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被美式咖啡彻底震慑，苦的连舌尖都吐出来了一小截。
  “这什么……怎么这么苦？你们居然喝这么奇怪的东西……呜……”
  诺拉发出介于呜和唉之间的声音，这声音十分稀有，不戴上痛苦面具是发不出来的。
  王云川见状，推过自己那杯给诺拉，替她解除痛苦。
  “咖啡就这样，跟中药汤子似的，喝这杯，这杯是甜的。”
  诺拉想也不想举着王云川的加糖加奶版咖啡牛饮，咕噜咕噜一气儿全喝完了。
  “……呼”她长舒一口气，“还是这个好喝。”
  喝的太猛，诺拉的嘴角上沾了一圈白色的奶渍，配上呼气感慨的样子，相当可爱。
  王云川啜饮那杯本来属于诺拉的美式咖啡，回味诺拉的表情，刚来时的警惕丢哪儿去了？
  他还记得诺拉刚来时每晚睡觉都要落锁，现在呢？
  隔三差五才想起来把门锁起来，有时候他起的早一点，一看连门都不关，露着肚皮卷着尾巴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过这杯咖啡真是……要多难喝有多难喝，即便加是诺拉特调还是不能掩盖它的拙劣。
  “中药？治什么的？咖啡是中药吗？这里是药店？这些人都生病了？”诺拉不太理解中药这个词，魔法翻译毕竟没法面面俱到。
  “咳咳……”旁边一个用大鸭梨办公的大哥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去。
  什么叫都生病了，诺拉这句话一出，人没受伤，电脑差点受伤送医。
  诺拉太有趣了，得赶紧弄回家。
  “像药不是药，怎么说呢……中药是东亚联的传统医学药物统称。没人生病，不过咖啡这东西凉了真跟中药汤子没什么区别，简直让人怀疑是柴胡汤剂的近亲。也就是东亚这地界以前不长咖啡豆，有的话肯定是中药。”
  王云川笑了笑回答诺拉的奇妙问题，跟诺拉待在一起每天都有新发现。
  记得小时候在杂志上读过非洲人民发现羊吃咖啡豆兴奋的故事，估计咖啡豆在东亚，名字能跟淫羊藿做亲戚。
  “这么苦的东西为什么大家都爱喝呢？”
  诺拉看了一圈，不远处穿着皮裤的大姐姐对着咖啡杯拍个不停。
  “诺拉，你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最大的原因应该是提神，剩下的嘛……你翻一翻我们买的历史书，应该能找到答案。”
  看着咖啡表面漂浮的油脂，他有些恶趣味的想到：假如咖啡真的像茶叶那样，在历史上就受东亚欢迎，今天市面上恐怕没有那么多咖啡馆。
  对着大鸭梨猛敲键盘的大哥又点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面露苦涩，放下咖啡杯继续跟ppt搏斗。
  跟996应该也有关系……
  “提神？好像是轻松一点儿。”
  眨巴眨巴眼睛，诺拉想了想决定回去在书本里一探究竟。
  诺拉的嘴唇上的牛奶泡沫还没消失，白胡子一样。
  王云川随手抽起一张纸巾，帮诺拉擦了擦。
  手指接触到嘴唇他才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妥，可能是上回擦过，习惯成自然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擦下去。
  出人意料的是，诺拉还挺配合，甚至将下巴抬起来，一脸无防备的让他擦个干净。
  直到收手，诺拉的脸上才有熟悉的红晕爬上来。
  诺拉发觉不大对头这件事已经是擦完后了，嘴唇被擦得一干二净后，犹豫才找上门来。
  她也纳闷自己为什么这么配合，还没来得及想，身体就擅自行动了。
  云川怎么一点都不害羞，还在那喝咖啡，眼睛都不眨一下……
  耳边是周而复始的键盘声与咬着耳朵般的低声交谈，空气有些升温，诺拉调整了一下帽子下闷热的猫耳。
  “嘀嘀嘀……”
  微讯提示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鳗知道的叫号系统通知，终于快轮到两人用餐了。
  “走吧”王云川提起手提袋开路。
  鳗知道店面不算大，客人很多，熙熙攘攘的连同墙壁上挂着的电视，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好不热闹。
  才刚刚擦干净的方桌，迎来了新的摧残。
  “两位需要点什么？”服务生拿着平板电脑，制服像是日本温泉宾馆里那种，宽袍大袖，但是袖子用棉布条扎了起来。
  “半米鳗鱼饭超大盛一例，三彩寿司，炸甜虾……诺拉你再点几道菜。”说着，他把菜单递给诺拉。
  诺拉此时还没完全从害羞中缓过劲儿来，接过菜单稳定了一下心情，“烤秋刀鱼、杨枝甘露，就这些。”
  “这个……客人你们能吃完吗？超大盛鳗鱼饭盒子真的有半米长。”就这些？这些都够三个人吃还富裕。
  服务生回头瞄了眼后厨，小声说道：“我建议你们点双人套餐，那个实惠。”
  还挺贴心……这位年轻人显然不清楚诺拉的实力，不怪他，诺拉的饭量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吃的完，待会儿你别吓着就行。”
  “好的，您稍等。”
  服务生扶了下眼镜，又被隔壁桌客人勾了过去。
  诺拉坐在椅子上翻着印刷精美的彩绘菜单，不只是华丽的图案吸引了她的注意，鳗鱼饭的价格也让她神清气爽。
  二百二十五元，整整十串轰炸大鱿鱼。
  待会儿一定要认真品尝一下，想办法回家自己做出来。
  王云川不知道诺拉捏着菜单，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是在想什么，他只觉得诺拉很可爱。
  说起来诺拉也来到这里有段时间了，现在都学会点菜了，成长的太快，真是让人欣慰……
  好像不太对，怎么是欣慰呢？应该是由衷的替她高兴，差了辈可不行，犯法的。
  “诺拉，你适应这里的速度真的很快，刚来那阵还打死打生的。”
  想起从箱子里跳出来后还拿云川当“俘虏”，诺拉一阵脸红。
  小脸转到电视的方向，假装看成龙电影。
  “谁叫你的行为那么可疑……我还真的以为你会魔……魔术呢。”
  也不能说全错，他那天被迫把诺拉压在沙发上，体验了一把反派角色。
  为什么要说被迫？他也不想的，圣光术无眼。
  “你上次用biubiubiu是什么时候，我都有点怀念了。”
  诺拉知道他在模仿《双人成行》里的激光枪音效，逗自己用圣光术威胁他。
  她眼睛盯着电视机，鼓着小脸说道：
  “哼，有什么好怀念的，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开个洞。”
  电视荧幕里，成龙从商场顶楼一跃而下，落在遮阳棚上毫发无损。
  这一段着实惊到了诺拉小朋友，她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手指着屏幕。
  “这……怎么做到的，又不是动画片。”
  怎么做到的？duang的一下就做到了。
  “拍的时候后面吊了根绳子，用电脑消掉了所以看不见，应该是这样。”
  “电脑真的很神奇……”诺拉听着外面的叫号系统，只觉得地球有太多神奇的机械。
  “您的半米超大盛鳗鱼饭。”
  服务生把鳗鱼饭放下，不得不说半米长的方盒很有冲击力，烤过的鳗鱼香气馥郁，厚厚一层，浓郁的酱汁把米饭染成深红色，粒粒分明。
  由于盒子有半米长，两人一人占据一边，向中间开吃。
  鳗鱼吃起来倒是没什么出彩，预制品，除了甜和嫩没有新鲜烤制鳗鱼应有的焦香。
  量还可以，也不能要求太多，谁叫日餐都一个样。
  诺拉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很不理解。
  她先吃了口鳗鱼——从没尝到过的，只属于脂肪的神秘香气让人印象深刻，鳗鱼嫩滑的口感仿佛像是有一千层的五花肉。
  “好吃……”
  诺拉舔了舔嘴唇，感觉自己咽的太快有点可惜。
  “好吃你就多吃点，小心刺没剃干净。”
  想太多，出门不就是吃个舒心，想太多纯属跟自个过不去。
  诺拉拿起鸡蛋大小的勺子，一勺接一勺朝嘴里填着鳗鱼饭，两眼放光吃的喷香。
  连一出门吃饭就爱瞎想的王云川都被感动到了，诺拉吃什么东西看起来都香的要死。
  拍下来一准儿能当治疗厌食症的特效药卖。
  大口大口的完全不在意那些文化上的繁文缛节，一点儿都不避讳他人的目光。
  隔壁桌的一对夫妻简直看呆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诺拉的嘴巴吞噬着鳗鱼饭，筷子都停了下来。
  对视一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孩子吃相太有福气了。
  王云川吃的不快，他时不时还要兼固网店的事，只能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筷子。
  诺拉的速度足有他的三倍，不一会就朝着三八线发起了冲击。
  这要是放到小学数学试卷上，又是一道应用题。
  甲乙相向而行，乙的速度是甲的三倍，已知甲的速度是……
  炸甜虾和三色寿司陆陆续续端上餐桌。
  诺拉也切换模式，左右开弓。
  一只炸甜虾下肚，厚重的虾肉鲜的她眼睛都眯起来了，小皮鞋不停地拍击地板，发出啪啪的声音。
  吃了口豆皮寿司，诺拉有些疑惑。
  “云川，这不就是炸豆腐包米饭吗？为什么卖那么贵？一个要……”诺拉在心里算了算三个十八元，“要六块钱？”
  能买六斤土豆，做好多好多炖菜，震惊诺拉一整年。
  心太黑了……呜呜，我的炖菜。
  “餐厅就这样，下回咱不点这个了。”确实有点儿离谱，应该带诺拉吃自助的。
  烤秋刀鱼端上餐桌的时候，王云川差不多大功告成，八分饱。
  诺拉显然还没到极限，看到最爱的鱼，耳朵不由自主抖动起来，连带着帽子上的装饰猫耳也微微抖动。
  “你别动。”他假装诺拉头上沾了什么，拍了拍诺拉头上的猫耳，“有根毛我帮你去掉了。”
  “谢谢……”诺拉闷头吃烤鱼，敏感的耳朵突然受袭，舒服的差点让她哼出声。
  王云川只能看到诺拉的帽檐和不断被清空的鱼骨，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这秋刀鱼吃的可真够干净的，不愧是猫舌头，好像是有刺来着？
  诺拉有没有？
  这个想法一出现，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不行，得找机会看看诺拉的舌头。
  过了饭点，店内客人渐渐变少，诺拉还在干饭，电视里打斗声愈发清晰。
  成龙从几十米长的扶梯，又称成龙快乐梯上飞速滑下，跳进小怪堆里，抄起折凳就开打。
  作为家具城之王，身边的各种家具没有一个能逃脱他的毒手，桌椅、板凳、茶壶、扇子用各种方式和龙套的身体亲密接触。
  红星德凯龙扛把子了属于是，万不要和成龙在有家具的地方打，他身边有家具的时候，就是无敌的。
  一盏台灯几次易手，变来变去身边的反派就不知不觉间全趴在地上。
  很神奇。
  重温一下老电影也不错，老板品味可以的，总比看闷死人不偿命的日本文艺片好。
  王云川只顾着看电影，诺拉离开餐桌时他只当是去卫生间。
  一直到诺拉回来把鳗鱼饭全部清空，他去柜台结账才被告知刚才那位小姐已经把账结了。
  诺拉学的够快的……都会抢着付账了。
  回到座位，诺拉正得意的着看自己，弯起的嘴角满是油光。
  他抄起餐巾纸就想给她擦一下，诺拉向后一仰躲过去。
  他只好临时变招给自己擦了擦。
  “你怎么把钱都付了？”
  “我付钱有什么奇怪的？”诺拉回答的理所当然，脸上笑意更盛。
  王云川哭笑不得，都学会用问句回答问句了。
  “我妈上回专门给了我一笔款子，就是给你改善伙食的，你用不着付钱。”
  “那也不行，我欠你的太多了，现在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
  诺拉的神色颇为认真。
  “咱两这关系还什么呀？太见外了诺拉小姐。”
  王云川笑眯眯的，心说隔壁姜小姐是你的好榜样，你应该向她学习。
  “朋友……也不能这样。”
  诺拉不太确定朋友这个词的涵义，她敢没往下接着想，转而盯着电视里的成龙电影，这人动作可真敏捷……
  他摇了摇头，用微讯发了饭钱，果不其然，诺拉死活不愿意收。
  接下来做点什么好呢？
  诺拉走在半步后，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不愿意与他对视。
  成龙快乐梯正对福纳影城门口，海报上女鬼形象怖人。
  “看电影吗？新上一个恐怖片听说还行。”
  “不看！”诺拉飞快地摇了摇小脑袋，马尾都甩飞了，眼神惊恐，“太贵，回家看！”
  他一看心中明了，最主要还是怕鬼。
  不过回家看……
  真是个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