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鳞走过来，笑着说。
  祁无烟呆了下。
  这人…
  肉身榜第七，蛟族太子，墨鳞！
  拥有如此多的天榜强者，却名不见经传，璇玑门也太低调了！
  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她有些不淡定，即便是贵为天机楼的灵明天算，她有生之年也不曾见过如此多天榜之人汇聚一处！
  谢枫又给两人介绍，墨鳞看着祁无烟身披的银鼠灰色的鹤氅，心中顿时感到亲近许多。
  “你这鹤氅，挺不错。
  “灵鼬生活在冰天雪地中，皮毛最是洁白柔软，跟你清冷的气质很配。”
  墨鳞真诚的夸赞，让祁无烟初来乍到的生分感，略微消散了两分。
  周烬凑过来问：“你爱吃红烧肘子吗？”
  红烧肘子…
  为什么突然问这么一句？
  祁无烟茫然。
  一听“肘子”这两个字，安平顿时皱起了眉头，他简直是深恶痛绝。
  “美女是不会吃腥膻的猪肘子的！”
  “素商吃。”
  “你只会欺负小孩。”
  安平愤愤道，祁无烟听他们斗嘴，竟有种温馨的感觉。
  天机楼太清冷了…
  周烬跟安平因为“美女要不要吃猪肘子”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墨鳞本想当和事老，结果劝着劝着，倒戈安平。
  一只麒麟，一只狗，一只蛟，吵得唾沫横飞。
  他们完美秉承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规矩。
  事实上…
  他们三个人若动起手绝对会天翻地覆。
  周烬可是成仙境五阶！
  当然有谢枫在，仨人也不敢动手。
  祁无烟托着命鼎，饶有兴趣地观战，有生之年看到三位天榜强者打嘴仗，也是罕见。
  谢枫问：“小商呢？”
  “琥珀台！”
  不知道是谁腾出嘴来回了这么一句。
  祁无烟好奇地问：“小商是？”
  “素商！”
  祁无烟手指颤抖。
  如果没有听错，是资质榜第二的太初白虎仙体素商？
  是法器榜排名仅次于门主的素商？
  是肉身榜第三的素商？
  璇玑门六人，居然全是天榜之人！
  她的认知受到了大大的冲击，她这一生也算见多识广，然而如此多的惊世强者齐聚一堂的场景，绝代罕见！
  谢枫让祁无烟继续欣赏狗蛟麒麟的口水仗，他则是往素商住处走去。
  ……
  琥珀台。
  房间内，一道小小身影正襟危坐，手持卷轴，圆圆的眼眸不断扫视，极其专注地看着功法。
  看着看着…
  她眼皮沉重，身子渐渐歪斜，脑袋小鸡啄米般点着，手指也无力抓握…
  砰
  卷轴落到地上。
  她从椅子上慢慢掉下来，又滚到地上，一手抓着卷轴，一手抓着座椅腿，右脚还搭在椅面上，睡着了。
  素商打着细微的小呼噜，银色马甲因为她的动作上移些许，小肚皮一吸一鼓，肚脐还跟着凸起来，整个人像只圆乎乎的青蛙。
  谢枫从敞开的房门进来，看到小丫头这种睡姿，嘴角扬起笑意，又无奈地摇了摇脑袋。
  “小商。”
  谢枫屈指敲了下桌面。
  小丫头正睡得香甜，突然听到哒哒的声音，白虎敏锐的听力立刻觉醒，她一激灵，直接坐了起来。
  “唔，主人你回来了…”
  素商握着卷轴，眨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声音也是懒懒的，呆呆的。
  谢枫坐下来，素商已清醒了七八分，她赶紧表明自己的勤奋：“主人，我可没偷懒，从你离开璇玑门，我就一直在研究功法，只是刚才太困了啦。”
  谢枫嗯了声，看到她手里卷轴上的不明水渍，不仅眉毛微挑。
  这丫头睡觉还流口水？
  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吗？
  素商小脸一红，赶紧把卷轴上的口水痕抹去，心里缺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这不就是口水痕么！
  干嘛一直盯着看啊…
  难道会觉得我很邋遢吗？
  还在看呜呜…
  你睡觉不流口水的吗？
  人家一个小女生不要面子的吗？
  丢死人了…
  素商悄悄把卷轴藏到身后，并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看这个功法了！
  反正她也看完了。
  “我去了苍龙族。”
  谢枫面色有些凝重，有些事，他必须告诉小丫头。
  “我在天榜看到了。”
  “我想，当年的事应该让你知晓。”
  “唔、唔…”
  素商她在谢枫面前并着双脚，低着头，站得很板正，圆圆的苹果脸也绷了起来。
  谢枫看着她，对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讲述他在苍龙族的事，这是一种残忍，然而这就是现实，现实向来残忍。
  他告诉素商十三年前发生在永夜，她父母的事。
  失落仙寺、钥匙、苍龙族、隗族…
  素元死了…
  商霓死了…
  陈北夜大概率也死了…
  整个太初白虎族灭亡了…
  …
  素商低头听着，她心情越来越沉重，小脸涨红，双拳紧握，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为什么都死了？
  “就连阿娘她，也死了…
  “主人，你说我是不是灾星？怎么都死了呢…”
  素商强忍着泪水，轻声问。
  她想到了莫收频，精心守护她长大的天剑圣地大尊者，她心理上最亲近的女人。
  谢枫说：“不要胡思乱想。”
  素商努力点头，她最听主人的话了。
  可是忍着忍着，她忽然慢慢蹲下，抱着双腿，把小脸埋进胳膊里，直到瘦弱的双肩轻轻抽搐着，谢枫才发现，他的小丫头哭了！
  那是一种很压抑的哭声，像是从胸腔里一点点挤出来，不想哭出声，却难以控制的咽泣。
  她蹲在那里，就像一只软软的，可怜的小团子，隐忍地哭着，哭得谢枫心乱。
  “玄屠姑死了。
  “苍龙老祖死了。
  “苍龙族彻底覆灭了。”
  …
  谢枫想用这些来安慰小丫头，听到仇人身死，她会好受些吧。
  实在也是谢枫没有哄人经验，前世没有，今生也没有。
  若是陌生人，即便是再梨花带雨，哭天抢地，他也不会动容半分。
  偏偏是他当做小孩、甚至可以说妹妹看待的素商，平素习惯小家伙没心没肺，撒娇可爱的模样，突然这样，他也不好受。
  谢枫他突然后悔那么痛快地一掌毙杀苍龙老祖了，早知道就擒了灵魂，炼成器物让小丫头玩。
  “小商，你看。”
  谢枫从空间石里不断取出东西，放到桌上。
  一粒千年珍珠…
  一枚紫翡玉璧…
  一片黄金叶子…
  很快桌上就摆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素商抬起头，她揉着哭红的眼望去，噗嗤，破涕为笑。
  什么嘛～
  都是哄小孩的玩意儿。
  可是…
  主人用心哄自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