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老矣
  “是……明白！”
  郑艳丽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
  她不会问老板是什么原因非要调查一个副总经理。
  老板怎么吩咐照做就是。
  郑艳丽离开后，陈大江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如果真是多马要对付自己的话，那么是为什么呢。
  不会是秦元川那货在后面操纵的吧。
  秦元川让司马家暗中对付自己，再让自己暗中对付香华园。
  弄不好可能又让香华园暗中对付其他某个龙头。
  然后……当各方厮杀得数败俱伤时，他直接跑过去捡现成的便宜。
  草……越想越有可能啊！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玩了半天还是让人给算计了。
  不过箭已经离弦了，现在再想收似乎有点晚了吧。
  刘洋那个货应该已经在香华园内站稳脚跟了。
  如果这个时候退出就实在太吃亏了些。
  嗯……
  所以自己既要对付香华园。
  同时还得防着司马家要暗中坑自己吗？
  对方之所以会挑浆果饮料下手是因为浆果饮料的破绽是最多的。
  浆果是上市公司！而且股份在外面流散得还很多。
  陈大江突然又想起了之前自己送给孙大炮的那些股份。
  不会孙大炮跟司马家也有什么关系吧。
  如果孟山冬再加上孙大炮的股份，然后还有在二级市场上的一些零散股份……
  自己还是占大头！
  没错！
  他还是可以完全控股。
  不对！
  他手中持股已经达不到百分之五十一了。
  因为代国庆手中同样有股份！
  如果代国庆把自己手里的股份也全都给了同一个人。
  那么对方真的就拥有了跟自己叫板的力度。
  果然公司上市就是麻烦！
  陈大江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本来要给代国庆拨个电话过去的，但又很快放了下来。
  他必须要绝对的信任对方。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代国庆是代义的亲爹，而且这么多年大家相处下来彼此也算是非常了解的。
  代国庆喜欢赚钱，但却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
  这一点代义跟他很像。
  代义花钱非常大方，不熟的人都能舍得花大钱去请人吃饭唱歌什么的。
  如果是熟人那就更大方了。
  甚至可能是对方缺钱他会二话不说直接给出一大笔去。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了钱而背叛自己呢。
  说起来让代国庆管理浆果确实有些冒险了啊。
  陈大江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他决定了，明天就问问曾光，看看代国庆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曾光是在与陈大江通过电话后的第二天就去找的代国庆。
  但代国庆平时并不在公司那边。
  所以曾光去了之后果然跟预想中的一样扑了个空。
  于是他主动向对代国庆办公室外的一个秘书索要代国庆的电话。
  当然是被拒绝了。
  就连厂长想要代国庆的私人电话也是不可能给的。
  但曾光并不恢心。
  如果连代国庆的面都见不到那就是他自己太无能了。
  他向对方问明了代国庆具体的去向，然后第二天直接请假买了车票去找代国庆。
  代国庆此时已经身在南方，但并不是花都那边。
  而是某个小城。
  曾光连夜搭着火车去了，那火车偏偏还是个慢的，硬坐了整整十六个小时才到达地方。
  到了之后直接就去那边的分厂找代国庆。
  经过多方打探和确认之后才发现代国庆居然没在厂里，而是带着两个手下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
  具体是哪个客户对方根本不清楚。
  只有这边的厂长才知道。
  但曾光连见厂长的面都不可能。
  毕竟他是外省那边的业务经理，跑到这边来基本上没人会给他面子。
  曾光想了想，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只好就在这个厂区门口跟门卫聊天。
  因为他是从总公司那边过来的。
  所以门卫倒是不介意他在自己的这个小屋里呆一会儿。
  反正只要他不进厂区里面捣乱就行。
  曾光是在赌，他赌代国庆还能再回来。
  因为每一个进出厂区的车辆都会停下来要做登记。
  他就能借机看清楚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
  代国庆曾光之前还是见过几面的。
  所以应该能认得出来。
  等了一整天，结果运气并不是很好，代国庆并没有出现。
  想来应该是跟客户谈得挺好估计今天应该是不会回厂区了。
  曾光叹了口气，正想着应该怎么办才好时。
  突然发现门卫里面的两个保安同时站起身跑到了外面去。
  从厂区里面一辆高档轿车正缓缓开过来。
  只见门口四个保安同时立正行礼然后开门放行。
  草……是厂长！
  曾光也不傻，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这几个保安别人不可能有这么高的礼遇。
  如果不是厂长，那就肯定是代国庆，总之应该是个大人物。
  不然的话保安不会闲得蛋疼搞这一出。
  车子在保安中间缓缓开出正准备加速。
  突然后车身一记重响。
  原来曾光看着来不及追到前面去堵了。
  干脆直接在车后身砸了一下。
  “砰——”车身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吓得车里的人一惊，差点没原地跳起来。
  厂长是一个老头。
  虽然年纪才五十二岁。
  但因为头发谢顶，所以看起来就像是马上就要退休的人一样。
  这个老头年轻的时候是个倒爷。
  在这边一带都很有名。
  代国庆因为比较看重他，所以特意挑他来这边做厂长。
  就是看到了他的能力非同一般。
  事实上，这老头也确实有两把刷子。
  在他的带领下，这边的饮料市场基本上已经完全被浆果占领。
  “怎么回事？”
  这还没出厂呢，所以司机也是相当的有底气。
  气得打开车门下去看看情况。
  他这边刚从驾驶位置上下来，曾光的速度却更快，几乎同一时间打开了后车门钻了进去。
  曾光的位置不太好，正好是人家厂长坐在那里呢。
  曾光也是急了，推了一下对方：“麻烦往里蹿蹿！”
  老头被他给整蒙了。
  见曾光一直在那里摆手示意他往里蹿，居然本能的真的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来。
  曾光现在脑子也有点乱。
  但是事情已经做了就没办法回头了。
  平时他是绝不会这样的。
  但是这一次不行，只能硬着头皮现编了：“您好！厂长是吧，我是总公司那边派过来的销售经理。
  我叫曾光，这是我的名片。”
  等对方接过名片之后，曾光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现在公司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找到代总立即解决。
  可是我之前去那边问了代总的去向没人知道。
  想找您负责的那个主任又不让进去。
  公司现在非常急，我必须在今天见到代总。
  否则会惹出大麻烦。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请告诉我代总的电话也行。
  或者您现在就给代总去个电话，我用您的电话把事情给他说一下。
  请一定要帮忙，这对公司来说非常重要。”
  曾光一口气吧吧的说了半天，全都是临时起意现编出来的。
  他平时其实是个说话做事都很严谨的人。
  但是现在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这一口气突突出来之后接下来就只能看运气了。
  老厂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从身上掏出手机拨通了代国庆的电话……
  晚上八点三十分，曾光在代国庆入住的酒店跟对方见了面。
  代国庆的头发已经花白，虽然人看起来很精神，但忙碌且艰苦的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你是老许手下的经理吧！”
  代国庆直接就说出来了：“我之前在总公司那边见过你。
  小伙子不错啊，能力强也有干劲，将来公司的发展都要靠你们了。”
  “您过奖了！”
  曾光有些紧张的坐在对方面前，跟这位公司目前的实权者见面远比跟陈大江见面时要紧张得多。
  陈大江毕竟是同学，而这位跟他可没有多大的关系。
  代国庆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发问：“说吧……大老远的特意跑过来找我肯定是有事吧。”
  “是……有一件事情我感觉不太对劲。
  所以要跟您说一下。”
  曾光说完就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给仔细说了一遍。
  代国庆听过之后半天也没说话。
  他不出声，曾光也没敢再继续追问。
  陈大江只让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代国庆，但却没说非要逼代国庆这边做个表态才行。
  终于，代国庆开口了：“这件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暗中也一直派人在查。
  但是为了大局我不能将这件事公开出来。
  年轻人……你做得非常好。
  公司里面很少有人会像你这么认真负责的。
  都是一些占着位置只想要好处的。
  哼……你回去找老许说一下吧。
  我升你的职，从今天起，整个天阳区的销售全都归你管，你就是新的销售主管。”
  升职？
  曾光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让他有点想不通！难道从一开始陈大江派自己过来时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
  还是说这是代国庆的突发奇想。
  事实上，如果不是陈大江让他过来，曾光是绝不可能做这么没脑子的事情的。
  毕竟以他的级别职位根本不应该跑过来耽误代国庆的时间。
  但是自己居然莫明其妙的就被升职了！
  曾光离开之后，代国庆轻叹一声，把桌前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果然这已经不是再属于自己的时代了吗？
  曾经的赚钱大王啊，到现在却也是英难迟暮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了不起的人。
  那个时候真的是意气风发。
  当所有人还在体制中挣扎求存的时候，他已经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六千块钱。
  当人均月工资只有一百的时候，他已经是万元户了。
  那时他可是足够张狂的，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全天下。
  正因为狂，所以他不将一切放在眼里。
  找女人、喝大酒、挥霍无度。
  所有的一切全都要最好最贵的。
  老婆也是因为那样才跟他离婚的。
  可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是。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感到非常的难受。
  曾光是陈大江的同学他是知道的。
  当时才刚接手公司没多久，他就发现有个大学生还没毕业居然就被提拨到了销售经理的位置上。
  这让代国庆很不满，直接责令当时的厂长让他负责处理。
  但对方只说是陈大江的意思。
  然后再联想到曾光毕业的时间，代国庆根本不用特意去调查就能明白这一切都是陈大江在背后布的局。
  这公司本来就是陈大江的，他让自己同学过来当个小经理这事儿代国庆自然不可能插手。
  这一次听到曾光的名字后代国庆本来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当时就想说哪个脑子有病的销售大老远跑到这边来找自己。
  他犹豫过之后决定先见一面看看对方具体会跟自己说什么。
  但是一见面，他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陈大江那个同学吗？
  曾光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代国庆立即判断出这应该是陈大江在背后让他过来问的。
  因为曾光看起来是一个行事很稳重的人，不像是那种碰见点问题就直接跨过自己的顶头上司跑过来找老大的蠢货。
  曾光居然大老远的跑过来跟自己说这件事。
  代国庆立即就明白这是陈大江想要通过曾光来试探自己的能力。
  的确！
  他上位之初大力改革。
  甚至就连自己的老婆和家里的一些亲戚他也全都放任不用。
  为的就是怕再出现上次的情况而引起陈大江的误会。
  因为早期他的锐意进取，所以公司发展得非常迅猛。
  其实这跟浆果早期一直在稳步发力有关。
  可以说早期浆果饮料并不会特意在全国范围内跟所有对手搞竞争。
  除了被可乐打压过几次之外，大多数时候浆果都只是闷声发大财。
  而代国庆上位之后，差不多让浆果这个品牌响彻全国。
  现在提到浆果，所有人都知道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品牌。
  甚至央视都曾经有一档节目特意说过浆果饮料是国产饮料界的骄傲。
  可能也是受到来自各界的夸赞的影响吧。
  代国庆又飘了！
  于是他继续扩大生产规模，不断的将产品推广出去。
  代国庆的野心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国内市场了。
  随着今年国家加入进世贸。
  代国庆将目标锁定国外。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欧洲市场。
  为了这些，他不惜花费重金在国外建立仓储。
  这一下就差不多把浆果的资金给掏空了大半。
  代国庆当初能成为赚钱大王不是没有原因的。
  除了这家伙头脑精明之外，更多的也是有副敢打敢拼敢干的气魄。
  这件事儿他当初也跟陈大江提过。
  陈大江对这些其实不太懂，只是说放手让他去做。
  把公司交给他就是对他完全的信任。
  而代国庆却误以为陈大江也认为他的这个想法不错。
  于是胆子就更大了。
  国外的市场开拓前期推广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浆果饮料的资金链居然不足了。
  代国庆起初还没察觉到问题。
  在他看来，只要浆果成功打进国际市场，钱就会源源不绝的涌进来。
  再加上国内把同业竞争对手给碾压掉之后，也会空出很大一片市场份额来。
  所以根本不用想那么多，干就完了。
  但理想很丰满。
  现实却骨感得要命。
  同业的竞争对手比想像中要顽强得多。
  旧有的对手未能打败，而新手却入场不少。
  果汁、汽水、奶制品的饮品一大堆公司像是商量好似的扎堆往场里冲。
  浆果现在的状况非常紧张。
  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找陈大江帮忙。
  以陈大江目前传奇的吸金能力绝对可以提供出一大笔资金给代国庆使用。
  但代国庆心里却非常不愿意这么做。
  这么做就表示他能力不行！
  好好的一个上市公司经营到最后资金链短缺，如果不能及时引进新鲜血液很可能会出现崩盘。
  从面子上讲，无论怎么说代国庆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他为此甚至不惜动用自己手上的资金。
  这些年代国庆除了给陈大江做事之外自己也做一些小生意。
  甚至还炒了些股票。
  将这些全部变现之后，总算暂时维持住了。
  然后……代国庆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了。
  浆果的销售额在逐月递增。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利润的增涨并不是很快。
  而且从市场上传回来的消息也是浆果饮料的市场占有率不是很理想。
  明明市场上卖得不好，但工厂这边却在日夜不停的生产。
  利润也只是表面上的一副空皮囊而已。
  再加上国外那边也是碰上不小的困难。
  甚至还有一家仓储出现了被人为纵火的事情。
  连货加在一起损失高到无法想像。
  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让代国庆觉得自己似乎无意间落入了某种阴谋之中。
  而就在这时，曾光找过来了。
  敏感的代国庆立即就明白陈大江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
  果然还是让陈大江猜对了。
  虽然非常不愿意承认，但代国庆不得不心服口服。
  陈大江当初将浆果饮料的所有饮料专利权都转到了蓝海是明智之举。
  代国庆痛苦的揉动着自己的眉头。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预期之外了，他感觉到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出事儿。
  但在此之前……代国庆暗叹一声，决定做自己最后的一番努力。
  他拿起电话，同时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照着上面拨通了号码：“喂……我同意增持股份并且优先卖给你们大部份股票。
  但是你必须要跟我签一个协议，如果公司有重大决策的时候你们所持的股份必须是和我站在一边的……嗯……好……那么就定在后天下午吧。
  行……我过去亲自跟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