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森把外套放在沙发上，抬起手嘬了一口大红袍。
  平日里合作开开心心，突然来公司必定是有事情，生意场上，来意不能轻易透露，秦浩森沉得住气，顾允也一样。
  放下茶杯时，秦浩森优雅地拽了拽衬衫袖口，腕上的手表表盘露了出来。
  百达翡丽geneve系列，25万。
  以前戴浪琴，现在戴百达翡丽，秦总发达了啊。
  顾允是识货的，老秦这家伙从小乐学习的渠道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大家互惠互利，一同起飞。
  “秦哥最近没少赚啊。”
  顾允努了努嘴，示意秦浩森腕上的新款手表。
  “嗨，全靠顾总的线上业务给力，你顾总现在别说换个表，有这么一个生金蛋的母鸡，换套别墅不也简单得很？”
  秦浩森话中有话，暗暗捧了一下顾允。
  “业务不好干啊，我们不生产知识，只是知识的搬运工。”
  顾允说了一句真心话，小乐学习起家的时候其实是蹭了粉笔公考的优质课程流量。
  早期经历过多次摸索，砍掉繁杂的功能，邀请老师进驻、覆盖多个学科领域后，小乐学习才算是找到自己的发展之路。因为这是“现实环境下用户最为刚性的需求”。
  最初小乐学习没有用户的时候，并没第一时间打通线上、线下培训，而是将自身定位为平台。
  直到现在才算是踏出转型的关键一步，但属于粉笔面向成人（公考、司考、考研题库）为主的业务营收几乎也占了半壁江山。
  “所以小顾，老大哥把你这个项目扶上马，又送了一程，也算仁至义尽了，我们的合作就到这吧。”
  秦浩森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语气斩钉截铁。
  顾允没有接话，他再清楚对方的处境不过，自己手中的平台抽成太多不说，当用户粘性慢慢被培养起来，大家只认小乐学习不认粉笔教育，这样下去，两家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情。
  但凡成功人士都有自己的坚持，谁又愿意为他人做嫁衣？
  虽然目前来看两家合作是双赢状态，但秦浩森纵横业界多年，恐怕早就做好了分家甚至翻脸的准备。
  “粉笔今天上线了自营平台，叫粉笔教育，我们的讲师今天已经全部撤出了。”
  秦浩森侃侃而谈，果然做好了十足准备，自家开发部门也迅速响应，这么快就做出了线上平台对抗。
  一个赛道创新很难，但是跟风学习很容易，有资金有用户，抄你的作业还不会吗？
  “看来秦总已经考虑好了。”
  顾允站起身来，和秦浩森握了握手。
  “好聚好散，顾总，以后还是朋友。”
  秦浩森从公文包中拿出当初签署的合作协议，两人体面地告别。
  ......
  “学员大量投诉，说讲师直接消失了，后续课程也没有人负责，怎么办？”
  粉笔的撤出产生了大量后续遗留问题，连黄铮都做不了决定，跑来请示顾允。
  招呼都不打，自家平台一建好马上就撤兵，一点兄弟情义都不讲，这是落井下石啊。
  顾允咬了咬牙，这个亏只能吃了。
  “老板，一大批学员反馈，讲师在临走时说，剩下的课程要在粉笔教育完成，欢迎大家来粉笔教育继续学习，我们很多学员直接被他们拉过去，还有一部分直接销号了。”
  黄明远又收到下面部门反馈的后端学员消息，急得火上浇油。
  顾允陷入思考，突然有点佩服秦浩森。
  他这番壮士断腕，看起来是双输的局面，但实际上却是粉笔教育真正有机会起飞的开始。
  如果他不在这个时候和小乐学习做分割，等到第一批学员从小乐学习的培养周期毕业，到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
  走前又用话术拉走了一大批学员，只能说秦总老谋深算，手腕高超。
  做生意毕竟不是做慈善，做教育的，同一个赛道大家就是要竞争，物竞天择。
  “老板！粉笔教育发公告了，宣布和我们正式分家，还在公告中把我们批的一无是处。”
  贺璇打印了粉笔教育发出的最新公告，推开办公室门向顾允汇报最新情况。
  军心惶惶，这么大的事情突然发生，员工们都无心工作，办公室一时间人满为患。
  一路顺风顺水惯了，遇到难题一下子大家都慌了神，等着顾允拿个主意。
  公告
  尊敬的粉笔用户：因小乐学习分成比例过高，利润分配不均，我司拟成立粉笔教育线上平台，相关讲师及付费课程正式撤出小乐学习，分立计划已征得全体股东同意，平台现已试运行。
  根据有关合同规定，小乐学习付费用户后续课程由分立后的粉笔教育承继。经协商，已付费用户课程及服务由粉笔教育全权承担，本课程报名用户可自年月日(指第一次发布公告之日)起三十日内提出续课。
  本课程报名用户未在规定期限内行使上述权利的，粉笔教育将不再提供后续服务。
  粉笔教育特此公告。
  大家望着这份公告，面面相觑。
  这一套组合拳堪称杀人诛心，这份公告一发，客户岂不是都跑到对面那里去了？
  虹吸效应一出，难道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要给粉笔做嫁衣？
  这可怎么办？
  “都别急，召集大家一小时后在大会议室开个会，让我自己想想办法。”
  顾允神色不变，这时候自己要稳住。
  最坏情况大不了就是换个赛道重新开始，这波虽然伤筋动骨，但自己的基本盘还是非常稳。
  顾允低头看了看手机，自己已经被从粉笔教育的群里踢出去了。
  不少消息灵通的老朋友发来微信咨询情况，好奇到底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我们都改变不了结果，对不起。”
  当初还是个小透明的宁一涵已经变成了直播公考的头牌讲师，她和顾允在粉笔交下的一帮老朋友，在收到消息时全部极力反对，但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
  人微言轻，宁一涵只能找到顾允的微信，向他诚恳道歉。
  立场不同，希望再有一天遇见，我们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