着她，眼底带了几分冷冷的嘲讽之意：“我方才说什么，你听到没有？”
  宫识鸢愣了愣，坐直了身子淡淡道：“没有。”又转过头看着宫扶清：“他方才说什么？”
  宫扶清正批阅着文书，闻言抬起头看了付斟时一眼，言简意赅道：“提督大人方才说了许多，我从未见过提督大人这么能说……”望着宫识鸢轻皱了皱眉：“不过若是我没理解错的话，提督大人方才明嘲暗讽的说，一个宫女都能看得清，姐姐居然看不懂，还要误会他。”
  宫识鸢眯着眼睛看了付斟时一眼，见他风轻云淡的喝着茶，思索着自己确实不能说出小宫女的那番话，自己向来是自私的，从来都只关心自己及亲人，至于其他人她向来没有那个闲心来管。
  况且，更重要的是，自己打不过付斟时不敢同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