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浪漫
  白南听着千佐长老的话，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想要人家六条一族帮忙，自然是要给足好处的，没有好处，谁会帮你？
  所以......
  “那就给他们领地。”
  听了这句话，千佐长老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整个人完全静止了下来，下一秒，他的话语不经大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清水白南，你疯了？！家族的领地是族人们用生命一点一点换来的，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这是千佐长老第一次直呼白南的全名，可见他的愤怒。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这个时代，每一个忍者家族都是靠着自己领地内的资源来繁衍生存，土地的重要性远远大于人，就像千佐长老说的，人没了还可以生，土地没了就真的没了，大伙都得饿死。
  在千佐长老看来，哪怕真就是族地被人偷袭，损失惨重，只要重要的人转移出去，也比丢失领地要好上许多。
  何况，现在西竹家的谋划被白南看穿，虽然没有实质证据，但大概率是不会错的，这种大好时候，更加不可能丢失领地！
  白南对于千佐长老的反应并不意外，在大多数人眼里，土地就代表着资源，有了资源就能生存下去，没有资源则万事皆休，事实上这也没错，人再牛逼，那也得吃饭的嘛，不过，要怎么得到土地？得靠人啊。
  白南不慌不忙的开口。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很多事情，他都不需要去思考，只需回头一望，看看巨人是怎么走的，然后直接抄答案就行。
  然而，听了这句话，千佐长老也没有纳头就拜，而是沉默片刻，然后压抑着怒气开口，“又是这种奇奇怪怪的话，我不知道少主哪里来的信心说出这种话，但里面的道理，恕我不敢认同，领地，远比族人重要！”
  这次轮到白南沉默了，他本以为这段时间自己给千佐长老的良好印象，足以让千佐长老支持他，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千佐长老的坚持程度。
  见白南没有回话，千佐长老稍稍放缓了语气，“少主，你还年轻，一些道理，你没法看透是很正常的，你已经足够聪慧了。或许少主你没法理解我的坚持，那么，就让我说一些事吧。
  不知道少主有没有留意过，整个家族里，我是唯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其他的，哪怕是年纪比较大的正明和宗重，也得叫我叔叔。这是因为，我那一代人还有我之前的人，全都死了，没人能活过六十岁，除了我，我是唯一活到现在的人，所以辈分很大。
  我那一代的其他人，要么死在战斗中，要么因为长年累月的战斗，给自己的身体留下无数暗伤，没多久就死去。
  一代又一代人冲入战场，战斗、受伤、死亡，我活的久，见过太多人为守护这片领地而死，我的父亲、母亲、兄弟、儿子、女儿，全都葬在这片土地下。
  我这一脉已经绝后，等我一死，世上便再也没有我这一脉的血脉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清楚的知道领地的重要性。
  那是前人留给后人的希望，有了它便能养育新生命，便能让随时可能死亡的生活拥有意义，即使死去，也能抱着对未来的向往而死，然后得一片净土，安葬身躯。
  我从出生时便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现在是，未来也是，直至这具年迈的身躯再无力杀敌，也仍旧还是，只要我还能思考，还有理智，我就不会放弃这片土地！
  少主，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同意拿领地去交易，我背负着整整一代人的期许，我一步也不会退！”
  原本想要说的话，此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白南移开眼神，有些不敢去看千佐长老，他没想到千佐长老的家世竟是这样的，全家上下，只剩他一人，他守护的不是“土地”，而是“过去与未来”，即“传承”。
  一代人的传承！
  “人，比领地更加重要！”
  然而，白南还是开口了，虽然移开了眼神，但他的语气却更加坚决。
  千佐长老的嘴唇颤了颤，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眼前这位令他十分喜爱的少主，在这一刻，与他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那你准备如何？少主，献出领地给六条家，只是为了确保族地不被入侵吗？”
  “不，我还要六条家出人，与我们一同攻打西竹家，灭了西竹家，然后吞并他们领地与人口！”
  ......
  入夜。
  白南躺在床上，在一片黑暗中睁着眼，他的想法终究没有得到实施，千佐长老最终还是否决了他的提议，在这个后方族地，千佐长老才是手握大权的那个人。
  无论是从武力还是权力方面来说，白南都没办法反抗千佐长老的决定。
  只是，白南有些不懂，在他看来，舍弃一些领地，去说服六条家出手，联合六条家灭了西竹家，吞并掉西竹家后明显可以得到更多领地和人口，这绝对是一笔极其划算的买卖，六条家有的赚，他清水家也有的赚，唯一亏的就是西竹家，可谓是皆大欢喜。
  为什么不同意呢？仅仅是为了时不辜负过往之人的努力吗？可现在的他们，不也在努力扩大家族领地么？
  白南没经历过，他不懂，但他算是知道了，无论他有多少想法，如果想要实现，那么权利与武力，他至少得拥有一个才行。
  曾经的白南，想着获取家族权利后投奔未来的最终赢家千手，可当那一晚与神明画押后，白南的想法便不可抑制的产生了变化，最终的赢家，为何不能是清水一族？
  野心与力量挂钩，而拥有了神种的白南，已经不甘心居于人下了。
  只不过那一切都还太远了，现阶段，白南连主导家族行动的能力都没有，实力也是平平无奇。
  他崛起的时间点应该是“未来”，而非“现在”。
  白南开始在脑海里规划自己今后的人生路线，家族方面，这场战争应该是不会出问题了，接下来应该老老实实的跟着千佐长老处理家族事务，慢慢的在族内建立威望，然后在合适的时机成为少族长。
  唯一可能出现波折的，就是那尚未谋面的二哥，不知道会不会跟他争夺这个位置。
  实力方面，神源的强化已经停止一段时间了，接下来没法再享受躺着变强的快感，必须认认真真的开始修炼了，之后想要得再到神源，就只能等一年后的第二个臣属名额了。
  白南得到的信息的是，越强的人越能提供更多的神源，下一个臣属名额需要好好考虑，尽可能拿到更多神源。
  自己现在才九岁，时间还很充裕，白南简单估算一下，他决定起码等到十五岁，也就是六年后才考虑出山。
  到时候，他的实力肯定属于一线，在家族内成为少族长也应该是不会出问题，彼时，武力与权力皆在手，也就可以开始扩张势力了。
  ......
  接下来的日子，又回到了那封信件送达前情况，白南跟着千佐长老处理事务、修炼。
  家族东边的那四十名忍者果然是西竹家从六条家借来狐假虎威的，六条家不愿意彻底得罪清水家族，待了半个月后就撤离了。
  西竹家的几个忍者见计谋被识破，也只能遁入山林之中，想办法逃回西竹家族地。
  前线战争中，本打算直冲西竹家族地的清水忍者，再得到后方的传信后，也冷静了下来，与西竹家的忍者开始打拉锯战。
  又是一个月后，清水与西竹家休战，他们毕竟都是小家族，打两个月的战争已经算是拼尽全力了，再打下去谁都讨不了好，得不偿失，两边都不想打了，那这仗自然也就无以为继了。
  听说一些大的忍者家族，打一场战争，动辄就是半年、一年，甚至有个别是打上数年的，那种程度的后勤压力与伤亡人数，实在不是他们小家族可以想象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场战争的最后半个月，童子军们也被迫上了战场，清水雅子和清水弥子还来跟白南道别过，两人都做好了一去不归的准备。
  还好，最后他们俩都活着回来了，这一战，清水家一共出动两百四十八名忍者，二十三人死亡，六十九人重伤，一百三十七人轻伤，基本可以说是人人带伤。
  清水家的族服是白色的，放眼放去，一片雪白，往日只觉得清爽，但在这一天，白南却从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
  二十三的死亡，每个人后方都有一个四~六人的家庭，也就是说，有一百多人都在办葬礼，整个家族三分之一的人都在哭泣，这是战争留给这个家族的“礼物”。
  战争的伤痛也不会一时结束，后续每天最少都会举办一两场葬礼，因为那六十九名重伤人员中，也在不停的有人死去，那些死去的忍者，他们带着重伤之躯回来，给了家人一丝希望，却又快速破碎。
  走在路上，白南每天都能听到哭泣声，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整个家族的人，话语都越来越少，处在这样一个压抑的环境中，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个月后，重伤人员全部消失，其中四十一人死亡，二十八人存活，至此，清水家一共损失忍者六十四名，几乎每家每户，都举办了一场葬礼。
  或许，直到这一刻，战争才算真正结束了吧。
  “呼！”
  白南看着最后一名死者下葬，忍不住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他从未如此压抑过，想要做什么，却又无能为力，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该怎么劝一个失去五六岁孩子的母亲不要哭泣？又该怎么劝一个失去挚爱，家庭濒临崩溃的妻子不要哭泣？
  清水真司站在白南身边，“有什么感觉吗？小弟。”
  白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嗯，我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的时候，也和你一样，那时我还小，看着他们难受，我也难受，想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跟着族人们，他们哭，我也跟着哭，母亲问我，哭着的感觉舒服吗？
  我说，不舒服，母亲抹掉我的眼泪，跟我说，她希望我未来不用再哭，若是有能力，就让族人们不用再哭，她希望我能改变这一切，那时我什么都不懂，信誓旦旦的应下了。
  后来我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改变这天下大势？战争是不会被一个人终结的，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竟是真的信了我一样，每天我出门前，都对我说，大将军，今天也朝着改变家族的目标前进吧。
  呵......直到母亲逝世许久，到了今天，我依旧没有改变什么，小弟，你说，母亲明明知道一切无法改变，却又为什么要装出一副相信我能改变的样子呢？”
  白南根本没有见过自己那位母亲，这个问题他本来是答不上来的，但兴许是巧合，在这个时候，白南想起了千佐长老跟他说过的话，那或许是这个残酷时代里，挣扎着存活的忍者们唯一的浪漫。
  “我想，那是母亲留给你的希望，有了它，你便知道战争是不对的，便能冲着改变这一切的目标前进，即便没有成功，也能将这份希望传给后人，让他们朝着好的方向改变。”
  千佐长老从他那一代人中，接过了“守护领地与家族”的责任，清水真司则从母亲的手里，接过了她所创造的“改变家族”的火种。
  白南忽然理解了，这便是“传承”，这或许是这个世界里忍者们面对死亡的抗争。
  在这个满是战争的世界，忍者们不知道“明天”与“死亡”哪个会先到来，他们无法反抗这样的大势。
  于是，他们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传递给自己的后辈，这样，虽然还是会害怕死亡，却再也不至于绝望，因为，他们已经将最宝贵的东XZ起来了，不是么？
  藏在那些后辈的心中，那是他们最宝贵的东西，是他们与死亡的抗争，是他们对抗黑暗的火炬。
  “可是，不对。”
  白南理解了，却又瞬间否认了这种浪漫，所谓的“传承”，可以是一种技艺，也可以是一种精神品德，甚至可以是一些物质，但不该是一个具体的目标，忍者们的这种传承，只是在无力反抗时代的情况下发出的哭嚎。
  白南与他们不同，他承认、理解这种忍者传承的存在，却不会去认同，假如有黑暗，那他便一人一剑，扫出一个朗朗乾坤。
  非要说的话，这便是白南的传承，来自前世的传承，当世事，当世毕，如果未来白南有了后人，他也希望自己是为后人解决麻烦的，而不是将麻烦留给后人。
  如果战争不对，那就终结战争，如果害怕失去领地，那就镇压一切敌人！
  回想起那些不断死去的族人，白南的眼神逐渐变的坚定，他要改变这一切，无论千佐长老同意与否，他也有他自己的坚持，他不会认输！
  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白南的心性，第一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想要投奔千手的咸鱼，变成了想要不顾阻碍，带领自己家族崛起的少主。
  【神源+10】
  黄皮纸突然跳出，莫名其妙的给了白南一个提示。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得到了十点神源？我收下大哥也才给三点神源啊！
  白南一脸懵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