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的？
  看来诺拉小姐今天不止是黏人，还带点奇妙的攻击性，难道是生理期到了？
  上次姨妈来家里，诺拉的反应就怪怪的，时不时有些惊人的举动。
  掐指一算，至少还有一个星期左右。
  不过嘴硬这部分真是一如既往，瞧这小嘴撅的，怕是硬到能挂汽车拖车钩。
  可爱的部分也是一如既往，自带腮红的小脸气鼓鼓的，让人想捏一捏。
  “你怎么了，今天这么有意思？”王云川边笑边说，口气根本不像问句，更像是玩笑。
  “哼！”
  今天的哼，气势不怎么强。诺拉甩了下马尾，发尾差点甩到王云川脸上，微醺拂面。
  诺拉甚至希望他生气，只是一点点的话……
  现在这样温和的调笑，她没来由的感到有些惶恐，让她有种被看穿的窘迫……
  看穿？
  看穿什么？
  诺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抗拒什么。
  总之，她现在心里乱极了，怦怦直跳的小心脏里满溢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像是火炉上沸腾，向外溢着奶沫的奶锅。
  “真有意思……”
  一眼诺拉，鉴定为傲娇……
  王云川笑着摇了摇头：“走吧，别踩我了，再踩这鞋就该光荣退伍了。”
  虽然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向灵巧的诺拉居然能两度踩到他的脚后跟。
  但诺拉就是诺拉，她的想法总是那么倔强而新奇，在奇怪的地方又有些笨拙。
  王云川很清楚现在诺拉又在闹别扭，闹那种奇奇怪怪的，充满诺拉个人色彩的，可以称作可爱的别扭。
  诺拉几次动了动樱红色的嘴唇，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发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只是默默跟着他不紧不慢地脚步。
  王云川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拎着两个手提袋，晃荡着走在人行道上。
  还哼着歌，突然，东西就被诺拉给劫了。
  确切的说，几根温暖的手指包裹住他的手，把他手里的手提袋撬走了。
  诺拉一言不发地拿走了一个手提袋提在自己手上，还是比较重的，装着书本的那个。
  回过头看去，明明是帮他减轻负担，帽檐下诺拉的眉毛却微微皱着，还压下帽檐回避他的视线，说不清楚是害羞还是别的什么。
  王云川很清楚诺拉是一片好意，只是表达方式比较有特色，或者说，比较拧巴。
  “谢谢诺拉。”
  隔着棒球帽，他弹了一下诺拉的脑门，把诺拉的头弹得上下点了点。
  “小事而已，谢什么……”诺拉用手背揉了揉跟本不痛的脑门，撅着嘴唇小意回答道。
  帽檐下，在王云川看不到的的地方，诺拉的嘴角弯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尾巴也隐秘的摇动。
  地铁出站口离怡家很近，两人没走几步就进了怡家大门。
  琳琅满目的商品密密麻麻的摆在货架上，诺拉觉得，家具城这个词并不算是特别夸张。
  王云川拿起怡家入口处促销大货架上的三联装玻璃调料罐，摇了摇问道：
  “要不要买一个？厨房里正好用的上。”
  诺拉压了一下发痒的猫耳，接过调料罐左看右看，可惜盖子被硬纸壳包装挡住，看不真切。
  她想了想，家里似乎并不是非常需要专门的调料罐。
  “要这东西做什么？家里不时有一个吗？”
  有吗？家里好像是用口香糖罐装盐来着……
  他以往做饭的时候不多，有需要都是直接用盐袋子往锅里倒，就是口香糖罐都是诺拉有次放多了盐，提起盐袋不好用他才买的。
  “口香糖罐能跟这个一样吗？这是专门的。”
  “可是口香糖罐就够用了啊，粉粉的，还能保护细盐不进潮气，完全够用了。”
  “那这个呢？”
  他拿起调料罐一旁的液体调料壶，这件东西做工和精致程度要比玻璃罐高得多。
  诺拉看了眼价签，售价高达28.9亚元，差不多能买两串大鱿鱼，简直是犯罪！
  “这个也不需要，家里有。”
  “家里有？”
  “家里的醋瓶不就挺好吗？反正它原来就是装调料的。”
  “……”
  诺拉歪着头看着自己，丝毫没被亮晶晶的玻璃瓶、玻璃罐说服，始终不变的坚持实用主义不动摇。
  仔细想想诺拉说的没错，自己不小心着了瑞典海盗的道道，落入消费主义的陷阱。
  王云川摇了摇头，继续带着诺拉往前走。
  也许是人流密集，也许是他的错觉，总之诺拉现在正贴着自己走，小手一摆臂就会蹭到自己的胳膊。
  他放慢速度，诺拉也放慢速度，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两个人的步伐几乎一致……
  他抬起右脚，诺拉也在同时抬起右脚。
  只不过诺拉关注的对象和自己有很大不同。
  他关注各式各样的商品，而诺拉的注意力全被甬道上，轿车造型的购物推车夺走，“轿车”里坐着个小孩，拍着不会响的喇叭。
  “你也想坐那个？我可以推你的。”他刻意停下自然摇摆的手臂，等诺拉的手砸在自己的手臂上。
  “谁要坐那个，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拿小孩子的标准看我，我可是个成熟的女士……”
  意料之外的身体接触让诺拉有些脸红，不过更让她感到害羞的是她刚才的确有在幻想，幻想推车的是云川，自己坐在车里。
  “可惜了，其实我一直想体验一下，我是说推车。”
  意料之中的断然否认，不否认就不是诺拉了。
  他没有系统，听不见诺拉的心声。但是他能看到诺拉刚刚一直注视着那台“轿车”，眼中有些憧憬。
  所以他提议要不要做，不只是开玩笑，多少有猜到诺拉的想法。
  凭诺拉娇小的身材，勉强也能坐的进去。
  “咩~”诺拉吐了吐舌头，把脸转向货架说道：“一点都不可惜。”
  今天的诺拉特别活泼，大方一点说爱撒娇也行，比平时更加可爱。
  周边的货物逐渐变成各种服饰，防水外套、头巾、工装裤什么的。
  总的来说很有怡家的风格，简约朴实，谁都能穿。
  王云川给自己挑了一条工装裤，相当满意它的做工，怡家的工装裤用料很厚实，款式也比较有味道。
  “你要不要试试？很好穿的。”
  “不要~这不是童装吗？我才不穿。”诺拉揶揄了一句，吃吃笑着抬头看了眼王云川，眉毛还挑了挑。
  小奶猫还挺记仇……大概还记得第一次买衣服时让他穿童装的事。
  王云川笑着又想弹她的脑门，诺拉反应很快，发挥出自己的敏捷，一个铁板桥，不是，身体向后一仰躲了过去。
  角度还挺大的，这种角度只在奥运会体操选手身上能看到，大部分人都做不出来。
  应该说不愧是猫娘吗，能抱着自己双腿，把自己折起来睡觉的人类恐怕还真没几个。
  怡家的服装区域刚上线，规模不大，两人随便逛了逛很快来到女装区。
  “挑几件，马上夏天了，你的衣服有点儿厚。”
  “不，我可以穿你的。”诺拉摇了摇头。
  “你能穿我的出门吗？”王云川失笑。
  “嗯……”诺拉还真的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的，上次我不就穿你的卫衣去倒的垃圾吗？”
  “我说的是夏天，到时候衣服都薄的要死，你还穿又厚又长的卫衣出门不怕被人发现？”
  “有道理……”
  诺拉点了点头，她被说服了。
  王云川等了她一会儿，发现她只挑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多一件都没有。
  “你在家里穿什么？”
  “穿你的呀，衣柜里不是还有好多T恤。”诺拉歪着头，疑惑不解，她真的觉得穿大T恤挺好。
  真让人挠头，他丝毫不怀疑诺拉的话，她还真的能干出来。
  想象一下，诺拉穿着露着锁骨的大T恤，在家里走来走去……
  实在是对生理健康不好。
  “你就不怕……”王云川语带气声，边说边正了正衣领，玩味的看着诺拉。
  “你这样是违反神的教诲的！”
  诺拉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丢下一句“狠话”，连忙逃走去拿了两件T恤塞进购物车。
  王云川认为自己逐渐掌握了应对诺拉的技巧，至少也能说取得了初级胜利。
  面前，一排整齐的女士袜子款式各异，想起诺拉在地铁上扯袜子，他问道：“诺拉你还勒脚尖吗？”
  诺拉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不勒了，我挺好的。”
  “你可真能凑合……”他说着把一双灰色菱形条纹过膝袜和几双彩色短袜放进购物车。
  “你有没有算过我还欠你多少钱……”
  “你多做两顿饭就行，我很爱吃你的炖菜。”
  “呜……”
  服装区很快就逛完了，一条圆形地毯同时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并不是说这条地毯的造型有多么惊世骇俗，美轮美奂，它的纹饰非常简单，只有边缘处有一圈类似异形十字架的纹路。
  这十字架纹路简直和诺拉的修女服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非常巧，怡家和《旧神》在不知不觉间联名了。
  他低头看了看诺拉，诺拉此时也抬头与他对视，还没等他从诺拉酒红色的瞳孔里看出些什么，瞳孔的主人说话了：
  “……我不要。”
  明明就想要，还说不要。
  “就当买给我的行不行，把这玩意往次卧床下一放，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诺拉的大眼睛眨了眨。
  “我晚上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会魔法的诺拉小姐从床上跌下去摔伤，有时候，我真怕你摔碎喽。”
  王云川说这话虽然夸张，但也不是乱说，诺拉之前就因为跳高上低受过伤，差点不止一次。
  他希望用略显牵强的理由和真诚的眼神让诺拉就范，以此来改善一下次卧令人窒息的环境。
  “呜……”诺拉抬头望着他，听到这样直白的关心叫她有些承受不住，心里一紧，喉咙里忍不住发出纠结的声音。
  诺拉不止听出了关心，还联想起刚从快递箱跳出来后，王云川摔在地上粉粉碎的多功能刀——她用魔法融化的。
  前两天卖出衣服后，她找出碎片，查过多功能刀的价格，750亚元整。
  好贵，如果不动用云川给自己的钱，现在是买不起的。
  所以诺拉很纠结，她确实喜欢这张地毯。
  “你不觉得你那屋真的很煞风景吗？全是纸箱子，一点儿都不温馨。”
  王云川说着，把地毯放进一旁空着的推车里。
  “我觉得挺好的，床又大又软，我还没睡过那么舒服的床。再说了，房间里也有衣柜和小柜子，完全够用了。”
  诺拉振振有辞，亮出两只爪子与他争夺地毯。
  够用，王云川怀疑，诺拉哪怕住在阿富汗斯坦战损风格的房间里，也能言之凿凿的说出够用两个字。
  两人四手，同时扯住地毯一边。
  诺拉两只小手抓住地毯一小角不放，这个倔劲儿，这个场景，让他想起吴晓燕是如何让诺拉乖乖听话的。
  他记得当时两人在抢着刷碗，吴晓燕同志用物理手段略加施为，诺拉就乖乖的坐到一旁。
  于是王云川如法炮制，一只手把诺拉的两只小手全部打包，牢牢的捏在手里，另一只手把地毯丢进购物车。
  两只手突然被温温热热的大手牵住，诺拉一时间慌了，心脏狂跳，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你……你……怎么……”
  诺拉小脸上涨的通红，嘴里说不出成句的话，连手都忘记抽出来。
  他感叹物理说服果然有奇效，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倔的像驴一样的诺拉小姐竟然听话了。
  “我我我我我，你就当我买给自己的，暂时借给你用。”
  王云川捏了捏诺拉的小手，又白又软的手掌全是肉，两只好像没有骨头似的。
  耳边还能听到诺拉略快的喘息声，她好像呆住了，眼神愣愣的，就这样被他一只手牵住两手，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距离，他又买了一个小台灯，一直到进入床上用品区后诺拉才回过神来。
  她试图把自己的手从王云川的魔爪中抽出来，可惜他握得很紧，根本抽不出来。
  “就这样握着不好吗，你手这么凉。”
  “别人都在看呢……你轻点……”
  诺拉很是难为情，她注意到周围的顾客多多少少都注意到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把目光投向她身上。
  毕竟白色头发的外国人真的很少见。
  “喔，我明白了，牵两只手是有点奇怪。”王云川说着松了松劲，手中只留下诺拉的右手。“那牵一只手没问题吧？”
  他等了一小会儿，一向还算伶牙俐齿的诺拉这会儿竟然没了声音，只是红着脸一步一步的走在后面，任由他牵着。
  诺拉的右手有时会反射似的动动手指，指甲挠在手心，有些刺痒。
  嫩滑的肌肤温度很高，随着两人的步伐轻轻摇晃中不停地出着汗，汗液在摩擦中慢慢混合在一起。
  诺拉说不出话，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忽然觉得没人牵着的左手空落落的，凉风吹过，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