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只
作者:鸡蛋面不加蛋    更新:2022-05-22 05:31
  紧接着, 阙安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想要歪歪脑袋,但头顶传来如同撕裂般的疼痛感。
  他只能先动动指尖。
  指尖不似平日的滚烫,而像是冰冷的寒冰, 他刚准备抬起来, 温暖的触感裹住了他。
  秦郁之缓缓握紧他的手, 用力攥紧, 就那么在黑暗中看着他,也不说话。
  阙安刚准备偏过头,还没等他动一下, 就禁不住嘶了声, 委屈的看着秦郁之:
  “痛,要抱抱。”
  秦郁之看着他, 有点错乱,还觉得神经有点难捱。
  面前阙安的这幅撒娇耍赖的样子,和那个在酒窖里把自己推开后独自承受寒冷和刺痛的少年,真真切切是同一个人。
  秦郁之没说话,也没回应, 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躺在床上的人带着伤, 也笑吟吟的回望着他。
  半晌,秦郁之终于招架不住了, 担心和焦虑让他成为被动的那一方: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明明那么危险。”
  阙安淡淡的笑了笑:
  “你在我身边,会更危险。”
  秦郁之凝眉道:
  “什么意思?”
  阙安缓缓摇头,面上没有动作,只有手指在不安分的搔着秦郁之手心。
  人有人性,狼只有兽性。
  说句不好听的,兽性大发, 他真的不清楚自己当时会对秦郁之做出什么事来。
  在他把秦郁之推出门的那一刻,身体已经有些不受控了。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从倾倒流泻满地的酒液,到破碎扎人的尖锐碎片。
  破坏力可见一斑。
  到最后撕裂感从头上传来,他已经变得神志不清了,手什么时候贯穿了碎玻璃,瓶子是怎么被打碎的,他都不记得了。
  而且是真的很疼。
  跟他妈渡劫一样。
  秦郁之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又因为刚刚才包扎过伤口,不敢太用力,不知是在想什么:
  “真不怕死啊。”
  阙安微微挑了下眉:
  “你不也一样。”
  不一样。
  秦郁之想。
  自己那不叫不怕死,自己是活麻木了,生也好死也好,对他来说没有区别,因为没有活下去的渴望。
  但阙安不一样,他从来没有畏惧的东西,踩着刀尖划得遍体鳞伤后,忍着疼痛和伤口往上走,那才是迸发的生命力。
  真好啊。
  秦郁之缓缓握住阙安的手,不自觉加紧力道。
  阙安不想当着刘管家说出“怎么了,几个小时没说话,想我了?”这种话来,只反向用力握住了秦郁之的手心,在他手心里慢慢画了个桃心。
  秦郁之失笑。
  几个小时前才从里面取出玻璃渣,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刘管家老泪纵横,看见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居然有种沧桑历经岁月静好的错觉,他赶紧上前: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阙安点点头:
  “感觉还行。”
  秦郁之转头看向阙安。
  他口中的还行,大致范围就是没死。
  只要没死就还行。
  刘管家叹了口气,劫后余生一般:
  “你下次可别喝醉了,喝醉了也别把自己锁在房里,你不知道,就隔着一扇门,少爷在外面等了足足半天,中间又还吐了一次——”
  刘管家触到秦郁之冰冷的眼神,连忙禁了声,捂住嘴。
  等到刘管家退下后,阙安带着好奇开口:
  “你等了多久?”
  秦郁之叹了口气,给他掖了掖被角,敷衍道:
  “没多久。”
  “从我把你关在外面,到现在,一直没睡?”
  秦郁之懒懒抬眼,面对阙安此刻执着的追问只简单嗯了一声。
  阙安若有所思:
  “你一直没离开过我身边?”
  秦郁之隐隐觉得对方有什么大招要放,抬起眼警惕的看着他。
  果不其然,阙安勾起了他的小指,裹在自己手心里,轻声笑道:
  “秦郁之,你好乖。”
  秦郁之冷漠的甩开阙安的手,放在床单上揩了揩。
  阙安笑得伤口都快裂开了,侧躺在病床上半晌后,突然开口:
  “抱歉。”
  一句抱歉来得没头没尾,秦郁之抬起头,嗯了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当时没来得及解释。”
  秦郁之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时如果他解释一声,给自己说明状况,自己就不会不明所以,一直在外面等他的消息,担心他的安危。
  秦郁之缓缓放下水杯:
  “没什么两样。”
  阙安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无论当时什么情况,我都会在外面等下去。”
  他不可能放任阙安独自留在那里,既然不能陪在他身边,也要待在离他最近的距离。
  即使隔着一扇铁门。
  阙安就算告诉他,自己没事儿只是想在里面睡一觉,他也会在外面一直等到他睡醒。
  阙安笑了下,手心缓缓在秦郁之手里画圈,沉默了半晌后,低声唤他名字:
  “秦郁之。”
  他抬起头,对上阙安的脸,示意自己听见了,等着他继续。
  灰雾色的眸子眼中带着平日没有的情绪,轻轻笑了下:
  “你想不想亲我?”
  秦郁之无奈:
  “不想。”
  这人正经了没几秒又恢复原样,原以为他要说什么深情话题。
  “可是我想亲你。”
  秦郁之微愣,抬起头对上认真的灰雾色瞳孔,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此刻的灰雾色仿佛散去了雾气,清澈而透明。
  “你真的好乖。”
  阙安头靠在枕头上,认真的情绪一闪而过,转而又恢复了懒懒的调子。
  秦郁之此刻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或许应该像原来一样,正经着强调两个人之间应该保持距离,但是不知是不是面对着伤患说不出口,还是一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此刻只觉得心跳得很乱,想着赶紧逃离这里。
  他站起身,背对着阙安拿起了个苹果,慢慢的削皮。
  可能是水果刀不好用,也可能是苹果长得不合他心意,苹果皮断断续续,削下来的连一根超过两厘米的都没有。
  “送你。”
  阙安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身后响起。
  秦郁之转过头。
  一对黑乎乎的团子,安安静静躺在阙安手心里。
  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看上去就是两个普普通通的毛绒丸子,但走近一看才发现异样。
  团子呼吸起伏平稳,其中一只小声发出了叽叽叽的声音,几根绒毛随着风摆动。
  秦郁之走过去,小心翼翼捏起一只团子。
  手感软软糯糯的,像是糯米丸子般,带着水水润润的濡湿感,让秦郁之想起了史莱姆。
  团子似是被捏醒了,微微弹了起来,好奇的咕噜咕噜滚到了秦郁之手心,然后爱恋的蹭了蹭。
  如此治愈的画面,让秦郁之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这是那对耳朵?”阙安点点头,躺在床上,手收回来戳了戳另外那只团子。
  秦郁之看了眼手中的团子,又看了眼床上的阙安,又看了眼团子。
  虽然比喻有些不太精准,但这个场景确实很像刚生产完的孕妇和她生下来的两个孩子。
  秦郁之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嘴角,被阙安捕捉到,开口问:“你笑什么?”
  秦郁之说出口后,阙安沉吟片刻,开口问:
  “那你是什么?”
  秦郁之:……
  手中的团子缓缓睁开了眼,晃了晃脑袋,在秦郁之手心里跳了两下。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对耳朵长着两只小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闪着水灵灵的光。
  秦郁之小心的捧着这只团子开口:
  “它们俩之前不是两只耳朵吗,怎么掉下来就变成团子了?”
  阙安戳着团子,放在手心尽情揉捏:
  “准确的说,它们不是耳朵,变成耳朵只能算是它们的迷惑敌人的防御本领,如果长到了屁股上,它们就会变成尾巴。”
  秦郁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类似于变色龙?”
  变色龙在特定环境里,会根据环境变幻自身颜色,藏在红叶里变红,藏在树丛里变绿,诸如此类。
  趋利避害和保护自我的本能,无论放哪种生物身上,都是一样的。
  那他还真是小瞧了这对小玩意儿。
  秦郁之放缓了声音问手心的小玩意:
  “你们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以后要去哪里?”
  但小团子使劲摇了摇头,靠近眼睛下方的一撮毛绒绒动了一下。
  看得出来它很努力的在说话。
  “这俩刚掉下来,还没来得及分化出嘴,等过几天就有了。”
  刚掉下来是黑黝黝的一团,过了几个小时才睁开眼,露出骨碌转的一对黑色眼眸,等到完全张开,可能还得过个几天。
  秦郁之点点头,抽出薄毯,小心把团子放在毯子里面:
  “也好,这样他们总算是自由了。”
  阙安冷笑一声,很快秦郁之就明白了这声笑的含义。
  这两个团子根本不想离开。
  刚把他放到毯子上时,小团子就叽叽叽的勾着他的指尖,粘在容创他手指上不肯松手。
  像是个小苍耳。
  阙安一脸“你也有今天”:
  “它挺喜欢你的,带着当吉祥物吧,好歹是几百上千万的营养液砸出来的,挺贵。”
  这话倒是没说错。
  酒瓶的残渣还在酒窖里,经此一战,千万酒窖被洗劫一空,只剩满地狼藉。
  养着两只团子,代价可太大了。
  秦郁之纠结的看着小团子。
  倒是很可爱,但是每天带着个团子上班,不太好吧。
  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团子duang的一声跳到了秦郁之的口袋里,扒拉着探出头,又duang的藏了回去。
  像是急于证明自己便于携带,不用太过于担心。
  而且秦郁之发现再怎么揪也揪不出来了,团子生怕他把自己丢掉,藏在口袋里扒着布料不探头。
  秦郁之认命的点头:
  “行。”
  就这样,两只团子,一只落到了秦郁之兜里,另一只还留在了阙安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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