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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能筹多少钱就全看李裕的运气了。
  苏陌放下键盘，轻轻叹了口气，生命也是不公平，如果李裕是林悠冉那样的有钱人，那他可以使用全世界最顶级的医疗资源，如果是尹琳琅或者蓝素诗这样的美少女，那么经过他的炒作，也至少能在网上众筹到六位数。也不必像此刻这样为难。
  但可惜李裕的家里没有钱，也不是美少女，他就一个平平无奇的芸芸众生。
  “老爸，做题没动力了，我想喝奶茶！”苏月舒一边做题一边中气十足地喊着。
  “来了来了。”苏陌关了电脑，起身去厨房。
  ……
  第二天来到学校，苏陌想起了龙凰山的事情，便用胳膊捅了捅尹琳琅：“尹琳琅，下周去龙凰山，我们一队呗？”
  尹琳琅想了想，轻轻拍了下前桌的蓝素诗，笑语嫣然：“班长，下周一去龙凰山春秋，你要不要跟我一队？”
  蓝素诗点点头，同意了，尹琳琅扭头对苏陌微微一笑：“那我们就三个人一队咯！”
  “诶？哦……也行吧。”苏陌愣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地答应。
  他仇视地看着蓝素诗，这个讨厌的电灯泡！
  他满怀怨念地走上讲台，宣布下周一春游的消息。
  “……情况就是这样，你们自由组队吧，三个人一组，中午是要在龙凰山野炊的。”
  苏陌拍着讲台，台下响起了学生们的欢呼声。星期一诶，上课时间诶，不占用休息日，这才叫春游！所有占用假期周末的春游和团建都是耍流氓！
  “状元公，一起昂？”
  “跟我一组吧，状元公。”
  “带我一个呗！”
  不少人当即便笑嘻嘻地邀请苏陌，苏陌摆了摆手：“我和尹琳琅已经组队了，我们这边人满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我靠！苏陌你监守自盗！”
  “要脸吗！我也想和校花一队啊！”
  “苏陌我特别想和你一队，但既然人满了，你能退出让我加入吗？”
  男生们立刻叫唤起来。
  “去去去，你们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是那种人吗？”
  苏陌白了眼众人，反对无效。
  全班都在找人组队，乱哄哄的，几乎每个人都有朋友，激动地谈论着明天的安排。
  唯有蓝素诗头也不抬地背着英文单词，好像所有的热闹都是别人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隔离了外界，外界也没人去搭理她。
  十六中的周五没有晚自习，夕阳刚染红天边的细松如沙的云，学生们踏着放学的铃声，说说笑笑地离开了校园。夕阳无限好，他们也不觉得黄昏可惜。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尹琳琅把椅子放下来就好了。”
  今天留下来打扫值日的是苏陌小组，几个人很快就把教室打扫好了。
  “没关系，我和你一起放椅子吧。”其中一个男生表示不介意。
  “放椅子用不了那么多人，人多了还碍手碍脚的。”苏陌一脚轻轻踢在他屁股上，“走走走走走！”
  “走吧走吧，天都要黑了！”小组其他成员看了眼苏陌和尹琳琅，笑容莫名地把那男生拉走。
  教室里就剩下了苏陌和尹琳琅两个人，还有一排排方便打扫架在桌子上的椅子，幽暗的夕阳透过窗户，两人默默地做着最后的整理工作。
  “已经有媒体发文了，我刚刚看了一下，今天捐款人还蛮多的。”
  苏陌开口打破这份安静，他仔细地摆齐着每一张座椅，挪来挪去半天才下一个，和他平常的麻利截然不同。
  尹琳琅点点头，轻声说：“嗯，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李裕的事情你不要太操心了。好好准备考试吧，奥数竞赛快要开始了。”
  苏陌走到尹琳琅身边，笑嘻嘻的：“放心放心，再怎么样省竞还是没问题的，我闭着眼写。”
  尹琳琅轻轻打了他一下，微微笑了：“别太骄傲，谦虚点。”
  苏陌故作无奈地摊手：“好好好，我错了，我睁着眼写，行了吧！”
  尹琳琅哭笑不得，斜了他一眼：“你这算谦虚吗？”
  苏陌自吹自擂，拍着胸脯胡说八道：“那当然，我以前在长河的时候，人送外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追我的女生手拉手能绕操场一圈！”
  尹琳琅低头，又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不要脸，王婆卖瓜……”
  苏陌看着尹琳琅低眸浅笑，也忍不住笑了，他舔了舔嘴唇，觉得尹琳琅还是笑起来好看。眉目含笑，皎若明月舒其光。
  “我这叫成竹在胸，放心，省竞给你捧个一等奖回来！”
  “不是给我，是给十六中。”尹琳琅抬头看着苏陌，认真地说。
  苏陌别过头，可能是天色的缘故，他不太喜欢尹琳琅此刻的神情，就像一潭平静的深泉，往里看什么都看不见。他去门口打开了灯，继续整理座椅，这次倒是很快，不一会就完成了。
  苏陌和尹琳琅在教室检查了一圈，确认无误，便锁门离开。两人走到校门口分别，苏陌对尹琳琅说了声“路上小心”，尹琳琅则笑着嘱咐苏陌回家好好准备奥数竞赛。
  齐冰兰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租了房子，尹琳琅很快就到家了。回到家，尹琳琅把午饭热了一下，吃完之后洗刷碗筷，然后进房间写作业。
  没过多久齐冰兰就回来了，她换了鞋走进尹琳琅房间，见女儿正在吃药，微微低下头，随即一屁股坐在床边，做出一副抱怨的笑容，稍稍大声：“哎呦喂……真的忙死了，上头隔三差五就要找点事给我们做，天天都要开会！”
  “辛苦了，但谁让你是校长呢，也只能辛苦一点了。”尹琳琅收起了药，微微一笑。
  “辛苦倒是无所谓，就是冷落咱们家琳琅了。”齐冰兰伸手抱住尹琳琅，蹭了蹭她的脸颊。
  尹琳琅笑着说：“没关系，你工作要紧，我也不是小孩子，可以照顾自己。”
  齐冰兰抱着尹琳琅，又不禁心疼地问：“你明天真的要一个人去吗？”
  “嗯，我打算去白莲广场那里。”
  “那里人是挺多的，但是你一个人……不如喊上苏陌吧？反正那小子整天屁事不干！”
  “不啦，这是我个人私自决定的，没有必要把我的意愿强加给别人。就不打扰他啦。”
  “你怎么知道这是强加呢，你只要告诉他你明天要做什么就行了，他之后想做什么是他的事！”
  尹琳琅沉默了片刻，摸了摸耳边的头发，小声地说：“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来帮我的，我不想利用他，对他也不公平。”
  “说不定，他不觉得这是个麻烦呢？”
  “那也没必要总是打扰人家嘛。”
  齐冰兰抚摸着尹琳琅的脸，无奈苦笑：“你啊，什么事都要管，心也太好了点。”
  尹琳琅缓缓地闭上眼，微微笑道：“好心才会有好报嘛。”
  ……
  “月舒，我下个星期一春游的时候，穿这件衣服怎么样？”
  星期五没有晚自习，苏陌早早就到家了，他从衣橱里拿出一件半旧不新的运动衫，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征求女儿的意见。
  “老爸，你是不是把我老妈给忘了？”苏月舒脸上苦大仇深，“和蓝素诗一起出去玩就这么开心啊？”
  “怎么可能，春游那是学校组织的活动，我宁愿蓝素诗那天拉肚子来不了！”苏陌背过身去，把衣服叠起来放在一边。班长大人躺枪就躺枪吧，有道是清者自清，相信你不会介意的。
  苏月舒跺脚：“今天可是星期五了昂，你还不赶紧联系我老妈明天出去玩！”
  苏陌敷衍着：“这种事明天再说吧……”
  “老爸，你现在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苏月舒突然问。
  苏陌愣住了，这个一贯蠢萌的女儿，居然还会有这么敏感的时候。
  苏陌低头假装拿手机，避而不答：“你干嘛问这个？”
  苏月舒见状立马知道了答案，慌了神，连忙把苏陌抱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老爸，我也知道这对你很突然……你可能不太能接受，可我敢发誓，真的发誓，你和我老妈绝对很配的！你们两个感情绝对会很好很好，所有人都羡慕你们！而且我老妈有身材有颜值有智商还有钱，真的是和你天作之合，天作之合都没有你们这么天作之合！而且老爸你肯定也清楚，学生时代的恋爱基本都会无疾而终，你喜欢的人肯定没有那么美好，所以你最后才会和我老妈在一起了！老爸，从结果上来看，其他都是弯路，只有我老妈才是正确的选择！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想明白吧！不要糊涂一时啊！”
  见苏月舒哭得梨花带雨，苏陌心里莫名地抽搐了一下。他不是看不出苏月舒的假哭，但没由来的，也变得有些难过。
  他摸了摸苏月舒的头：“别哭别哭，我知道，我知道。你妈那么俏皮御姐又古灵精怪，谁能不喜欢她啊。我现在就约她好不好，不要哭啦。”
  “嗯……”苏月舒头埋进苏陌的怀里，鼻涕眼泪全擦他身上，抽噎着，“那你打电话。”
  “嗯嗯嗯，你别哭了，我现在就打。”苏陌温柔地蹭了蹭苏月舒的脸，拿起手机。
  苏陌拨打林悠冉的电话，但响了好久都没人接。正当他以为这一遍不会接通的时候，电话那一端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这么晚了……打我电话……干嘛……呼，我忙着呢……”林悠冉微微喘着气，声音里故意带着媚意。
  “你在做什么，怎么气喘吁吁的？”苏陌开了免提，苏月舒脸色微变。
  “呼，你猜啊……”林悠冉声音里夹杂着戏弄，喘息的声音更加撩人了。
  “我猜你在健身房。”苏陌正色道。
  林悠冉那窄腰宽胯翘臀美腿，绝对不是天生能长出来的。
  “切，没意思！”林悠冉声调陡然一变，啧舌，“你知道还问我！”
  说完，她便挂掉了电话。
  “你妈挂了。”苏陌看向苏月舒。
  苏月舒也是一愣，然后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你，你再打啊……”
  苏陌又打了过去，电话里仅仅响了一声，接着却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居然按掉了……你妈真的爱闹别扭。”苏陌嘀咕，又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哎……老爸，都怪你，你看我老妈都不接电话了！”苏月舒把错误归结到苏陌的身上，气得张牙舞爪。
  “这明明是她的错吧……不过你放心，她肯定会接的。”苏陌再一次拨通了林悠冉的电话。
  电话里又响了许久，终于传来了林悠冉那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一丝挑衅：“喂，那你现在再猜，我在哪里？你要是能猜出来，我就可以听听你找我的原因。给你十秒钟哦。”
  手机里传来了布料的摩挲声，啪嗒啪嗒的拖鞋声……以及那林悠冉那倒计时的“10、9、8、7、6、5、4……”
  “……你是不是在洗澡。”苏陌回答。
  “恭喜你，又猜对了。”林悠冉这次却没有生气，反而带着一丝揶揄和轻佻。
  苏陌听见了“噗通”一声，然后是很轻柔的水声。他听声音，林悠冉的两条腿已经迈进了浴缸里，慢慢地坐了下来，慵懒地浸入温水之中。
  **，**诶！苏月舒兴奋地摇晃着苏陌。
  苏陌脸上一热，脑子里不禁浮现起林大小姐那性感的腰胯、四肢瘦削健美的曲线，如今就在对面一丝不挂，不知道正摆出何等撩人的姿势……男生的想象力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
  “说吧，你大晚上找我有什么事？寂寞空虚冷啊，姐姐我可没空安慰你昂！”林悠冉声音里带着懒散和漫不经心的笑，电话又响起了划水的欸乃声。
  不知道林大小姐是在抬起胳膊随意地玩着水，还是掬一捧水打湿自己那还没浸泡到的身体。但肯定是肌香水滑。
  快停下来啊，我这暴走的想象力！苏陌拼命让自己上下两头都冷静下来：“主要是想问你魔方玩的怎么样，还有你明天有空吗？老城区那里开了一家拍照馆，一共二十多个场景，还蛮有趣的……”
  “怎么，缺钱啦？”
  “不是，是回馈老顾客，这次我免费给你拍！”
  “呦，不要钱？你这个吝啬鬼，这不是要你的命嘛！”
  “喂喂喂，谁吝啬了，你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闺女还在一旁听着呢！
  “真的喊我出去玩不要钱？”
  “真的真的，骗你小狗！”
  林悠冉嘴角一扬：“那，这不就是约会嘛！”
  苏陌一愣，心跳先是慢了一拍，随后更加猛烈地跳动着，他张张嘴，有种刚做贼就被光天化日之下抓了个现行的羞耻：“别开玩笑了，哈哈哈。我，我就是想找你拍组照片！”
  一旁的苏月舒却比两人更加兴奋，拼命的点头，就是约会，就是约会！
  “你是不是害羞了？”林悠冉眉毛一挑，嘴角扬起戏弄的笑容，“好可爱哦，这么纯情。”
  “明早十点不见不散，你继续洗澡吧，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苏陌落荒而逃，准备挂断电话。
  这时林悠冉却悠悠地道：“但是我明天有事，没空陪你约会哦。”
  苏陌一怔，嘴比脑子快：“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
  林悠冉啧啧：“你这声音好失望哦，虽然明天我不能跟你去那个什么照相馆，但是你不要来我这里玩？”
  “你那里是哪里？”
  “白莲广场新开了家店，你来了就知道了，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通话结束，苏月舒一脸暧昧地盯着苏陌看：“老爸，我怎么感觉老妈现在好像对你有意思啊？”
  “怎么可能呢？他就是这种性格，喜欢居高临下地戏弄人！”苏陌立刻予以否认。
  苏月舒满脸兴奋，语气怂恿：“不对不对，以我对我老妈的了解，她不会随便捉弄人的。如果她对你没兴趣的话，是不会这种态度的！所以你赶紧拿下她啊，早点把事情给办了！”
  “办你个大头鬼。”苏陌伸手在苏月舒脑袋上敲了一下，“行了行了，我也把你妈约出来了，你赶紧去学习！”
  “切，你肯定是在装傻……我就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犹豫的……”苏月舒小声地嘟囔
  在她的印象里，老爸是个理智、冷静且果断的人。虽然他是个绝无仅有的天才，但是老妈也不比他差啊，而且家里还贼有钱，要啥有啥！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谁能比我老妈更优秀？
  ……
  “哼……”浴室里，林悠冉嘴角得意地上扬，随手把手机放在架子上，在浴缸里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洗净身体之后，慢悠悠地走出浴缸，披上浴袍。
  她喜欢头发自然干，所以并没有用吹风机吹头，只是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拿起手机就走出浴室。
  林悠冉坐到床边，下意识地拿起了床头柜上放着的魔方转了几下。
  “……谁玩你这破魔方了！”林悠冉突然反应过来，轻哼一声又把魔方放下，跟人置气似的，“我今天就不玩！”
  说着她拉开衣橱换衣服，然后斜依着床，手机查快速还原魔方的方法……通过几天的摸索，她现在还原魔方需要一分钟左右，但还远远达不到苏陌的26秒。
  “闺女，健身房还用吗？灯和门怎么都不关啊？”房口传来男人的声音。
  “我不用了！”林悠冉找着攻略，懒洋洋地喊，她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
  男人走进林悠冉的房间，笑眯眯地说：“对了，最近看你喜欢转魔方，正好爸爸一个朋友的同学，他们家的亲戚的儿子好像当过什么魔方冠军，还打破过什么世界纪录，不要把他联系方式给你，让他给你传授一点经验啊？”
  “不用了，我自己转着玩的。”林悠冉头也不抬，淡淡地回答。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外人谁也不能干预。
  ……
  白莲广场是清河市最热闹的商业广场，它原本不是叫这个名字，但是前些年清河市出了一个天仙般的人物，为了纪念她便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星舞女仆屋……居然真的有。”
  星期六的早上，苏陌按照林悠冉提供的地址来到一家女仆咖啡屋前。看着还未营业的店面，他忍不住小声吐槽。
  女仆咖啡厅在日本比较流行，但是在中国一直不温不火，并且这种店一般很难持续，基本没几年就会倒闭。因为亚文化这种东西在中国不是主流，对于女仆咖啡厅感兴趣的基本都是在宅圈中。而且受限于世俗的定义以及肥宅的羞怯，女仆咖啡厅的受众其实并不多。
  而且女仆咖啡厅之类的门店一般会比较偏远，这样租金低廉，更能节省开支。但是，这里居然有一个头铁的，在寸金寸土的市中心白莲广场租了一个几百平的店面做女仆咖啡厅……这要是能收回成本，就罚我闺女胖二十斤！
  “太昊先生早上好。”
  女仆店大门打开，一个女仆打扮的女生走到苏陌面前，提起了裙摆，微微弯腰。
  “林悠冉呢？”
  苏陌微微皱眉，他看了看尚未营业的女仆屋，这家店似乎还没有装修好，玻璃板背面挂满了遮光布，看不到里面。
  “她在里面等你，请跟我来。”那女仆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苏陌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进了女仆屋。虽然四处不透光，但是里面开着灯，所以苏陌能清楚地看见女仆屋内所有的布局。
  “我的妈耶……”苏陌震惊地打量着店里的一切，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土狗。
  女仆屋内整体是欧式风格，颜色偏深色，阴郁庄严，内部空间高旷且统一。而装修看上去非常奢华，座椅多用曲线，花纹精致繁琐，而且私密感很高，走进就会产生一种悠闲的感觉。
  太特么豪华了，知道的会说这里是女仆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欧洲中世纪的年轻贵族男女们举办文学沙龙的地方！
  女仆勾了勾嘴角：“太昊先生也觉得很好吗？”
  苏陌长长地出了口气：“给你们设计这个室内装修的人真不简单，能把哥特式风格和洛可可风格结合得这么好。”
  这应被永久埋葬进棺材板的中世纪奢靡贵族的腐朽气息，想必没有当代年轻人能拒绝。
  女仆脸上不禁有些惊讶：“原来太昊先生并不是只靠着一张脸的小白脸啊。”
  “你说什么？”
  “哦，很抱歉，是我失礼了，请您当成没有听见。”
  苏陌嘴角微微抽搐，他好像莫名其妙地被人鄙视了，不过对方也算是间接夸他长得帅，苏陌决定不和她计较。
  “来啦。”
  这时，林悠冉懒洋洋地坐在店内一个椅子上，伸手向苏陌打了声招呼。
  苏陌走了过去，脸上对财富写满了敬畏：“这里也是你家开的？”
  “不是。”
  “哦，我就说……”
  “这是我个人开的。”
  “姐姐，我不想努力了！”
  林悠冉横了他一眼，眼中含着笑，似乎对苏陌的表现很满意。
  “你去吧。”她对那名引苏陌进来的女仆说。
  女仆点点头便离开了，而在店的另一边，有不少女仆们正在模拟接客。她们注意到了苏陌的到来，但也只是偷偷地打量。
  林悠冉看了眼那女仆离去的背影，端起面前的拿铁，对苏陌笑道：“漂亮吧，她叫本田透，是我的店长。”
  “本田透？日本人？”
  “没错，她是我妈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好像是在老家得罪了黑帮，要被绑去拍色情电影才来投奔这边的。”
  “汉语说得挺好，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她是日本人。”
  “是啊，她挺能干的，店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实际布置的。”
  两人正说着，本田透给苏陌送上一杯咖啡，默默地鞠了一躬，然后安静地离去，悄无声息。
  苏陌看着本田透的穿着：“其实我挺惊讶的，你居然会做这么正经的女仆店……这也太正常了吧！”
  在这么有格调的地方自然都是正经的女仆，黑裙上系着白色的围裙，裹得严严实实，裙摆很长，几乎到脚踝。
  “正常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对你来说，这么正常就最大的不正常！”
  “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样说话很没礼貌吗？”林悠冉脸上似笑非笑，“你觉得怎么样才叫正常？裙子再短一点，衣服再漏一点，最好腿上还穿着黑丝？”
  “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可没这么说！”苏陌连忙虚伪地否认。
  林悠冉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是么，其实咱们这间女仆屋有两层，上面那层就是那种二次元风格。本来还以为你喜欢，想带着你去参观一下的。不过看你这么正人君子，倒是我小人了。”
  苏陌思考了一会儿，正色道：“我没那么想去，不过如果你非要带我去的话，我也没意见。毕竟是你的一番心意，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推辞岂不是显得我心里有鬼？”
  “没关系，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不不不，我不勉强！”
  “不行，万一你要是沉迷进去了，那多对不起你。”
  “沉迷女色我愿意，求求你带我去吧！”
  林悠冉越是拒绝，苏陌就越像是网上苦苦求老师种子的学生，眼中满是求知若渴。
  林悠冉呵呵两声，抬了抬眼，露出一丝鄙夷，起身道：“行吧，那就跟我走吧。”
  通往二楼的电梯装在店铺外面，这样一来一楼和二楼之间就互不打扰。
  走出电梯，进入二楼的店面，风格果然陡然一变。室内装修轻松明快，贴满了当下流行的动漫游戏的海报和挂画，中国日本欧美的都有。中间还有几个玻璃柜台，里面放了不少动漫人物手办和高达模型，甚至包括奥特曼和葫芦娃。而除此之外，女仆咖啡屋还分了各种小区，有漫画轻小说专区、电竞专区、桌游专区等等。
  女仆屋中间还有个小舞台，平日女仆们可以在上面唱跳Live。舞台后面的墙上还挂着100英寸的8k电视，平时也可以用来放点动画什么的。
  “总感觉这里有点熟悉……”苏陌打量着四周。
  “是啊，这就是根据你的意见弄的。”林悠冉胳膊勾搭在苏陌的肩膀上，轻轻一笑。
  苏陌终于想起林悠冉曾经和他聊过女仆咖啡店，他还跟对方说了自己对女仆店的一些想法……其实就是青春期男生的对女仆的意淫，但刨除那些软色情的成分，林悠冉还真给他实现了。
  “那你居然连个咨询费都不给我？”苏陌脸上愤愤不平，“而且女仆呢，我要的短裙黑丝大长腿的女仆呢？这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没有不会自己动手嘛，看我的！”
  林悠冉在苏陌脑袋上拍了一下，笑眯眯地走进最里面的化妆间。
  没过一会儿，一个性感俏丽的小女仆走了出来，短袖短裙，展示四肢那凌厉性感的线条，两条长腿上裹着黑丝，在绝对领域处，大腿上勾起一道浅浅的勒痕。
  “这不就是了么？”林悠冉轻轻甩了甩长发，眼角飞扬。
  苏陌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作为c圈的摄影师，他见过很多漂亮的女生，但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林悠冉。而且，尽管林悠冉是他的老客户了，但她的每一次换装，都好像一个全新的她，有着全新的魅力。
  苏陌有些摸不准林悠冉的意思：“你这是……”
  林悠冉坐在沙发椅上，抬手把一台相机扔给苏陌：“拍吧。”
  苏陌手忙脚乱地接过，哈苏H6D-400c居然就这么扔过来了，真是万恶的资本家。不过得知她是要出片，苏陌心里终于有了点底。
  空旷的女仆屋里，林悠冉摆着各种各样的动作，苏陌在一旁拍照，却总是被林悠冉的身体吸引，心不在焉。
  苏陌故意找着话题转移注意力：“说起来啊，我一直觉得你整天好悠闲的样子。中专也不应该放弃自己啊，应该先好好学习……”
  林悠冉嘴角一扬，轻哼道：“你还有脸说我，你不也是么？整天在外面晃荡，也没见你学习。”
  “我们十六中每年可都有人考进本科的，我努努力也不是没机会！”
  “可是你们那考进本科的人数似乎还没有每年进监狱的多？”
  “污蔑，赤裸裸地污蔑！你这是嫉妒我们是正经高中！”
  “哼，我嫉妒你？我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学校的扛把子，成绩肯定比你好！”
  林悠冉虚空一脚踢过去，但并没有踢到苏陌，只是把小皮鞋甩飞了。
  “喂，给我捡回来。”林悠冉坐在一张桌子上，指使着苏陌。
  “真会使唤人，明明是自己踢飞的……”苏陌小声嘀咕，弯腰拾起林悠冉的鞋子。
  林悠冉笑眯眯地轻踢小腿：“瞧你抱怨的，张良当年不也给黄石公捡过鞋子吗？”
  苏陌没好气地说：“之后黄石公就送了他一本《太公兵法》，你给我什么啊？”
  “给你一个机会。”
  林悠冉脸上笑盈盈的，眼眸像一潭幽静的水，忽然被轻风吹皱起细细的涟漪。
  苏陌望着林悠冉，心跳突然加速，他感觉到自己红了脸。但是他本人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羞涩，而是突然被赶鸭子上架的慌张。
  苏陌手上握着鞋子，觉得喉咙有点干，他知道他该说什么，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阻止他。
  你确定吗？人生没办法存档重来，一旦选择，你就回不了头了，你真的愿意就这么决定自己的人生吗？
  “呵呵……什么机会？”苏陌喉头滚动，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几秒钟了，他终于退却了。可是，他心里却没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林悠冉敛起了笑容，嘴角勾了勾，抬起那只甩掉鞋子的脚，送到苏陌的身前：“让你给美少女穿鞋的机会。”
  “哦……”苏陌低下头，蔫蔫的，甚至没有和往常一样吐槽。
  他看着林悠冉伸直的腿，真是又长又漂亮。小腿内侧肌肉的弧线如刀削的一般流畅，脚背绷直近乎一条直线，足弓划着优美的线条。而黑丝之下，那圆润的脚趾更是朦胧可爱。
  他默默咽了口口水，一只手轻轻拖着林悠冉的脚踝，另一只手给她穿鞋子。可是苏陌刚把林悠冉的脚放进去，还没有给她提上后帮，林悠冉就一抬脚把他踢开了。
  “行了，休息一会儿吧。”林悠冉趿着鞋子，把脚轻轻放下，似乎不是很在意。
  苏陌识趣地转移话题，咳了一声：“对了，你家里这么有钱，你不去学个MBA可惜了。”
  “怎么，你觉得我现在在败家？”
  “女仆屋之类的东西受众毕竟少，我感觉将来的营业额可能连这儿的房租都交不起，只是玩玩的话代价也太大了。”
  林悠冉淡淡一笑：“哦，白莲广场这一片商业区就是我家盖的，你放心，不要房租。”
  “……是我错了！”
  苏陌立马认输了。他输在格局上，输得一败涂地。
  “哈哈哈哈哈！”林悠冉见苏陌认输，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有什么好笑的嘛，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不行啊！”苏陌黑着脸，可恶，万恶的资本家！
  林悠冉依然在笑，不过笑容也渐渐收敛，她依然坐在桌子上，手撑着桌面，脚勾着小皮鞋，修长优美的小腿轻轻地晃着，带动着小皮鞋总是在脚面上岌岌可危。
  “不过你说得也没错，我第一次做点生意，要是亏本那多难看。这样吧，你给我拟一份经营企划书，我给你一成的股份，怎么样？”
  “一成的股份也太多了吧，这么相信我的吗？”
  “毕竟我只是职专的扛把子，而你是十六中的大学霸嘛！”
  “我感觉你这话在讽刺我。”
  “哪能啊，更何况你还是资深二次元，肯定知道怎么搞！”
  “你咋骂人呢？你才二刺螈，你全家都二刺螈！”苏陌强烈反对林悠冉给的标签。二刺螈不一定是精日，但精神日本人基本都是二刺螈，恶心心。
  林悠冉歪了歪头，眼中是捉摸不透的似笑非笑，如新月一般：“那你不要吗？”
  苏陌果断地道：“一成的股份诶，不要白不要！薅资本家羊毛可是我最喜欢干的事情了，不过我先说好，亏了我可没钱赔昂！”
  “行，亏了算我的，只不过……震泽湖的湖底有点冷，你最好先学会游泳哦。”
  苏陌立马赌咒发誓：“您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殚精竭虑庶竭驽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夙夜兴寐不会让我们店亏本的！”
  林悠冉这才满意地点头。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把后续照片都拍完。苏陌把相机还给林悠冉，咳了声：“今天就给你免单吧，你回去之后把要做后期的照片发给我。”
  林悠冉眉毛一挑：“哦呦，这是怎么了？以你的性格，遇到有钱人，不超级加倍就不错了，怎么开始济富了？”
  苏陌低头挠了挠头发，因为身份不同了嘛。
  不过苏陌很清楚的，自己不该这么做的。林悠冉不会喜欢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谄媚，而且他本人也不想这样。但这是表明自己态度的变化，林悠冉总得来说不会反感的，尤其是经过了刚才的事情。
  一边认命，一边又不想认命。没有目的地挣扎，反抗……苏陌只觉得心里有一团出不去的气，一直堵着。
  “就当我做活动，买二十六送一了。”苏陌说，他也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居心。
  “原来我已经找你那么多次了。”林悠冉从桌子上轻轻一跳，眼帘低垂，轻叹道，“你今天……不对，你最近两天都很奇怪。”
  “我哪里奇怪了？”苏陌手指攥了起来，脸上强笑，眼睛却不敢直视对方。
  林悠冉眉毛一挑，笑很莫名。那是一种似乎看穿一切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眼睛轻轻弯着，像极了弦月。
  “我一看到今天的你啊，就想起了过去一个很有名的人。”
  “谁？潘安还是卫玠？”
  “既不愿投降，又觉得水太凉……”
  林悠冉并未接苏陌的烂话，只是走向苏陌，步步紧逼。苏陌下意识地后退，然而很快就被逼到了沙发椅边。
  “他这么纠结是因为怕，你纠结是因为什么？”
  林悠冉轻声问，这时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很近，近到苏陌注意到了林悠冉脸上画着淡淡的妆，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两三笔。闻到了她身上那好闻的香味，就像微醺的玫瑰酒。
  苏陌甚至能感觉到林悠冉那轻微的呼吸，还有那嘴唇的温度。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晶莹润泽，和往常一样带着一丝骄傲，让人想要狠狠地亲上去。
  可是苏陌此刻却生不出一点邪念，他只感觉到紧张，好像被人扒了个底朝天，那些见得人见不得人的，通通被看光了。他甚至不敢看林悠冉眼睛，更别说回答她的问题。
  林悠冉见到一时举止无措的苏陌，忽然哈哈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哈，我开玩笑的，你这么紧张干嘛！”
  苏陌缓过神来，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强笑道：“你干嘛把我比作钱谦益啊。”
  林悠冉轻轻一笑：“你不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吗？既做不得史可法，也不愿当孔胤植，这种人真活该。”
  苏陌默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我也就说着玩的。”林悠冉又在苏陌背上拍了一掌，笑嘻嘻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虽然你说要给我免费，但我也不想白白占你便宜，既然你不肯收钱，那我就身体来还吧！”
  苏陌先是一惊，随即低声一笑：“你这用身体，是怎么个还法啊？”
  林悠冉微微提起裙摆，然后微微转了一个圈，裙摆飞扬：“太昊主人，在下望月兔，从现在起就是您的专属女仆。”
  苏陌揉了揉脸，恢复原样，满脸期待：“哇，那这也太赚了吧！”
  “请坐这边。”林悠冉指引苏陌换个位子坐。
  “喂，可是你屁股刚坐过这张桌子啊！”
  “是啊，这是女仆刚刚坐过的地方，上面还残存本女仆的体温哦。能在我娇臀坐过的桌子上用餐，想必您现在已经兴奋到失禁了吧？”
  “怎么可能！”
  我怎么感觉你在报复啊……还有，谁会自己说自己“娇臀”啊！
  林悠冉眼一横，杀气凛然，冷声道：“你坐不坐？”
  苏陌一个激灵，立马坐过去：“我坐我坐我坐。”
  林悠冉再次恢复了笑容，递上一份菜单：“这就对了嘛，请你点单吧！”
  这个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苏陌接过菜单的时候悄悄摸了摸桌子，可恶，还真有温度。
  “事先说好，我可没钱昂。”苏陌一边看菜单一边嘟囔。
  “切，穷鬼！”
  “你这女仆态度也太差了吧，你们老板呢？我要投诉！”
  “本老板就站在你的面前！”林悠冉理直气壮，“我为我员工的态度，向您这个穷鬼表达最诚挚的歉意，现在重来！”
  “那现在……是免费的了吧？”
  林悠冉浅浅一笑：“是的呢，由于您是一个吝啬又贫穷的笨蛋，所以我们老板特别好心地决定给您免单，嘤嘤嘤，我们老板真是太伟大了，像您这样的穷光蛋也不嫌弃！”
  “难道你是把毒舌当成卖点了吗？”
  “是的，我听小透说，你们死宅都喜欢被美少女辱骂，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这种人啊！还有请不要叫我死宅，我长得这么帅，所以是宅文化爱好者！”
  “不是有抖M吗？”
  “那只是一小部分，而且我觉得所谓的抖M的宅只是单纯的馋人家身子却不可得之后选择的下贱，他们本质上只是缺爱。”
  “切，这样啊……”林悠冉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行了，你点餐吧。”
  “我看看啊……”
  苏陌看着菜单，菜名倒是挺规范的，不过后面有两个价表。一个是正常价格，和外面普通的店差别不大，而另一个价表上写着“女仆手制”，价格是正常的两倍……嗯，一些人傻钱多找不到女朋友的死肥宅可能的确会买。
  “就给我一份普通的蛋包饭吧。”苏陌随手一指。
  “好的没问题，女仆手制的虾仁三明治外加一份香草拿铁，一会儿就来！”林悠冉在本子上飞快地记着，鞠了一躬就走了。
  “诶不是……”苏陌愣了一下，林悠冉已经走远了。
  苏陌望着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忽的轻轻笑了出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个女仆真是完全不合格，连倒水都不知道，以后还是别招呼其他客人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想缓一口气，于是怔怔地望着楼下的行人出神。
  然而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苏陌的视野，对方似乎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长发在阳光下微微飘扬，美得就像一抹剪影，那么的清晰，却又像泡沫一样。
  然而还没等苏陌看清楚，她就转身没入了街角。
  是她吗？还是幻觉了？苏陌本来逐渐平静下来的心情又重新被拨乱，心里又紧张又有些烦闷。
  你是在害怕什么？这时，苏陌脑海里又想起了林悠冉的声音。
  他猛然回头，只见林悠冉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她的方口皮鞋踩着木地板，发着啪嗒啪嗒的清脆声。
  “你要的虾仁三明治和香草拿铁好了，请慢用。”林悠冉把餐品放到桌子上，笑盈盈的。
  “嗯，谢谢。”苏陌再次稳定了心神，走了回去。
  估摸着这么短时间也不够她做三明治里面的虾排，而且听苏月舒的吐槽对方应该也不会是什么下得了厨房的女人，应该是有人提前把食材备好了，但是能用已有的食材做出来，也算是亲手做的了。
  既然如此，苏陌就放下心来吃了一口，又喝了口拿铁，脸上称赞道：“味道不错哦，跟你们老板说一声，做这顿饭的女仆我要给她五星好评！”
  林悠冉点点头，一本正经：“好的，我会跟小透说，客人很满意她的厨艺！”
  “啊？不是你做的？”
  林悠冉“噗嗤”笑了出来，一屁股坐在苏陌对面，也不再装女仆了：“想得美，还没开业呢，店里就只有这个。你赶紧吃，吃完滚蛋吧，我一会儿得去楼下检查女仆妹妹们的练习成果。”
  “哦哦哦。”苏陌大口吃着三明治，随口问，“对了，你的这些女仆是从哪找的啊？”
  “魔都和建业那么多大学，几个员工还不好找嘛。她们大部分是学舞蹈和音乐的，还有几个是外国语系……”林悠冉拿起香草拿铁，咕噜咕噜大灌了一口，笑着道，“我跟你讲，其中有一个女的特别厉害，会英法德意四种语言，尤其是英语口语，一口伦敦腔超标准！”
  “你还听得出伦敦腔？”
  “怎么，看来你是对我这职专扛把子的实力有什么误解啊！”
  “我可不敢……”苏陌笑着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吃完，把剩下的香草拿铁一饮而尽，味道好甜，“那我走了。”
  “记得企划书下周五之前发给我，股权书我会寄给你的！”
  “好的，我尽力。”苏陌起身，“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衣服换了，外面可没空调，最低才八度，冷死了。”
  “知道了，啰嗦。明天天气挺不错的，你打算宅家里吗？”
  “我……”苏陌怔了一下，回头看着林悠冉的那似笑非笑的眼眸，鬼使神差地道，“明天……我们不是约好出去玩的吗？”
  林悠冉嘴角一扬，哼了一声：“我只是说今天没空，可没答应你明天陪你去约会。”
  “诶呀，也不是约会啦……”苏陌干笑着抓了抓头发，“不过你要是没时间的话，下周也可以。”
  “下周……”林悠冉沉吟了一下，摇摇头，“我可能没时间。”
  “那下下周呢？”
  “应该也没时间。”
  苏陌低头笑了笑：“那你明天能从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跟我出去玩吗？”
  林悠冉歪着头想了想，眼睛带笑，就像星辰一样明亮。
  “明天，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
  没有别的事了，苏陌和林悠冉告别，坐着电梯下楼，正好在一楼门口迎面遇到了本田透。
  苏陌友好地朝着本田透笑笑：“三明治里的虾排是你烤的么？”
  本田透举手：“不才正是在下。”
  “本田小姐的汉语说得真好啊。”
  “承蒙夸奖，愧不敢当。”
  苏陌摇头赞叹道：“不不，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若是不仔细听，还真的听不出来你和中国人有什么区别。”
  本田透斜睨着苏陌的脑袋，目露惋惜的神色：“不举先生看上去聪明，可是脑袋好像不是很灵光。我当然知道我中国话很溜，所以方才只是谦虚一下，没想到您却当真了。”
  原来毒舌是跟本田透学的，苏陌嘴角微微抽搐：“冒昧求教，本田小姐说的不举先生是什么意思？”
  “想必您已经看过大小姐女仆打扮了吧？”
  “是这样没错。”
  “恕我直言，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大小姐更有魅力的人了！”
  “虽然我觉得你这话过于主观……但是林悠冉的确很有魅力。”
  “对吧！”本田透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看向苏陌愈发鄙夷，“所以你舔了吗？”
  苏陌一怔：“舔什么？”
  本田透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舔她的脚啊，那么完美的大小姐都穿着黑丝了，你却不舔她的脚，可见您定然是不举！”
  苏陌震惊了：“你这是什么逻辑？”
  然而本田透此刻却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她想象着林悠冉此刻的模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啊，真想舔大小姐的脚脚然后一边被她辱骂一边被她狠狠地踩啊……”
  卧槽原来你这家伙是变态啊！姑娘你这想法太危险了吧！你到底想对我未来的老婆做什么啊！
  然而苏陌正要吐槽，忽然那道熟悉的身影再次进入他的视野，这一次不像之前如幻觉那样的浮光掠影，她此刻真实存在。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苏陌草草地跟本田透道别，转身离去
  “真是个没有礼貌的男人啊。”本田透冷冷地看着苏陌的离去，轻轻哼了一声，也走开了。
  ……
  “尹琳琅，你在这干什么？”苏陌跑到马路对面，在那白衣少女的背后拍了一下。
  尹琳琅正抱着一个箱子，对着一个路人诚恳地说着什么，冷不丁被人触碰，先是一惊，整个身子如触电般迅速弹开。但随后扭头见是苏陌，又不由得舒了口气，不过露出一丝惊愕和窘迫。
  “苏陌……”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还穿着一身白裙，头发还放下来了，没有像平时那样绑着马尾，真好看。好像一朵纯白的栀子花，又美又香，一笑起来百媚横生。
  不过苏陌很快就搞清楚了原因，尹琳琅的箱子上贴着李裕的经历和遭遇，正是苏陌写的那篇软文，并且附上了水滴筹的二维码。
  “你干嘛非要一个人在这募集啊。”苏陌无奈一笑，“你跟我说我就来帮你了……而且就算我不来，班里其他同学也会来帮你的啊！”
  “我就是不想麻烦你们……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我自己就能做。”尹琳琅脸刷的一下红了，声若蚊鸣，目光飘忽，好像是做了坏事被人捉到的小学生。
  “这有什么麻烦的……而且就你一个人说服力也不够啊，说不定会有人以为是骗子呢。”
  虽然她脖子上还挂着学生证，但这年头骗子太多了，人们都被坑怕了。
  尹琳琅小声反驳：“也不是啊，好心人还是很多的，刚刚有一个小女孩，一下子扫码捐了两千呢！”
  “真的假的，谁这么有钱？”
  “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小小的，皮肤有点黑，但是特别可爱！”
  苏陌笑道：“是捐了钱才可爱的吧？”
  尹琳琅使劲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她是真的很可爱，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可爱的小女孩，心肠还那么好，真像一个小天使！”
  苏陌呵呵地笑，接过尹琳琅手上的捐款箱：“我看你才是小天使，行了，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了，就和你一起吧。”
  “好吧……那就又要麻烦你了。”尹琳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叫什么话，李裕只是你同学，就不是我同学吗？”苏陌没好气地道。
  尹琳琅抿了抿嘴，又歪头看着苏陌：“啊，对了，你今天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苏陌微微一愣，他该怎么回答呢？
  这时，他的耳边又响起了林悠冉那声冷笑：“既做不得史可法，也不愿当孔胤植”。
  “怎么了？”尹琳琅见苏陌突然发愣，便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
  “哦，我没事，我没事。”苏陌回过神来，“我们去前面吧，这里估计也没什么人。”
  “诶？我觉得这里人还挺多的……”
  “听我的，前面人肯定更多！”
  苏陌径直往前走，尹琳琅虽然不解，但也只好跟上。
  “既无身前富贵，也无半点身后名，真好笑。”二楼的林悠冉透过窗户看着马路对面的两个身影越来越远，直至在视野里消失，口中喃喃，语气莫名。
  傍晚，苏陌回到家里，却见苏月舒难得的安静。
  苏陌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家里椰奶粉没了，我这次多买了一点，一会儿就给你做奶茶哦！”
  “老爸，你今天对我妈做什么了？”苏月舒突然扑过来，恶狠狠地抓住苏陌的肩膀。
  “你怎么啦，我没有做什么啊！”苏陌一个趔趄，差点仰面摔倒。
  苏月舒气得眼睛一下红了：“那我今天怎么差点又要消失了！”
  苏陌一惊：“什么时候？”
  “就是中午！”
  苏陌愣了愣，脸色微微一变。
  苏月舒见状，立刻确定此事的确和苏陌有关，不由得更气了，张口咬住苏陌的胳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了：“臭老爸，你在干什么嘛！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发现自己快消失的时候多害怕吗！”
  苏陌咬了咬嘴，不顾胳膊上的疼痛，轻轻抱住了苏月舒：“对不起，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苏月舒不说话了，只是压低着声音不住哭，在苏陌怀里颤抖着，有种恐惧后怕想要发泄却又不敢完全发泄的压抑。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吧……不过林大小姐古灵精怪心思缜密，能猜到什么也很正常。
  苏陌突然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就像狂风暴雨之下的小舟，任凭风浪吹打摇摆，身不由己。这种感觉两年前也体验过一次，只不过当时是绝望，这一次只觉得心里很疲惫。
  当晚无话，苏月舒什么也没有追问，只是一个人生闷气，无论苏陌怎么逗也不和他说话。
  夜里苏陌又失眠了，惨白的月光从窗帘缝隙漫了进来，就像一泓寒水，安静地在地上流淌。他看着天花板，默然。
  其实事情并不难，无非是二选一。而且，还是在已经知道了标准答案的情况下。
  可是，为什么啊。
  妈的。
  ……
  第二天上午，苏陌被闹钟吵醒。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时间不早了，但由于失眠，他其实也没能睡几个小时。
  “懒虫！星期天就是给你睡懒觉的吗？”苏月舒哼了一声，端着泡面走了过来，“快去刷牙，面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哦哦好！”苏陌连忙起身去卫生间。
  不过看样子苏月舒的心情终于是恢复了，气的快，好的也快。
  “老爸你今天打算干嘛啊？”苏月舒尝了口自己煮的泡面，不禁皱了皱眉，有点咸，早知道就不把佐料倒光了。
  “嗯，一会儿去找你妈，昨天约好的。”苏陌头也不抬吃着面。
  苏月舒一拍桌子：“我也要去！”
  “你干嘛要去？”
  “我想我老妈了不行啊！”
  “也行，那我们就一起去吧，到时候你就说是我堂妹。”
  苏月舒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碗里的面全部拨到苏陌的碗里：“我吃饱了，我知道你饭量大，剩下都留给你了。全吃完哦，这可是你闺女我第一次做饭，你要是浪费了，那多打击我积极性啊！”
  “你就是觉得齁了吧！”苏陌吐槽，而且他觉得煮泡面很难算得上是做饭。
  “那我去给你加点水！”苏月舒起身去拿了瓶矿泉水，然后拧开瓶盖给苏陌碗里倒了一点，然后陷入了自我感动，“怎么样，本小棉袄体贴不！”
  苏陌不想说话，大口把泡面吃完。
  ……
  “老爸，你能想象吗？未来二十年，居然还有公交车的存在！”苏月舒脸上露出了未来人的优越感，手划拉着道，“不过，我们都不用投币或者刷什么落后的二维码，上了车人家会自动扫描自动扣费，我们上了车就可以坐下了！”
  “你不是千金大小姐吗，也坐公交车啊。”
  “大小姐怎么了，我可没那么娇气，你那点点大的破房子我不也住得惯嘛。”苏月舒啧舌，把自己感动的不行，“老爸，这说明什么？这是女儿我对父亲你浓浓的爱啊！”
  “呵呵……”苏陌嘴角咧了咧，泡面太咸了，他有点想喝水，“一会儿见了你妈，别说漏嘴。”
  “放心，老哥！”苏月舒挺胸，“我很靠谱的！”
  “因为是你我才不放心啊，老妹儿！”
  苏陌和林悠冉约在一家购物广场附近见面，但是到了约定的地点，苏陌却并没有看见林悠冉的人影。
  “我老妈居然这么没时间概念！这可是约会诶！”苏月舒不满地皱了皱鼻子，“老爸，打电话！”
  “我正在打……喂，你人在哪，我到了？”
  “等一下，我马上就到了！”林悠冉匆匆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不多时，苏陌远远地看见了一个高挑的妹子，迈着大长腿向他们跑了过来。
  但是看她那架势并不是迎接，更像是逃跑。果然她的身后还有人在追赶，那是一个流浪汉模样的男人，穿得破破烂烂，背着一个破包，健步如飞。
  “还不快跑啊！”林悠冉跑到苏陌的面前，使劲拽住他。
  苏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悠冉拽得踉踉跄跄，跟着一起狂奔。
  “这个给你，帮我保管一下！”林悠冉伸手把手上的一个小袋子塞给苏陌。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又是谁啊？”苏陌边跑边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跑。
  林悠冉张扬地大笑道：“他是路边要饭的，说他腿有残疾，我就看看是不是真的！”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他这么死追不放！”
  林悠冉的笑声更加放肆，丝毫听不出紧张：“我从他破碗里抓了一把钱就跑哈哈哈哈！”
  她不仅不紧张，反而游刃有余的样子，脸不红气不喘，好像还没发力似的。
  “那这袋子里装的就是他的钱？你把钱还给人家吧！”
  “那不行！我是要劫富济贫的，你可要给我保管好了！”
  林悠冉说完，脚步就慢了下来。苏陌好奇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林悠冉笑眯眯地朝他摆了摆手：“我累了，你接着跑吧。”
  乞丐见钱袋子现在在苏陌的手上，也不管林悠冉，盯着苏陌追。苏陌暗骂一声，拼命狂奔。
  流浪汉整整追三条街才彻底跑不动，于是气喘吁吁地选择了放弃，嘴里骂骂咧咧。
  “谢了昂！”苏陌正在街边喘着粗气，林悠冉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从苏陌手里拿过钱袋子，随手丢给了路边一个卖唱的小女孩，卖唱小女孩感激涕零，林悠冉觍着脸鼓励她继续努力。
  虽然她后面停了下来，但是从她很快就追上了苏陌来看，她显然也是跑过来的。然而此刻林悠冉的脸上依然轻松，显然这点运动量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苏月舒曾经吐槽过，虽然她老妈会开飞机、坦克、枪法如神、曾经参加过一周的野外生存、能徒手换车轮胎、马拉松最快纪录是2小时16分30秒、兴趣爱好是从直升机上蹦极……但是，家务事却是一点都不会做。当然，未必真不会做，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忽视苏月舒想要吐槽的内容，从苏陌的角度看，吴京不请林悠冉去拍战狼3绝对是他的损失。
  “你是真的无聊啊……”苏陌气喘吁吁。
  “劫富济贫的事情怎么说无聊呢？我这叫替天行道，乃是英雄好汉行径！”林悠冉摇头晃脑，然后扭头看了眼身后同样气喘吁吁追赶上来的苏月舒，眼神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这位妹子是谁啊，挺漂亮的嘛。”林悠冉笑笑。
  “你好你好！我叫月舒！我是他的朋友！”苏月舒连忙上前，笑嘻嘻地握住林悠冉的手，咬住“朋友”这个词，意味深长。
  苏陌微怔，这个蠢闺女又想搞什么名堂？
  林悠冉点点头，淡淡地手抽回来。斜睨了苏陌一眼，等着他的解释。
  然而苏陌不知道苏月舒突然想要做什么，也没法解释，只好干笑避而不答：“你吃了没？”
  “早饭吃了。”林悠冉点头。
  苏陌连忙道：“那正好，我还没吃，先一起去吃饭吧。”
  “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啊，老兄。”
  “早饭午饭一起了，等菜上来也差不多了！”
  苏陌和苏月舒走在林悠冉后面，苏月舒窃窃私语，眼中兴奋：“老爸老爸，我赢了诶！”
  苏陌皱眉：“你赢了什么？不是跟你说你是我堂妹的吗？”
  “嘿嘿，我刚刚和我老妈比较一下，现在果然还是我比较挺……”
  “你塞那么厚的垫子好意思比。”
  “我妈肯定也塞了啊！”
  所以你赢在胸垫厚度上了吗？苏陌忍住了吐槽的冲动。再说，根据他对林悠冉身体的了解，现在她绝对没塞。林悠冉胸虽然平了点，但是比起苏月舒那真正的一马平川还是强的。
  “你看你妈不高兴的样子，你现在想干什么？”
  “嘿嘿，难得见到这么年轻的老妈，就想跟她开个玩笑嘛！这时候不捉弄她一下，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苏陌没好气地提醒：“我觉得你这是在尝试作死，别玩过头了。”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苏月舒嘿嘿一笑，拍胸。
  “你们想吃什么？”林悠冉扭头道，见窃窃私语的两人，脸色淡淡的。
  “随便吧，你想吃什么都行。”
  没过一会儿，三人来到一家中餐厅。这时店里就他们一桌客人，服务员不紧不慢地上来倒茶。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苏月舒笑嘻嘻地抱住苏陌的胳膊，宛如正宫娘娘，“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没有听他说起过你？”
  “朋友而已，你们关系挺好的嘛。”林悠冉脸上微微一笑，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苏月舒继续搂着苏陌的胳膊，脸上笑容更甚了，露出一丝娇羞：“其实最近都是住一起的啦……”
  苏陌在一旁不说话，在桌子底下轻轻拉了拉苏月舒，希望阻止她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亲爱哒，你们关系好像不错嘛，我平时怎么没听你提到她啊，给我介绍一下呗！”苏月舒毫无自觉，笑语盈盈地捅了捅苏陌，满脸正宫的从容。
  此刻真是农奴翻身把歌唱，以前都是被老妈欺负的，何曾这样调戏过她，这就是骑在她头上拉屎的感觉吗，太爽了！
  “你今天来，就是想说你交了女朋友的？”林悠冉歪头笑了笑，目光平静如水，好像一面镜子，却没有反射任何的光。
  “啊！”苏月舒突然叫了一声，她连忙起身拉苏陌走。苏陌朝着林悠冉赔笑一下，跟着苏月舒走到角落。
  苏月舒撸起一只袖子，要哭出来了，“老爸你看！”
  苏陌一惊，却见苏月舒的一只手已经消失了，而且这种消失的趋势还在逐渐向上蔓延，整条胳膊也开始变得透明，这是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见到的场景，这是只会存在于影视作品里的超现实主义的画面！
  “老爸你救我！老爸……”苏月舒彻底慌了，鼻涕眼泪全下来了，仅剩的一只手抓着苏陌不住颤抖。
  “看来，你妈和我之间全无可能了你就会消失。而你刚才那么一搞，你妈肯定以为我们是在挑衅，以她的性格肯定会非常震怒……”苏陌端详着她的手臂，分析着原因。
  “老爸我错了我不敢了！你一定要救我我真的不敢了，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苏月舒泪如雨下，涕泗滂沱，声泪俱下，想嚎啕大哭却又不敢发作，急得跳脚，恨不得当场就给苏陌跪下。
  “行了行了，我救你。”苏陌又心疼又无奈。他刚才已经阻止苏月舒好几次了，这纯属自己作死，所以说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随便对自己的父母开玩笑啊。
  不过，没想到苏月舒真的会物理意义上的消失。原来真的会消失啊……原来这就是消失。苏陌看着苏月舒那恐惧的脸，这是在向我演示么？原来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苏陌擦了擦苏月舒的脸：“听我教你怎么做，别怕。”
  “嗯嗯嗯，老爸你说什么我都听！”苏月舒点头如捣蒜。
  林悠冉朝角落里的两人望了眼，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好像在激动地争论着。她低头喝着乌龙茶，眼神漠然。
  两人回到餐桌前，苏月舒连忙诚恳地向林悠冉低头：“对不起，嫂子，我不该跟你随便开玩笑的！”
  林悠冉抬头一怔。
  “好好说话！”苏陌伸手在苏月舒的脑袋上打了一下，皱眉。
  “其实他是我哥，有血缘关系的，我全名叫苏月舒。”苏月舒哭唧唧地，加上她刚才真实的泪痕，毫无破绽，“刚刚被我哥教训了一顿……对不起啦，我就是听我哥说你比我还漂亮，就想跟你开个玩笑！”
  “亲哥？”林悠冉眼中多了一丝温度，看着苏陌，“你有妹妹吗？”
  “我父母去世了，这是我爸生前的私生女……她最近才找到我的。”苏陌挠了挠头，毫不犹豫地把去世的亲爹拉出来背锅，拉过苏月舒，“你看我俩很像吧。”
  苏月舒的脸和苏陌的紧紧地贴在一起，恨不得给林悠冉拿个放大镜让她仔细比对：“对对对，嫂子你看你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这耳朵！是不是超像的！”
  “是挺像的。”林悠冉扭头端详着两人，忽然低头笑了一声，再次恢复了那慵懒从容的神色，淡淡地道，“不过我不是你嫂子，你喊错人了。”
  “我哥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我就好奇你到底是谁嘛，但他每次都不好意思……那你肯定就是我嫂子啊！就算现在还不是，将来也肯定会把你追到手的！”苏月舒脸也不抬，声音带着些委屈，低头拍了下苏陌的肩膀，看来手是恢复了。
  “诶——你哥经常提起我啊。”林悠冉眼神彻底变回了平日的那种灵动，拖长了声音，带着轻佻，看着苏陌嘴角勾了勾，“你哥经常说我什么坏话了？”
  “好了好了，误会解除，吃饭吃饭，菜都上来了。”苏陌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林悠冉可不是她这个蠢蛋女儿，她鬼精鬼精的，言多必失。
  “哼……”林悠冉轻轻一哼，斜睨着苏陌的脸，没有追问。
  “嫂子，嫂子，你果然好漂亮啊！难怪我哥这么喜欢你！”苏月舒挤到了林悠冉的身边坐下，猛拍马屁。
  “你不要乱说啊……”苏陌微微红着脸，伸手敲苏月舒的脑袋。前倨后恭，真让人鄙视。
  “我可不是你嫂子昂，你看你乱叫，你哥都生气了。”林悠冉嘴角翘了翘，这时才正眼看她。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好感，一种熟悉又温馨的感觉。
  “我叫林悠冉。”林悠冉说。
  “我知道我知道。世事悠悠浑未了，年光冉冉今如许。连名字都这么有诗意……嘿嘿，我哥天天跟我说。”苏月舒大力点头，“我哥说你人特别有趣，长得漂人又大方，他还从没遇见像你这么古灵精怪的女孩子……说梦话都喊过你的名字，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
  苏陌在一旁听着，没好气地笑了一声，却也懒得反驳了。这蠢闺女死里逃生，此刻猛拍她老妈马屁也由她去吧。
  “是么，我还以为他会说我坏话呢，脾气古怪刁蛮任性什么的。”林悠冉夹了一块里脊吃进嘴里，嘴角上扬。
  原来你是有自知之明的啊！苏月舒心道。
  “怎么可能呢，嫂子你这么好，哪有缺点让人说……不好意思啊嫂子，我肚子不太舒服，先去上个厕所。”苏月舒拍了一通彩虹屁，决定把现场交给老爸，自己暂且脚底抹油。
  “嗯，去吧。”
  林悠冉点点头，苏月舒就真的溜了，拍了拍自己的小平胸，长舒了一口气。
  天气晴柔，阳光媚人。坐在窗边的苏陌和林悠冉两人相顾而无言，少了苏月舒这个话痨，餐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可是苏月舒临走前那一声声哥和嫂子，却让这份安静多了些许暧昧。
  阳光洒在靠窗的两人身上，春日宁静悠长。苏陌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水倒入杯中那温吞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
  苏陌笑笑：“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爱搞怪。”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这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林悠冉吃着饭，笑着问苏陌。
  苏陌嘴角咧了咧：“我跟她说，你是清河大老板林东德唯一的闺女，抱紧你大腿就吃香喝辣，要是得罪你就要被丢到震泽湖去喂王八。”
  “哈哈哈，我有那么凶吗？”林悠冉不以为意，忍不住笑了，眼眸微眯，“我要真的那么凶，那肯定第一个把你丢到震泽里面去。”
  “天地良心，我没得罪过你吧！”苏陌连忙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