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次跳槽
作者：唐达天 更新：2021-11-08 11:52
1、细节决定成败
星期一，李想在QQ中等来了女人花。
女人花闪了一下屏，给他一张笑脸的表情。
西北狼：“美女早上好！”
女人花：“嘻嘻，你是不是等着急了呀？”
李想心想，我就是等得不耐烦也不能说呀，就回道：“嘿嘿，没有啦。”
女人花：“何总出差刚回来，我向他做了汇报，他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抽空过来一趟，与他见面谈谈。”
李想一看非常高兴，要是何少雄要亲自见他，那一定是把他当作人才来看待，否则，人家堂堂的大总裁不可能单独会见他。这样想着，便马上回道：“好的。何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就什么时候赶过去。“
女人花：“明天下午何总有时间，你能来吗？”
西北狼：“没问题，我一定赶到。”
女人花：“方便的话请把你的电话留下。”
西北狼：“136977XX205”
女人花：“嘻嘻，别忘了，调过来可要请我吃饭哟。“
西北狼：“嘿嘿，我宁可忘了别的事儿，也要把这件事儿记下。”
女人花发过来一个捂嘴偷笑的表情。
李想则回了一个戴墨镜、嘴里吊着支烟的表情，旁边写着一行字：给我搞定他。
女人花：“对了，你来飞虹后直接找我，我的名字叫丁虹，可别叫成了女人花。”
西北狼：“呵呵，知道，你的名字叫女人花，我不可能错叫成丁虹。”
女人花发了个愤怒冒火的表情。
西北狼回了个自鸣得意的表情，狂笑。
女人花：“对了，何总要是问到你为什么要跳槽，你怎么回答？”
西北狼：“弃暗投明，良禽择木而栖。”
女人花：“哦。”
西北狼：“有何指教？”
女人花：“他不喜欢背信弃义的人。”
西北狼：“哦，还有呢？”
女人花：“你是不是想当商业间谍？”
西北狼：“嘿嘿，哪敢呀，是虚心求教嘛。”
女人花发了个鬼脸头像。
女人花：“好了，不跟你聊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88”
西北狼：“88”
下了线，李想从丁虹的暗示中清楚何少雄要召见他，一是说明成功率已达十之八九，二是说明飞虹决不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打工者来对待。这就意味着他们把他当成了一个有用之才，当成了部门领导那一级，否则，人家堂堂的大总裁犯不着见你。有了这样的判断后，他没有理由不感到兴奋，他仿佛觉得他的人生的春天将要拉开帷幕了。
次日下午，他准时来到了飞虹公司，见面后丁虹就高兴地说：“今天挺准时呀。”
这次李想提前20分就到达，他宁可在公司外面等一会儿，也不能去晚了让对方认为他是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细节决定成败，好多的大事情都是由无数个小细节构成的，一个不讲细节的人要么是杰出的天才，要么是毫无作为的小人物。他既不是天才，又不甘心当一个没有作为的小人物，所以，他就必须注重细节。他不仅洗了脸刷了牙，而且还用摩丝把小板寸头搞得有棱有形，换了一套洗烫过的西装，往镜子面前一照，还真有点儿电视明星的派头。李想听得出来，丁虹是针对上次迟到的事说的，就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总不能老迟到呀，否则就成了迟到大王了。”
丁虹笑笑说：“那我带你先去见何总吧。”
丁虹仍然穿着上次他看到的那套职业西装，看她体态婀娜风摆杨柳的小样子，李想心里不觉想，现实中的丁虹与虚拟中的女人花完全不同，不知道虚拟中的更接近真实，还是现实中的更接近真实？
来到总裁办公室，何少雄热情地同李想打过了招呼，丁虹又为李想倒了一杯水，准备要告辞，何少雄说：“你也留下来，我们一起谈谈。”
丁虹就说：“好的。”说着就摆过一张椅子，坐到了一边儿。
何少雄微笑着问：“看了你的资料，你好像是甘肃人？”
李想点了点头说：“是的，老家在甘肃武威，古时叫凉州。”
何少雄“哦”了一声：“家里还有什么人？”
李想说：“有爸爸和妈妈，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子。”
何少雄说：“你爸妈舍得让你到南方来闯？”
李想说：“他们真的还有点儿舍不得，说让我在本省找一份工作算了。可我，总觉得南方有我的梦，不到广东来折腾一番，感到遗憾，所以我就来了。”
何少雄显然对他的话很感兴趣，就笑着说：“南方有你的梦？什么梦，能聊聊吗？”
李想说：“这个梦，也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萌生了，那时，我爸就在东莞打工，可以说，我爸那一代人是我们中国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南下打工族，他当过兵，参加过越南自卫反击战，退役后他带着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来到东莞。他们没有多少文化，干不上技术活，在东莞也只能是搞一些土建工程。那些年，每年春节我爸回家时，总能给我买来喜欢吃的玩的，惹得我们村里的小伙伴非常羡慕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东莞是一个很有钱的地方，梦想着将来长大了，也一定要来东莞。可是，后来我爸断了四根手指回到家里，那时我才知道现实有时候比你想象的要残酷得多。我爸就用断指换来的血汗钱，在村里办了一个小商店，以此来维系我们一家三口人的生活。随着我的成熟，实现梦想的愿望也就越来越强烈，似乎觉得这梦想中还有父辈们的延续，或者说，还有他们未尽的理想。”
何少雄点了点说：“每个人恐怕都有一个梦，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梦，人的一生，说到底就是由无数个梦想支撑着的。我老家在广东梅州，是客家人，小时候家里很穷，我大学毕业分到老家县城里当老师，微薄的工资根本无法维持家里的开支，更无法供给弟弟妹妹读书。我一狠心，就辞职到东莞来打工，当时我的梦想就是多挣一点儿钱，为爸爸妈妈减轻压力，供弟弟妹妹读书。”说到这里，何少雄淡然地笑了一下，“没想到人的梦想也在不断地变化着，等上一个梦想实现了，下一个梦想又开始了，人永远活在梦想里。”
李想一听何少雄那么有魄力，不免对他更加肃然起敬，就说：“没想到何总主动丢掉铁饭碗来闯社会，真佩服你的勇气与胆量。”
一直默默不语的丁虹却突然插话说：“你可能无法想象出何总出来打工时的情景，他先是跟着别人做生意，被人骗光了钱之后到餐厅里洗过碗，拉着板车卖过甘蔗，在街头上卖过盗版牒，还帮人追过债。到后来积累了一点儿资金后，才开始做生意，办公司，一步一个脚印，真是不容易呀。人们往往只看到成功者光彩照人的一面，却很难想象隐藏在他背后鲜为人知的辛酸血泪史。”
李想觉得丁虹的口头表达能力实在太强了，寥寥数语，却极富感染力，让他听得直对何少雄仰慕相看。
何少雄哈哈一笑说：“往事不堪回首呀，那一次追债成功后，自己的身上也突然带了一股子匪气，觉得这个职业不错，只要有胆量，就没有追不来的债。要不是当时开展严打，说不准我就成黑社会老大了。”
李想和丁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想开玩笑说：“何总要是真成了黑社会的老大，我就来给你当马仔。”
丁虹看了一眼何少雄，笑着对李想说：“别听何总开玩笑说得痛快，实际上他的心很善良，就是给他一个黑社会的老大他也当不了。”
何少雄说：“所以我只能搞企业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还是说说你吧，李想，你来东莞打拼一两年了，感觉是不是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
李想摇了摇头说：“没有，还很遥远。梦想就跟你刚才说的一样，也许只是一个影子，恐怕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实自己的梦想，但是，人又不能没有梦想。有了梦想，明天才会更美好。”
何少雄点点头说：“有道理，说得有道理。你这次跳槽，恐怕也与你的梦想有关吧，能说说吗，为什么想跳槽？”
对于这个问题，李想早就做了认真的思考，他知道从对这个问题的不同回答，完全可以看出你的能力与人品来。如果你是一个性格孤僻或者工作能力太差，混不下去了想跳槽，别人自然不会乐意接受你。如果你是因为怀才不遇，想谋求一个更大的发展空间，好有一个用武之地，对方也许觉得你正是他需要的有用之材。如果你把你的上司说得狗屁不如，用人者也会担心你将来是不是会把他说得跟现在的上司一样？如果你尽说上司的好话，用人者会以为你来这里目的不纯，也会对你打一个问号。所以，他必须避开这些忌讳，尽量向谋求更大发展空间方面靠拢。这样想来，李想便说：“说实在的，我早就听到了飞虹是东莞通讯行业中的龙头企业，又是纳税大户，幻想着自己能成为一名飞虹的员工该有多好。上次来飞虹，感觉果然不一样，一进公司就感到环境优雅，管理有序，员工的精神面貌也不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如果能将自己融入这个团队中，那肯定也是我的梦想，将来对自己的前途也一定有好处。”
何少雄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很满意，就点了点头说：“我们飞虹虽然这几年闯出来了一点儿名气，如果要想有大的突破，要向高更远的目标发展，肯定也会有不少新困难，比如人才、资金问题等。企业要发展，人才是关键，所以我们宗旨是要大胆启用人才，创造一流的企业。上次听了你对新产品的介绍后，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也使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就是要加强本公司的技术力量，开发我们的原创力。如果你能来我们公司，我会随时欢迎的，就不知你有什么条件，能谈谈吗？”
李想听了这番话，一下心花怒放起来。他没有想到何少雄会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他，他极力地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尽量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说：“谢谢何总对我的赏识和抬举，作为一名普通的打工者，能进这样的大公司我就感到知足了，至于要求，我真的不好开口，既然何总让我提，那我就谈谈我的想法，一是我喜欢技术，希望何总能把我安排在技术岗位上，让我好好锻炼一下。第二，我希望我的工资不要低于长新那边，也好让我心理上平衡些。”
何少雄呵呵一笑说：“你提的这两点要求对我们公司来讲根本不算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过，我与你们陈总是合作对象，我不想让他认为是我挖了他的人，这样听起来不太好。怎么处理好这种关系，不知你想过没有？”
李想说：“这个好说，我就说我在南方气候不适应，生活也不习惯，要辞职回老家。等辞了职，再到这边来，这样既不得罪他，也不会为难何总你了。”
丁虹说：“好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何少雄不由得笑了笑。
李想又说：“如果以后有人知道了我没有离开东莞，投奔了你，那也是后话了，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天经地义，自古皆然，丝毫不会影响何总的声誉。再说了，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不至于会引起陈老板的关注。”李想说到这里，不由偷看了一眼丁虹，心里充满了对她的感激，要不是她的暗示，让他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恐怕回答不了这么完满和流畅。但是，他却从丁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里不免暗想，这小妞还真能装的，要是换到战争年代，做个地下党的联络员保证能迷惑住对方。
何少雄这才“哦”了一声说：“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来？”
李想说：“今天是12月10号，这个月干完就辞职，明年元旦过后就来向你报到，行吗？”
何少雄说：“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与丁助理联系。”
李想高兴地说：“谢谢何总！谢谢丁助理，那我们元旦后见！”
2、辞职风波
从樟木头回来后，李想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林可欣，林可欣高兴地说：“太好了，李想，我真为你高兴。”
李想说：“这也算自己为自己争了一口气，与其不被人重视，还不如换个地方，学到更多的东西。”
林可欣说：“飞虹毕竟是大公司，难得他们对你这么赏识，你去了肯定比待在这里好。对了，你跳槽的事儿给王西生说过没有？”
李想说：“上次被主管忽悠了后，王西生也为我打抱不平，我给他说过想跳槽，他还支持我跳槽。怎么了，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林可欣摇了摇头说：“没有听到过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如果你到飞虹的事没有告诉王西生，就别给他说了。”
李想不解地问：“这是为什么？”
林可欣说：“何少雄不是怕陈莞生认为他挖墙脚吗？如果说给了王西生，他说不准就会告诉邓雅娟，邓雅娟又是经办室的人，与陈总走得很近，如果再传到陈总的耳朵里，没准儿哪天陈莞生见了何少雄再说到，这样搞得谁都不开心。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说为好。”
李想觉得林可欣的心真细，提醒不无道理，就说：“那我就暂时不告诉王西生了。”
林可欣这才说：“你这一走，我既为你高兴，又感到失落。你走了，想你的时候，见个面都不方便了。”
李想说：“我同样也舍不得你，好在樟木头离塘厦也不算远，我们随时可以来往。”
林可欣说：“要不，你到了樟木头，干脆在那里租个房子，我每周过去一趟，还可以去给你做饭吃。”
李想说：“好呀，这个建议太好了，过去你怎么不说？要早说了，我的幸福生活就可以在塘厦拉开序幕。”
林可欣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傻瓜，过去我们是什么关系？现在我们又是什么关系？要是单独没有一个住所，俺去了也不方便。”
李想觉得林可欣说的是实话，女孩子与男孩子就是不一样，一旦有了肉体上的亲密接触，在她的潜意识里总认为你成了她的人了，就有了命运相系的依赖感。最使李想感到吃惊的是，林可欣还是一个处女，这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现在，当李想一听林可欣说了一个“俺”字，新鲜而生动，像一个北方的小妇人似的，就呵呵笑着说：“那俺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林可欣就疯笑着说：“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我都快成了北方佬了。”
李想说：“我也快成南方佬了。”
两个人都哈哈哈地疯笑了起来。
笑完了，李想才说：“还是南方好，你看现在都到12月份了，这里还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树是绿的，花是红的，草是青的，蚊子是飞的，我们还穿着短袖衫，要是换了我们老家，早就是一片肃杀的气象，大街上的行人们早就穿上大棉衣了。”
林可欣说：“你们那里冬天一定很冷吧？”
李想说：“肯定比这里冷多了，这个季节外面都结冰了，不过，在家里还是很暖和，有暖气。”
林可欣说：“那你们那里冬天下雪吗？”
李想说：“下呀，冬天不下雪那还叫冬天吗？”
林可欣“哇”了一下说：“那太好玩了，还可以堆雪人，打雪仗，是不是？”
李想说：“那有什么好玩的，你没有见过雪？”
林可欣摇了摇头说：“没有见过，这里最冷的时候都在10度左右，冬天也是雨。”
李想“嗯”了一声，觉得南北之间不仅人文环境差别很大，气候也有天壤之别，这里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占全了。他正想着，看到不远处的树影下一男一女紧紧地相拥而抱。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大片草地周围都是人，大都是正在热恋中的男女，这样的情景也就不足为奇了。在珠三角区的打工者，好多都在厂里住，男女分楼，条件好的一间四个人，条件差的一间住六七人，还要分高低床，恋爱中的男女想亲热一下，不可能每次去登记旅馆，所以一到晚上，草地和树林里就成了他们的家。
李想正看得入神，被林可欣摇了摇说：“你在看什么呀？”
李想一回神，用嘴往旁边呶了呶说：“你看他们在干什么？”
林可欣看了一眼，就拧过李想的脖子说：“看什么看，没见过？”
李想嘿嘿地笑着说：“真的还没有见过，要不，咱们也找个隐蔽一些的地方向他们学习一下。”
林可欣悄悄掐了一下他的手说：“吃着饭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以后不许看别人。”
李想说：“那我就只吃碗里的，不看锅里的，也不许别人看。”说着，就站起身，拉着林可欣的手向后面的树林中走。
林可欣跟在后面，吃吃地笑：“什么话嘛！”
李想突然想起王西生曾经说过林可欣心高气傲的话来，就想八卦一下，便说：“听王西生说，过去追你的男孩子很多，是吗？”
林可欣笑着说：“胡说，哪有呀？”
李想说：“别谦虚，追你的人越多说明你越优秀，那又不是什么坏事。”
林可欣说：“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没有追上我，你追上了，很有成就感呀？”
李想就嘿嘿笑着说：“是有这么一点儿。”
林可欣说：“难怪那次下大雨的时候你假情假义地拿了伞来为我遮雨，原来你早就有预谋了。”
李想就哈哈笑着说：“你看你，把一段浪漫美好纯洁无瑕的爱情说得多庸俗，那是怜香惜玉，由感而发，怎么能说是早有预谋？”
林可欣笑着说：“谁知道呀？”
李想说：“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是不是真的？”说着，就拖着她进了树林……
谁都以为找工作难，辞职易，一张辞职书呈给上司，走人就是了，其实不然，如果对方不同意，也是比较麻烦的。李想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事。
当李想把辞职报告递给主管后，主管像傻了眼似的“啊”了一声，就将辞职报告往李想眼前一放说：“李想，你开什么玩笑？在这里干得好好的，辞什么职？”
李想说：“不想干了，就辞职。”
主管说：“公司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地把你培养成有用之人，你翅膀子硬了，就想走人，这哪里能行？”
李想一听这话，就想起了前两次对他的忽悠，气就不打一处来，便说：“有什么不行？我忽悠不过你，我走人还不行？”
主管立刻拉了脸说：“李想，你怎么这么说话？谁忽悠你啦？我们都是打工的，都是为老板做事，我忽悠你做什么？”
李想说：“既然如此，那就给我签字吧。”
主管一看李想来了真的，就说：“你看你，就不能冷静一些？有什么事坐下来商量解决的吗？为什么要辞职？”
李想说：“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不想干了，想回家种地去。”
主管说：“李想呀，你别闹了，现在技术部的力量很单薄，正好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你走了多可惜呀？我都给你说了，年终奖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想说：“不是奖不奖的问题，我不想干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主管这才正色说：“李想，现在正是用人之即，我签了字，就意味着我同意你辞职，像你这样的人才，我怎么能同意呢？同意了别人会说我排挤人才，你说是不是？”
李想知道主管又在忽悠他了，但他已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他怎么忽悠，他也非走不可。就换了一种腔调说：“主管，求你别再忽悠了，我知道你的忽悠水平很高，可是再高也没用，我真的不想干了，你忽悠也是白忽悠，还是签吧。”李想说着将辞职报告往主管的面前一推。
主管又往他的面前一推：“你要走可以走，这字我说啥也不能签。”
李想知道，公司为了防止随时走人，便于管理，对所有的在职人员都扣押一个月的工资。如果没有主管的签字，你要走就意味着放弃一个月工资。对李想这样的打工仔来讲，要放弃一个月的血汗钱，实在有些不舍。李想强忍住火气说：“为什么不能签，说说你的理由？”
主管说：“签了别人会说我留不住人才。”
李想说：“你以为你不签就能留得住我吗？”
主管说：“反正我不能签！”
李想的火气“腾”地一下冒了起来，他一把拿过辞职报告撕了个粉碎，他真想一把扔到主管的脸上，然后骂一句“操你妈！老子不要了。”就在他准备向他脸上扔时候，主管突然换了一张面孔，呵呵一笑说：“李想，请你要理解我的难处，我要放走了你，老板肯定要怪罪我的。”
李想狠命地忍了忍，转身将纸屑扔到垃圾篓里，才回过头来平静地说：“不就一月的工资吗？我不要了，你们扣下发奖金去吧！”
晚上，他与王西生说起了此事，王西生吃惊地说：“什么？你不要了，那可是你一个月的血汗钱呀，凭什么不要？”
李想说：“不是我不要，我实在无法低三下四地再去跟他磨。”
王西生说：“磨也要磨回来，该是你的，你就不能放弃。”
林可欣也说：“王西生说得没错，这是你的劳动所得，他们应该给你。你再与主管谈谈，他要真不给，可以找陈总要去。”
王西生说：“阿欣说得对，万一不行，就找陈总要。有时候，老总反而比下面的人更好说话。”
李想不想再求人了，就说：“我的辞职报告都撕掉了，还要什么？”
林可欣说：“再打印一份不就得了，能够争取来的权利为什么要放弃呢？”
李想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第二天，他又打印了一份辞职报告，恭恭敬敬地放到陈莞生的桌面上。陈莞生看了一眼，抬起头来温和地说：“你们主管知不知道这件事？”
李想说：“知道，他不同意，不签字，我就找你来了。”
陈莞生说：“你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李想的辞职报告中已经讲得清清清楚楚，原因就是不适应气候，想回家。是陈莞生没有认真看？还是他不相信这是真话？他勉强笑了笑，又把辞职报告中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陈莞生似乎有点儿不相信地说：“你不会对公司有什么意见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想也不想多说，就摇了摇头说：“没有。”
陈莞生说：“如果你有什么意见，或者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沟通，解开你心上的疙瘩，希望你继续留下来。”
李想一听，心里不觉感到了一丝温暖，但现在已经晚了，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仍然摇了摇头说：“没有，真没有。”
陈莞生说：“你也知道的，我们长新公司不差技术人员，但缺优秀的技术人员，我看中你是一棵好苗子，以后技术这一块儿就让你来管，没想到……你这一走，真的让我感到很失望。李想，能不能不走？”
李想看了陈莞生一眼，他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淡淡的伤感，他的心不由得被触动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外表强健的中年汉子，内心竟也有细腻柔软的地方。他来公司不久，早就听人说过陈莞生特别能吃苦，在八九十年代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他就做起了小本生意，大热天到澳门去进服装，为了躲过关税，在身上套上三条牛仔裤，四件衬衣，过了珠海拱北关口，脱了衣服交给同伴后又去澳门，一天往返数次，从中挣一点儿小钱。后来，他又倒卖过走私手表、录音机、录像机，慢慢越积累越大，才创办了公司。
他现在已经成了响当当的老板了，平时生活还是那么简朴，衣着也从不讲究，工作起来却非常吃苦耐劳。这让李想感到由衷的敬佩，也从中得到了不少人生的启发。此刻，经陈莞生这么一说，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因为这毕竟是他来东莞的人生第一站，是陈莞生接纳了他，并且给了他一个工作学习的机会，才使他在这里初露才华，振飞了理想的翅膀。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他找到了他的所爱，一个秀气而善良的南方姑娘，让他寂寞的心有了归属。他应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来报答这位待人还算宽厚的老板，但是没有办法，人生就像一次长途旅行，为了到达终点，总要在不同地点换乘不同的车。很显然，陈莞生的这辆车，已到达不了他要去的目的地，他必须要中途换车，不是他不厚道，而是路径不同，即使这辆车再舒适，让他流连忘返，到站了他必须毫不犹豫要下去。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陈总，如果有缘，我还会来投奔你的。但是，这次我去意已决了。”
陈莞生勉强地笑笑说：“那好吧，如果你回到老家，还想来，我们长新公司的门还会向你敞开的。”说着，就在辞职报告上签了字。
李想接过辞职书，突然感到有点儿伤感，如果他曾经抱怨过长新公司，就在这一刻，他一笔勾销了。
3、走马上任
李想辞去了他的第一份工作，从塘厦搬到了樟木头，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住房，算是安居下来。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李想就和林可欣一起上街去吃饭。这一天，正好是2004年的最后一天，刀郎正用他那嘶哑的声音在樟木头的一个小巷里高吼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刀郎的歌声像一团燃烧在冬日里的火苗，一下点燃了李想心里的那团柔情蜜意，他一把牵过了林可欣的小手儿，感到了一阵温暖与踏实。他真的无法想象，如果没有林可欣陪他一起来收拾屋子，没有她来温暖他的睡床，他的内心将是多么的苍凉。也许就在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他有点儿离不开林可欣了。
元旦过后，李想就赶到飞虹科技通讯有限公司去报道，使他没有想到的是，何少雄要安排他当新产品开发部主管。李想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太超出他的意料了，他既高兴又怕胜任不了这个工作，就对何少雄谦虚地说：“谢谢何总对我的厚爱，我怕刚来，胜任不了，等干上一阵子，何总觉得我行，再让我来当也不迟。”
何少雄说：“没关系的，一边干一边适应，搞产品开发的，关键在于一个创新。现在的产品更新换代太快了，真可谓日新月异，我们的目标是顺应时代潮流，开发一流的产品，引领时代风尚。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希望。过会儿，我们一起到新产品开发部开个简短的会议，向大家做个介绍，你也说上几句。丁助理，你给刘总通知一声，让他也参加。”
事已至此，李想也不多想了，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何少雄和丁虹来到了新产品开发部。这是一间格子式的大办公室，里面一共坐着五个人，四男一女，看上去都很年轻。李想从他们投向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他们对他有期待，也有置疑。待转身，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就是副总刘长伟，李想主动向刘长伟打了一声招呼，刘长伟象征性地向他点了点头。
何少雄说：“你们认识？”
李想说：“我第一次来飞虹时见过刘经理。”
会议开始后，何少雄首先发言：“先给大家介绍一位新人，他就是坐我身旁的这位先生，叫李想，你们开发部的新任主管。过去，你们新产品开发部一直由刘经理兼管，刘经理还要负责全公司的业务，忙不过来，以后，新产品开发就让李想来主管。可能讲到他的名字大家有些陌生，一说到富贵豪华版的手机大家都清楚，它给我们公司带来了很好的市场，也带来了良好的声誉与口碑，那款手机的外形就是你们的新任主管李想设计的。”何少雄说到这时，大家的目光齐唰唰地盯上了李想，李想明显地感到了，那些目光中马上由原来的怀疑变成了认可与期待。
何少雄接着又说：“一个好的企业，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团队。我个人认为，企业的团队和一般的群体不同，它是一个有机整体，团队成员除了具有独立完成工作的能力之外，同时具有与他人合作共同完成工作的能力。团队就必须要讲团队精神，我希望你们新产品开发部要有大局意识、协作精神和创新精神，要有统一的奋斗目标。团队精神的基础是尊重个人的兴趣和成就，核心是协同合作，最高境界是全体成员形成团队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一个企业的生存离不开优秀的员工，而企业的发展则需要科学技术和独特的企业文化的有机结合，我们飞虹的发展离不开创新，怎么创新，怎么引领时代的潮流，怎么引领消费时尚，你们必须要多动动脑筋，开发你们的聪明才智。下面，就请你们的新任主管李想讲话。”何少雄话音刚落，听到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李想等掌声落下后，向大家微微点了下头说：“谢谢何总对我的信任。首先，我为自己能够成为飞虹公司的一员而感到荣幸。因为在科技通讯业，飞虹的声誉如日中天，能成为公司的职员，没有理由不感到骄傲和自豪。其次，希望我们的小团队能像何总要求的那样，成为一支业务精良、团结合作，具有创新意识和引领市场潮流的小团队，只有这样，才能融入公司的大团队之中，为公司做大做强起到我们应有的作用。对于新产品开发部的情况我还不太了解，但有一点我与大家是相同的，就是有决心、有信心开发出最受市场欢迎的新产品来，借此机会我向张总、刘总、丁助理，也向大家表明一下我的态度，谢谢！”
接下来，何少雄示意让刘长伟讲了几句。
在这次会议上丁虹没有说话，散会后，李想被带到了为他单独准备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里面的设施却一应俱全，电脑好像是刚刚新换的，李想看着感觉非常舒服，心里不由得涌出了对丁虹的感激。再看丁虹，见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落落大方地对他说：“坐下看看，椅子舒服不？”
他坐到了电脑椅上，感觉比他原来的不知要强多少倍，就笑着说：“非常舒服，感谢你，丁助理。”
丁虹笑了一下，好像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他不由得有点儿拘谨地说：“电脑好像是新配的。”
丁虹点了点，“嗯”了一声说：“电脑已经连了网线，可以随时上网，但是不能上网聊天。当然，如果是为了工作，可以另当别论。”
他笑了一下说：“明白了，谢谢你！”
她说：“别客气，那你忙吧。”说完便转身离去。
李想看着丁虹离去的背影，心里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他仿佛觉得这一切与丁虹的暗中相助是分不开的，可是她为什么要帮我呢？难道他真的在她的心里是一个人才吗？刚才，他本来想请她晚上吃饭，以此感谢她，没料还没有等他开口，她却走了。他打开了电脑，想给她留个言。
进入QQ后，他看到她还在QQ上挂着。他打开了聊天窗口，竟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随即点开了他们的聊天记录，立刻，上次聊天的记录跃入他的眼帘：
女人花：一个微笑的表情。
西北狼：“多日不见，一切可好？”
女人花：“嘻嘻，最近去北京出了一趟差，刚回来，你好吗？”
西北狼：“呵呵，你好，我就好！”
女人花：“你真会讨女孩儿喜欢。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吃饭哟！”
西北狼：“呵呵，忘不了的，我做梦都在请你吃饭。”
女人花：“嘻嘻，真的？”
西北狼：“当然是真的。”
女人花：“可是，做梦请我吃不算请哟。”
西北狼：“那我不是白做了。”
女人花：“哈哈！”
……
看完了上星期的聊天记录，不由得会心地笑了。随之李想写道：“晚上请你吃饭，好吗？”
女人花：“嘻嘻，还是我给你接风吧。”
西北狼：“那不行，我可不想当葛朗台。”
女人花：“呵呵，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给你一个不当葛大爷的机会。晚上下班后，你坐16路车，直接到达北口下车，再进旁边的湘满堂，要一个卡座就OK了。”
西北狼：“遵命！”
女人花：“呵呵。”
西北狼：“好了，工作吧。刚才我的顶头上司吩咐过，不准上网聊天。她刚说完我就犯，这对她是一种不尊重。”
李想一想到晚上请客，就突然担心起自己的钱包里“内容”够不够，这几天他租了房子缴了押金，又添置了一些家用的东西，花了不少钱。他打开钱包一看，里面还有五百元，知道够了，才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请美女助理吃饭，要是埋单时钱不够，那可糗大了。
4、山寨和草根的时代
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李想过去只是一个技术员，从来没有想过要管理别人，更没有想过如何发挥团队的凝聚力和向心力，现在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他就不得不考虑怎么干出成绩来，让领导赏识，让同行服气。
这几天他查阅了公司数据库的一些资料，才知道飞虹公司其实是靠做山寨手机发家的，现在虽然拿到了国家的手机牌照，但正规的五码手机并没有给公司带来多少利益，他们和很多生产五码机的公司一样，为了省下入网检测费，都在偷偷生产三码的高仿产品，也就是山寨机。一般来讲，市场上出现了什么新产品，如果有市场价值，新产品开发部马上提交方案，得到总裁办公会议同意后就马上投入生产，不出四五十天就上市了。过去，李想只设计款式外形，对手机内部结构还不太了解，而事实上并不是多么复杂，最复杂的是芯片，目前都是从台湾进货，别的配件都有专门的生产厂家，只要采购回来组装，再加上美观的外包装就可以上市了。而这些新产品，大都外销到东南亚和欧美一些国家，因为外销比内销获得的利润更大。
当他了解到这一切后，视野仿佛开阔了许多，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山寨和草根的时代，世界本来就是由几座大山寨和无数小山寨组成的，美国专利局里90%的申请都是“山寨机”。想当年，美国有过多少个“山寨铁路”、“山寨汽车”、“山寨可乐”？还不是因为先有了大批“山寨”，才创造了今天的奇迹？山寨吞并山寨，才统一整合了市场。
他除了感到惊奇之外，更感激丁虹对他的提示和暗中关怀，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就了解这么多的东西。
一想起丁虹，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他。说是爱，不像，说是为工作，似乎也不是，她就像云中月、雾里花让你猜不透。
那天晚上，他请她到湘满堂吃饭时，她似乎猜透了他的心事，就笑着说：“让你当主管，是不是感到太突然了？”
他正是这么想的，就嘿嘿笑着说：“除了受宠若惊，还真有点儿措手不及。你应该早点儿给我透露一下，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搞得我非常紧张。”
她笑着避开这一话题说：“真的吗？我倒是觉得你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他说：“求求你，别损我了，你不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呀，要是干不好了，让我怎么对得起何总，对得起你的一片热心推荐？”
她一下开怀大笑起来，说：“没有压力哪来动力？相信只要你认真去做，完全可以胜任。”
他说：“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有点儿担心。”
她笑着说：“何总让你当主管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肯定考虑过你有能力胜任。事实上，你的能力已经得到了证明，你设计的那款新款手机投放市场后反响不错。何总也正是因为看准了你有超强的市场洞察能力才委以重任，只要给你创造一个好的环境，你肯定能发挥出更大能量。所以，你不要担心干不好，就那三五个人，只要你带好头，调协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大限度地把他们的积极性和创造性调动起来就行了。”
李想这才心里有了底，点点头说：“聆听教诲，继续说。”
她笑了一下说：“哪里是教诲呀？你一说教诲我都不好再说了。”
他呵呵一笑说：“那你就随便说吧。在新产品开发这一业务上，我只是在外型设计上懂一点儿，在线路设计、组装方面还是个外行。一个外行怎么好去管理内行。”
她抿嘴一笑说：“你还挺谦虚哟。”
他说：“我本来就不骄傲。”
她说：“我们现在的产品，无论是设计开发，还是生产加工，分工都很严格，只要能在某一方面有所特长已经很不错的，你手下的那几个人，也都是各有所长，比如张涛擅长改线路，严宽特长组装，吴小丹擅长市场开发，王学礼擅长新产品检测，只要能把他们几个人的聪明才智充分发挥出来，你的工作肯定会出彩的。这样吧，明天我从QQ上给你发一份我们的内部数据资料，你看看，到时候什么都明白了。但是，这份资料只限于你看，绝不能向别人透露，包括公司的任何人。”
他觉得丁虹真好，不由得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的信任，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他看了丁虹发给他的这些数据后，没想到在飞虹公司光鲜的表面下，竟然也隐藏着不太阳光的层面。看来，在资本的原始积累过程中，总是掺杂许多的泥沙。他由此也有了一种天门顿开的感觉，对IT行业的内幕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
这几天，李想分别与部门的每一位人员进行了交谈，给他印象最深的是张涛。张涛长相很木讷，进了李想的办公室只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像哑巴一样什么也没有说。李想知道，这样的人要么就真的傻，要么是内心非常透明聪慧的人。张涛就是属于后一类，其透明聪慧的程度是一般人所达不到的。他负责线路改装，却对组装这一行也很内行。说到组装的技术性问题时，张涛说，那是一项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技术，一般来讲，只要是高中文化程度，加以快速训练就可以上岗了。张涛的话几乎把李想惊呆了，但是，李想考虑到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主管，不能太大惊小怪了，利用喝水的瞬间就把这个吃惊的表情调整了过来。后来，与其他几个人交谈时，说到张涛，他们也都认同张涛的才干，都说他虽然不善与人交往，内心却十分聪慧，只要他看一眼，准能学会。
李想综合了大家意见，觉得有必要组织一次市场考察活动，从始端开始，到终端结束，搞一次全面的调查，不仅要了解本公司的新产品，更重要的还要知道别的公司的新产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最终确定出他们新一年的目标。当他把这一计划汇报给何总之后，何少雄非常支持。很快，他就分成三个小组，轮班外出调查。他和张涛了解市场动态，严宽调查销售行情和消费者的反映，王学礼与吴小丹了解始端的开发信息。
李想这一次调查的目标是深圳华强北，他早就从网络上了解到，深圳的华强北是我国乃至亚洲最大的电子信息产品集散地。电子产品经营商家近3万家，年交易额370多亿元，每天人流量约80万人次，华强北创造了国内同类市场四个全国第一：销售额第一；电子专业市场经营面积第一；经营电子产品种类第一；商业覆盖率第一。这里有来自各国的代理商，更多的来自国内的采购商，中国百分之八十的手机就是从这里销往国内各省市，出口东南亚。李想从来没有去过深圳，他对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早就充满了向往与好奇。尽管如此，一踏入深圳之后，还是被这座现代化大都市的气势强烈地震撼了，摩天大楼鳞次栉比直刺蓝天，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金属般耀眼的光芒。
下了车，他们坐巴士来到电子产品交易中心的华强北，立刻就被淹没在了滚滚的人流之中。这里果然名不虚传，进入到电子城，各种各样的手机、电脑、摄像机、MP3涌到你的眼前，让你目不暇接。
张涛悄悄对他嘀咕了一声：“山寨就是在这里立寨为王。”
李想轻轻嘘了一口气说：“那我们进到山寨里逛逛，走的时候，再挑几样受市场青睐的新款，买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李想和张涛从早上一直逛到晚上，然后又挑选了刚刚兴起的卡通系列新版的小叮当和小丸子，这都是小女孩们的最爱。
李想回到樟木头的出租屋里，就开始琢磨起了这两款手机。他翻来覆去地拆开又装上，觉得这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市场潜力呢？主要的原因，就是开发商抓住了小女孩们求新求异的心理需求，又借助小叮当小丸子这个市场品牌原有的号召力，才把这款手机做得如此火爆。这样一想，他的脑袋里突然一闪，仿佛打开了一道天光，他们能开发小叮当和小丸子，难道我们就不能开发出新一款的小新、大嘴猴和流氓兔？立刻，蜡笔小新、大嘴猴、流氓兔这些卡通形象马上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并且很快就幻化出了各种各样的图案来。
哦，真是太神奇了，太刺激了，他兴奋得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立即拿过手机，想给丁虹打个电话，与他一起分享此时的快乐，当他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心想这么晚了打过去肯定不合适，但不找个人说一声又实在憋得慌，他只好拨了林可欣的电话，没想到手机中传来的声音是：“对不起，你打的手机已关机。”
李想合了手机，却突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如果丁虹和林可欣都知道了他这一奇思妙想，谁会为他更高兴？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他知道，她们两个肯定都会感到高兴，但高兴与高兴又不一样，丁虹高兴，肯定是站在飞虹的角度上来想的，一定是觉得他向何总推荐的这个人没有让公司失望，来到公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想出了积极出击市场的好主意。林可欣的高兴，那是恋爱中的女孩儿对自己心上人的一种寄托，或者说是同谋者更接近目标时的高兴。
上次林可欣来樟木头时，得知他当上了新产品开发部的主管，那高兴的劲儿远远超过了他本人。林可欣说：“人挪活，树挪死，李想，你这一次跳槽真是跳好了，就是一匹千里马，还得有伯乐识。难得何少雄对你这么赏识，你就好好干，先取得他对你的信任，等到你学到了更多的本事，我就跟了你一起去创业，去创办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公司。”
李想觉得从林可欣这样的美女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特别有意思，就开玩笑说：“经你这样一说，好像我们是在夫妻作案，你站岗放哨，我进去盗窃，然后再一起销赃。”
林可欣就哈哈笑着打了他一下说：“说得难听死了，什么夫妻作案？说好听点儿，这叫偷学，懂吗？过去师傅教徒弟总要留一手，聪明的徒弟就瞅师傅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学。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潜伏到敌人的内部，掌握到核心机密后另立山寨。”
李想也笑了说：“到时候我当山寨王，你就当压寨夫人。”
林可欣高兴地说：“行行行，我就当压寨夫人。”刚说完，想想不对，就嘟囔着嘴说：“我才不要当哩，压寨夫人多没有面子，要当，我就当老板娘，当老板娘可以自己主事，当压寨夫人可就纯粹成了山大王的附属品了。”
李想说：“好好好，就让你当老板娘，现在就可以叫你老板娘了。”李想说着就长长地叫了一声“老板娘……”
林可欣就笑着“哎”的应了一声，应完了，一下笑弯了腰了。
此刻，当李想想起这些，心里就感到了蜜一样的甜。自从他搬到樟木头后，林可欣每周都来樟木头看他，每次来了又给他做饭，又给他洗衣，俨然就像一个刚刚过了门的小媳妇，看着她忙活的样子，他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温暖与感动。他刚来东莞就听陈叔说过，找对象最好找潮州的女孩儿，潮州的女人温柔贤惠是出了名的。事实果真如此，他从林可欣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前女友孙菲菲所不具备的温柔善、良吃苦耐劳的优秀品格。
李想抱着一丝的希望，打开了电脑，想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上网。
电脑速度真慢，这是他从二手市场花了两千零十元钱买来的，又从隔壁住户那里串了一根上网线，才算勉强可以上网。等了好半天，才打开了QQ号，没有想到的是“女人花”却在线上，他高兴坏了，随之发道：“美女上司，遇到你真高兴！”
女人花：“这么晚才上来？”
西北狼：“是不是在一直等着我呀？”
女人花：“哼哼，想得美！”
西北狼：“呵呵，你就假装说等着我，也好让我高兴一下。”
女人花：“哈哈，就不！”
西北狼：“讲个笑话，你要发笑了，就是等我，要是不笑，就算没有等我。”
女人花：“讲！”
西北狼：“一个朋友告诉小王，他因为在车上替一个漂亮女孩顶了放屁的‘罪名’，结果感动得那女孩以身相许。小王听了这段经历后，也每天在公交车上等待艳遇的到来。某日，小王正昏昏欲睡之时，忽听一轻微的放屁声，他顿时睡意大失，连声说：‘抱歉，这个屁是我放的，请多包涵。’说着，他往四周瞧了瞧，只见一美貌小姐朝他颠了来，摇曳生姿。小王暗想：这回我真走桃花运了。谁知‘啪’一声，小姐伸手就赏了小王一记耳光说：‘本小姐中午多吃了点儿，打了个饱嗝你就说我放屁，你太过分了！’”
女人花：“哈哈哈……”
西北狼：“你终于承认了在等我。”
女人花：“哪里是小王，那明明是小李呀。”
西北狼：“除非那个小姐姓丁，哈哈……”
女人花：“要是那个小姐不姓丁，你就不姓李？”
西北狼：“那当然。”
女人花：“哈哈哈，笑死我了。”
西北狼：“晕死，上当了。”
女人花：“没想到你也有上当的时候。”
西北狼：“哪里，常上当，尤其是美女面前。”
女人花：“那你认识有美女很多啦。”
西北狼：“嘿嘿，美女上司只有一个。对了，给你汇报一件事。”
女人花：“什么汇报，挺别扭的，说吧。”
西北狼：“这几天做了市场调查，深圳刚刚上市了卡通版的小叮当和小丸子，我们能不能开发出一款小新、大嘴猴和流氓兔来抢占市场？”
女人花：“好呀好呀，这个想法不错。”
西北狼：“嘿嘿，得到美女上司的肯定很高兴。”
女人花：“这样吧，你先拿出一个策划方案，然后报给何总，最终定夺还要上公司的高层会议，因为这关系到市场决策和投资风险，公司一向很慎重。”
西北狼：“遵命！”
女人花：“一要保密，不该知道的人就不要让他知道；二要抓紧时间，时间就是市场，错过了这个站就没有了那个店。”
西北狼：“好好好，谢谢指教。”
女人花：“拜托了，你别唯唯诺诺搞得像太监一样好不好？你过去是怎么的还是怎么的，我也好接受些。”
西北狼：“呵呵，晕，我过去是大色狼呀，难道你让我继续当色狼的不成？”
女人花：“哈哈，大色狼也比太监好一点儿。”
西北狼：“好了，又让美女见笑了，快到十二点了，不打扰你了，晚安！”
女人花：“好的，晚安！”
面对着电脑，李想想起丁虹刚才说他唯唯诺诺，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更感到有点儿不服气，我本来就是一个主观意志很强的人，何时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谦谦君子？真是莫名其妙得很。他又翻着看了一下他们聊天的记录，才从字里行间看出来是有那么一点儿迹象，他本来是谦虚，没想到这一谦虚，倒是真像了太监，也难怪丁虹那么说他。细细一想，自己也果然有了变化，过去他与女人花是两条平等的线，自从进了公司后就不同了，他总觉得她是他的上司，骨子里的等级观念却促使他不得去仰视。也许，这正是中国传统的官本位的思想对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才使他的身上依附了对权力的奴性与服从。无论是官场，还是职场，一旦进入，谁也免不了，问题的关键就是程度不同罢了。谢谢丁虹的提醒，她让自己懂得了适可而止，更谢谢丁虹对自己这一创意的肯定，这无疑让自己有了足够的信心去向何少雄汇报。
李想这么想着，便越发对丁虹充满了好奇，她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考虑问题总是比自己成熟，而且，在公司里好像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点开了她的QQ资料，个性签名：脚步无法到达的地方，心灵可以抵达。嗯，蛮有意思。基本资料：性别：女；年龄：108；哇噻，这不是老巫婆了吗？血型：AB型；星座：天蝎座；国家/地区：无政府国；城市：娥摩拉；职业：追着梦想奔跑。看完不觉哈哈一笑，这个老巫婆，108岁还这么年轻，像个小妖精似的，莫非真是三百前的藩金莲转世了？QQ真是一个人的后花园，充分张扬了人的个性。再看后面的个人说明：珍珠是贝壳一生的心疼，你是我一生的牵挂，错过的是一段光阴，留下来的依然是那份不变的牵挂。看来，她也受过爱情的伤痛，或者在她的心里还装着一个人，否则，也不可能那么去牵挂一个人。
张爱玲说：女子一漂亮，命运就有了神秘性。人生还真是如此，女人漂亮了，即使她不想神秘，在别人眼里她还是神秘，一些渴望了解她的人就觉得她神秘了。他又点了她的QQ空间，哇噻，搞得五彩缤纷的，真像一座美丽的后花园，这里有花草树木，有美丽的公主，按着提示点开，才发现她有几个相册，其中有两个相册是被她加了密码不允许游客浏览的，那可能是她的真正秘密。他打开了那封没有加密的相册，一共三十多张，第一张是半身照，含情脉脉的看着你，活像潘金莲遇到了西门庆。再往下看，都是游山玩水时拍的，风景美，人更美，有的端庄如淑女，有的阳光四射、活泼如脱兔。欣赏美女的照片，无疑是一种享受，仿佛被她的照片带着神游了许多的好山好水。
翻到日志栏内，看到了一篇题为《天蝎座的女孩》：
天蝎座的女孩，坚强、果敢、淡然。她的心脏时常会痛，就像那些辗转在自尊下的爱，疼了痛了哪怕心都要死了，也说不出口。她独立，也坚强，她宁愿忍受太多的寂寞和痛苦也不愿意跟任何人提起，但其实骨子里是很小女人的，渴望有一个避风港湾，让她去依靠；但是她必须确定那个人是否可以承受得了这一切的，承受她的撒娇、她的无理取闹、她的倔强、她的悲观、她所有性格的缺陷，并且永远不离不弃。只有这样，她才放心，不会害怕有一天将面对失去。如果没有，那么她只好继续孤芳自赏。
天蝎座的女孩从来不会在情人面前大声哭泣，但她几乎每晚都躲在被窝里独自流泪到天亮，如果你看到她的眼泪，请相信这绝不是她在博取同情，这是她这样一个内心骄傲的女子不得已的场景。
……
李想看到这里，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女孩子真是一首朦胧诗，这么难懂，不知这是她转帖的，还是她内心的写照？
星期一，李想在QQ中等来了女人花。
女人花闪了一下屏，给他一张笑脸的表情。
西北狼：“美女早上好！”
女人花：“嘻嘻，你是不是等着急了呀？”
李想心想，我就是等得不耐烦也不能说呀，就回道：“嘿嘿，没有啦。”
女人花：“何总出差刚回来，我向他做了汇报，他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抽空过来一趟，与他见面谈谈。”
李想一看非常高兴，要是何少雄要亲自见他，那一定是把他当作人才来看待，否则，人家堂堂的大总裁不可能单独会见他。这样想着，便马上回道：“好的。何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就什么时候赶过去。“
女人花：“明天下午何总有时间，你能来吗？”
西北狼：“没问题，我一定赶到。”
女人花：“方便的话请把你的电话留下。”
西北狼：“136977XX205”
女人花：“嘻嘻，别忘了，调过来可要请我吃饭哟。“
西北狼：“嘿嘿，我宁可忘了别的事儿，也要把这件事儿记下。”
女人花发过来一个捂嘴偷笑的表情。
李想则回了一个戴墨镜、嘴里吊着支烟的表情，旁边写着一行字：给我搞定他。
女人花：“对了，你来飞虹后直接找我，我的名字叫丁虹，可别叫成了女人花。”
西北狼：“呵呵，知道，你的名字叫女人花，我不可能错叫成丁虹。”
女人花发了个愤怒冒火的表情。
西北狼回了个自鸣得意的表情，狂笑。
女人花：“对了，何总要是问到你为什么要跳槽，你怎么回答？”
西北狼：“弃暗投明，良禽择木而栖。”
女人花：“哦。”
西北狼：“有何指教？”
女人花：“他不喜欢背信弃义的人。”
西北狼：“哦，还有呢？”
女人花：“你是不是想当商业间谍？”
西北狼：“嘿嘿，哪敢呀，是虚心求教嘛。”
女人花发了个鬼脸头像。
女人花：“好了，不跟你聊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88”
西北狼：“88”
下了线，李想从丁虹的暗示中清楚何少雄要召见他，一是说明成功率已达十之八九，二是说明飞虹决不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打工者来对待。这就意味着他们把他当成了一个有用之才，当成了部门领导那一级，否则，人家堂堂的大总裁犯不着见你。有了这样的判断后，他没有理由不感到兴奋，他仿佛觉得他的人生的春天将要拉开帷幕了。
次日下午，他准时来到了飞虹公司，见面后丁虹就高兴地说：“今天挺准时呀。”
这次李想提前20分就到达，他宁可在公司外面等一会儿，也不能去晚了让对方认为他是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细节决定成败，好多的大事情都是由无数个小细节构成的，一个不讲细节的人要么是杰出的天才，要么是毫无作为的小人物。他既不是天才，又不甘心当一个没有作为的小人物，所以，他就必须注重细节。他不仅洗了脸刷了牙，而且还用摩丝把小板寸头搞得有棱有形，换了一套洗烫过的西装，往镜子面前一照，还真有点儿电视明星的派头。李想听得出来，丁虹是针对上次迟到的事说的，就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总不能老迟到呀，否则就成了迟到大王了。”
丁虹笑笑说：“那我带你先去见何总吧。”
丁虹仍然穿着上次他看到的那套职业西装，看她体态婀娜风摆杨柳的小样子，李想心里不觉想，现实中的丁虹与虚拟中的女人花完全不同，不知道虚拟中的更接近真实，还是现实中的更接近真实？
来到总裁办公室，何少雄热情地同李想打过了招呼，丁虹又为李想倒了一杯水，准备要告辞，何少雄说：“你也留下来，我们一起谈谈。”
丁虹就说：“好的。”说着就摆过一张椅子，坐到了一边儿。
何少雄微笑着问：“看了你的资料，你好像是甘肃人？”
李想点了点头说：“是的，老家在甘肃武威，古时叫凉州。”
何少雄“哦”了一声：“家里还有什么人？”
李想说：“有爸爸和妈妈，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子。”
何少雄说：“你爸妈舍得让你到南方来闯？”
李想说：“他们真的还有点儿舍不得，说让我在本省找一份工作算了。可我，总觉得南方有我的梦，不到广东来折腾一番，感到遗憾，所以我就来了。”
何少雄显然对他的话很感兴趣，就笑着说：“南方有你的梦？什么梦，能聊聊吗？”
李想说：“这个梦，也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萌生了，那时，我爸就在东莞打工，可以说，我爸那一代人是我们中国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南下打工族，他当过兵，参加过越南自卫反击战，退役后他带着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来到东莞。他们没有多少文化，干不上技术活，在东莞也只能是搞一些土建工程。那些年，每年春节我爸回家时，总能给我买来喜欢吃的玩的，惹得我们村里的小伙伴非常羡慕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东莞是一个很有钱的地方，梦想着将来长大了，也一定要来东莞。可是，后来我爸断了四根手指回到家里，那时我才知道现实有时候比你想象的要残酷得多。我爸就用断指换来的血汗钱，在村里办了一个小商店，以此来维系我们一家三口人的生活。随着我的成熟，实现梦想的愿望也就越来越强烈，似乎觉得这梦想中还有父辈们的延续，或者说，还有他们未尽的理想。”
何少雄点了点说：“每个人恐怕都有一个梦，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梦，人的一生，说到底就是由无数个梦想支撑着的。我老家在广东梅州，是客家人，小时候家里很穷，我大学毕业分到老家县城里当老师，微薄的工资根本无法维持家里的开支，更无法供给弟弟妹妹读书。我一狠心，就辞职到东莞来打工，当时我的梦想就是多挣一点儿钱，为爸爸妈妈减轻压力，供弟弟妹妹读书。”说到这里，何少雄淡然地笑了一下，“没想到人的梦想也在不断地变化着，等上一个梦想实现了，下一个梦想又开始了，人永远活在梦想里。”
李想一听何少雄那么有魄力，不免对他更加肃然起敬，就说：“没想到何总主动丢掉铁饭碗来闯社会，真佩服你的勇气与胆量。”
一直默默不语的丁虹却突然插话说：“你可能无法想象出何总出来打工时的情景，他先是跟着别人做生意，被人骗光了钱之后到餐厅里洗过碗，拉着板车卖过甘蔗，在街头上卖过盗版牒，还帮人追过债。到后来积累了一点儿资金后，才开始做生意，办公司，一步一个脚印，真是不容易呀。人们往往只看到成功者光彩照人的一面，却很难想象隐藏在他背后鲜为人知的辛酸血泪史。”
李想觉得丁虹的口头表达能力实在太强了，寥寥数语，却极富感染力，让他听得直对何少雄仰慕相看。
何少雄哈哈一笑说：“往事不堪回首呀，那一次追债成功后，自己的身上也突然带了一股子匪气，觉得这个职业不错，只要有胆量，就没有追不来的债。要不是当时开展严打，说不准我就成黑社会老大了。”
李想和丁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想开玩笑说：“何总要是真成了黑社会的老大，我就来给你当马仔。”
丁虹看了一眼何少雄，笑着对李想说：“别听何总开玩笑说得痛快，实际上他的心很善良，就是给他一个黑社会的老大他也当不了。”
何少雄说：“所以我只能搞企业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还是说说你吧，李想，你来东莞打拼一两年了，感觉是不是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
李想摇了摇头说：“没有，还很遥远。梦想就跟你刚才说的一样，也许只是一个影子，恐怕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实自己的梦想，但是，人又不能没有梦想。有了梦想，明天才会更美好。”
何少雄点点头说：“有道理，说得有道理。你这次跳槽，恐怕也与你的梦想有关吧，能说说吗，为什么想跳槽？”
对于这个问题，李想早就做了认真的思考，他知道从对这个问题的不同回答，完全可以看出你的能力与人品来。如果你是一个性格孤僻或者工作能力太差，混不下去了想跳槽，别人自然不会乐意接受你。如果你是因为怀才不遇，想谋求一个更大的发展空间，好有一个用武之地，对方也许觉得你正是他需要的有用之材。如果你把你的上司说得狗屁不如，用人者也会担心你将来是不是会把他说得跟现在的上司一样？如果你尽说上司的好话，用人者会以为你来这里目的不纯，也会对你打一个问号。所以，他必须避开这些忌讳，尽量向谋求更大发展空间方面靠拢。这样想来，李想便说：“说实在的，我早就听到了飞虹是东莞通讯行业中的龙头企业，又是纳税大户，幻想着自己能成为一名飞虹的员工该有多好。上次来飞虹，感觉果然不一样，一进公司就感到环境优雅，管理有序，员工的精神面貌也不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如果能将自己融入这个团队中，那肯定也是我的梦想，将来对自己的前途也一定有好处。”
何少雄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很满意，就点了点头说：“我们飞虹虽然这几年闯出来了一点儿名气，如果要想有大的突破，要向高更远的目标发展，肯定也会有不少新困难，比如人才、资金问题等。企业要发展，人才是关键，所以我们宗旨是要大胆启用人才，创造一流的企业。上次听了你对新产品的介绍后，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也使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就是要加强本公司的技术力量，开发我们的原创力。如果你能来我们公司，我会随时欢迎的，就不知你有什么条件，能谈谈吗？”
李想听了这番话，一下心花怒放起来。他没有想到何少雄会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他，他极力地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尽量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说：“谢谢何总对我的赏识和抬举，作为一名普通的打工者，能进这样的大公司我就感到知足了，至于要求，我真的不好开口，既然何总让我提，那我就谈谈我的想法，一是我喜欢技术，希望何总能把我安排在技术岗位上，让我好好锻炼一下。第二，我希望我的工资不要低于长新那边，也好让我心理上平衡些。”
何少雄呵呵一笑说：“你提的这两点要求对我们公司来讲根本不算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过，我与你们陈总是合作对象，我不想让他认为是我挖了他的人，这样听起来不太好。怎么处理好这种关系，不知你想过没有？”
李想说：“这个好说，我就说我在南方气候不适应，生活也不习惯，要辞职回老家。等辞了职，再到这边来，这样既不得罪他，也不会为难何总你了。”
丁虹说：“好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何少雄不由得笑了笑。
李想又说：“如果以后有人知道了我没有离开东莞，投奔了你，那也是后话了，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天经地义，自古皆然，丝毫不会影响何总的声誉。再说了，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不至于会引起陈老板的关注。”李想说到这里，不由偷看了一眼丁虹，心里充满了对她的感激，要不是她的暗示，让他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恐怕回答不了这么完满和流畅。但是，他却从丁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里不免暗想，这小妞还真能装的，要是换到战争年代，做个地下党的联络员保证能迷惑住对方。
何少雄这才“哦”了一声说：“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来？”
李想说：“今天是12月10号，这个月干完就辞职，明年元旦过后就来向你报到，行吗？”
何少雄说：“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与丁助理联系。”
李想高兴地说：“谢谢何总！谢谢丁助理，那我们元旦后见！”
2、辞职风波
从樟木头回来后，李想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林可欣，林可欣高兴地说：“太好了，李想，我真为你高兴。”
李想说：“这也算自己为自己争了一口气，与其不被人重视，还不如换个地方，学到更多的东西。”
林可欣说：“飞虹毕竟是大公司，难得他们对你这么赏识，你去了肯定比待在这里好。对了，你跳槽的事儿给王西生说过没有？”
李想说：“上次被主管忽悠了后，王西生也为我打抱不平，我给他说过想跳槽，他还支持我跳槽。怎么了，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林可欣摇了摇头说：“没有听到过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如果你到飞虹的事没有告诉王西生，就别给他说了。”
李想不解地问：“这是为什么？”
林可欣说：“何少雄不是怕陈莞生认为他挖墙脚吗？如果说给了王西生，他说不准就会告诉邓雅娟，邓雅娟又是经办室的人，与陈总走得很近，如果再传到陈总的耳朵里，没准儿哪天陈莞生见了何少雄再说到，这样搞得谁都不开心。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说为好。”
李想觉得林可欣的心真细，提醒不无道理，就说：“那我就暂时不告诉王西生了。”
林可欣这才说：“你这一走，我既为你高兴，又感到失落。你走了，想你的时候，见个面都不方便了。”
李想说：“我同样也舍不得你，好在樟木头离塘厦也不算远，我们随时可以来往。”
林可欣说：“要不，你到了樟木头，干脆在那里租个房子，我每周过去一趟，还可以去给你做饭吃。”
李想说：“好呀，这个建议太好了，过去你怎么不说？要早说了，我的幸福生活就可以在塘厦拉开序幕。”
林可欣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傻瓜，过去我们是什么关系？现在我们又是什么关系？要是单独没有一个住所，俺去了也不方便。”
李想觉得林可欣说的是实话，女孩子与男孩子就是不一样，一旦有了肉体上的亲密接触，在她的潜意识里总认为你成了她的人了，就有了命运相系的依赖感。最使李想感到吃惊的是，林可欣还是一个处女，这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现在，当李想一听林可欣说了一个“俺”字，新鲜而生动，像一个北方的小妇人似的，就呵呵笑着说：“那俺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林可欣就疯笑着说：“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我都快成了北方佬了。”
李想说：“我也快成南方佬了。”
两个人都哈哈哈地疯笑了起来。
笑完了，李想才说：“还是南方好，你看现在都到12月份了，这里还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树是绿的，花是红的，草是青的，蚊子是飞的，我们还穿着短袖衫，要是换了我们老家，早就是一片肃杀的气象，大街上的行人们早就穿上大棉衣了。”
林可欣说：“你们那里冬天一定很冷吧？”
李想说：“肯定比这里冷多了，这个季节外面都结冰了，不过，在家里还是很暖和，有暖气。”
林可欣说：“那你们那里冬天下雪吗？”
李想说：“下呀，冬天不下雪那还叫冬天吗？”
林可欣“哇”了一下说：“那太好玩了，还可以堆雪人，打雪仗，是不是？”
李想说：“那有什么好玩的，你没有见过雪？”
林可欣摇了摇头说：“没有见过，这里最冷的时候都在10度左右，冬天也是雨。”
李想“嗯”了一声，觉得南北之间不仅人文环境差别很大，气候也有天壤之别，这里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占全了。他正想着，看到不远处的树影下一男一女紧紧地相拥而抱。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大片草地周围都是人，大都是正在热恋中的男女，这样的情景也就不足为奇了。在珠三角区的打工者，好多都在厂里住，男女分楼，条件好的一间四个人，条件差的一间住六七人，还要分高低床，恋爱中的男女想亲热一下，不可能每次去登记旅馆，所以一到晚上，草地和树林里就成了他们的家。
李想正看得入神，被林可欣摇了摇说：“你在看什么呀？”
李想一回神，用嘴往旁边呶了呶说：“你看他们在干什么？”
林可欣看了一眼，就拧过李想的脖子说：“看什么看，没见过？”
李想嘿嘿地笑着说：“真的还没有见过，要不，咱们也找个隐蔽一些的地方向他们学习一下。”
林可欣悄悄掐了一下他的手说：“吃着饭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以后不许看别人。”
李想说：“那我就只吃碗里的，不看锅里的，也不许别人看。”说着，就站起身，拉着林可欣的手向后面的树林中走。
林可欣跟在后面，吃吃地笑：“什么话嘛！”
李想突然想起王西生曾经说过林可欣心高气傲的话来，就想八卦一下，便说：“听王西生说，过去追你的男孩子很多，是吗？”
林可欣笑着说：“胡说，哪有呀？”
李想说：“别谦虚，追你的人越多说明你越优秀，那又不是什么坏事。”
林可欣说：“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没有追上我，你追上了，很有成就感呀？”
李想就嘿嘿笑着说：“是有这么一点儿。”
林可欣说：“难怪那次下大雨的时候你假情假义地拿了伞来为我遮雨，原来你早就有预谋了。”
李想就哈哈笑着说：“你看你，把一段浪漫美好纯洁无瑕的爱情说得多庸俗，那是怜香惜玉，由感而发，怎么能说是早有预谋？”
林可欣笑着说：“谁知道呀？”
李想说：“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是不是真的？”说着，就拖着她进了树林……
谁都以为找工作难，辞职易，一张辞职书呈给上司，走人就是了，其实不然，如果对方不同意，也是比较麻烦的。李想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事。
当李想把辞职报告递给主管后，主管像傻了眼似的“啊”了一声，就将辞职报告往李想眼前一放说：“李想，你开什么玩笑？在这里干得好好的，辞什么职？”
李想说：“不想干了，就辞职。”
主管说：“公司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地把你培养成有用之人，你翅膀子硬了，就想走人，这哪里能行？”
李想一听这话，就想起了前两次对他的忽悠，气就不打一处来，便说：“有什么不行？我忽悠不过你，我走人还不行？”
主管立刻拉了脸说：“李想，你怎么这么说话？谁忽悠你啦？我们都是打工的，都是为老板做事，我忽悠你做什么？”
李想说：“既然如此，那就给我签字吧。”
主管一看李想来了真的，就说：“你看你，就不能冷静一些？有什么事坐下来商量解决的吗？为什么要辞职？”
李想说：“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不想干了，想回家种地去。”
主管说：“李想呀，你别闹了，现在技术部的力量很单薄，正好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你走了多可惜呀？我都给你说了，年终奖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想说：“不是奖不奖的问题，我不想干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主管这才正色说：“李想，现在正是用人之即，我签了字，就意味着我同意你辞职，像你这样的人才，我怎么能同意呢？同意了别人会说我排挤人才，你说是不是？”
李想知道主管又在忽悠他了，但他已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他怎么忽悠，他也非走不可。就换了一种腔调说：“主管，求你别再忽悠了，我知道你的忽悠水平很高，可是再高也没用，我真的不想干了，你忽悠也是白忽悠，还是签吧。”李想说着将辞职报告往主管的面前一推。
主管又往他的面前一推：“你要走可以走，这字我说啥也不能签。”
李想知道，公司为了防止随时走人，便于管理，对所有的在职人员都扣押一个月的工资。如果没有主管的签字，你要走就意味着放弃一个月工资。对李想这样的打工仔来讲，要放弃一个月的血汗钱，实在有些不舍。李想强忍住火气说：“为什么不能签，说说你的理由？”
主管说：“签了别人会说我留不住人才。”
李想说：“你以为你不签就能留得住我吗？”
主管说：“反正我不能签！”
李想的火气“腾”地一下冒了起来，他一把拿过辞职报告撕了个粉碎，他真想一把扔到主管的脸上，然后骂一句“操你妈！老子不要了。”就在他准备向他脸上扔时候，主管突然换了一张面孔，呵呵一笑说：“李想，请你要理解我的难处，我要放走了你，老板肯定要怪罪我的。”
李想狠命地忍了忍，转身将纸屑扔到垃圾篓里，才回过头来平静地说：“不就一月的工资吗？我不要了，你们扣下发奖金去吧！”
晚上，他与王西生说起了此事，王西生吃惊地说：“什么？你不要了，那可是你一个月的血汗钱呀，凭什么不要？”
李想说：“不是我不要，我实在无法低三下四地再去跟他磨。”
王西生说：“磨也要磨回来，该是你的，你就不能放弃。”
林可欣也说：“王西生说得没错，这是你的劳动所得，他们应该给你。你再与主管谈谈，他要真不给，可以找陈总要去。”
王西生说：“阿欣说得对，万一不行，就找陈总要。有时候，老总反而比下面的人更好说话。”
李想不想再求人了，就说：“我的辞职报告都撕掉了，还要什么？”
林可欣说：“再打印一份不就得了，能够争取来的权利为什么要放弃呢？”
李想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第二天，他又打印了一份辞职报告，恭恭敬敬地放到陈莞生的桌面上。陈莞生看了一眼，抬起头来温和地说：“你们主管知不知道这件事？”
李想说：“知道，他不同意，不签字，我就找你来了。”
陈莞生说：“你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李想的辞职报告中已经讲得清清清楚楚，原因就是不适应气候，想回家。是陈莞生没有认真看？还是他不相信这是真话？他勉强笑了笑，又把辞职报告中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陈莞生似乎有点儿不相信地说：“你不会对公司有什么意见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想也不想多说，就摇了摇头说：“没有。”
陈莞生说：“如果你有什么意见，或者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沟通，解开你心上的疙瘩，希望你继续留下来。”
李想一听，心里不觉感到了一丝温暖，但现在已经晚了，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仍然摇了摇头说：“没有，真没有。”
陈莞生说：“你也知道的，我们长新公司不差技术人员，但缺优秀的技术人员，我看中你是一棵好苗子，以后技术这一块儿就让你来管，没想到……你这一走，真的让我感到很失望。李想，能不能不走？”
李想看了陈莞生一眼，他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淡淡的伤感，他的心不由得被触动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外表强健的中年汉子，内心竟也有细腻柔软的地方。他来公司不久，早就听人说过陈莞生特别能吃苦，在八九十年代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他就做起了小本生意，大热天到澳门去进服装，为了躲过关税，在身上套上三条牛仔裤，四件衬衣，过了珠海拱北关口，脱了衣服交给同伴后又去澳门，一天往返数次，从中挣一点儿小钱。后来，他又倒卖过走私手表、录音机、录像机，慢慢越积累越大，才创办了公司。
他现在已经成了响当当的老板了，平时生活还是那么简朴，衣着也从不讲究，工作起来却非常吃苦耐劳。这让李想感到由衷的敬佩，也从中得到了不少人生的启发。此刻，经陈莞生这么一说，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因为这毕竟是他来东莞的人生第一站，是陈莞生接纳了他，并且给了他一个工作学习的机会，才使他在这里初露才华，振飞了理想的翅膀。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他找到了他的所爱，一个秀气而善良的南方姑娘，让他寂寞的心有了归属。他应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来报答这位待人还算宽厚的老板，但是没有办法，人生就像一次长途旅行，为了到达终点，总要在不同地点换乘不同的车。很显然，陈莞生的这辆车，已到达不了他要去的目的地，他必须要中途换车，不是他不厚道，而是路径不同，即使这辆车再舒适，让他流连忘返，到站了他必须毫不犹豫要下去。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陈总，如果有缘，我还会来投奔你的。但是，这次我去意已决了。”
陈莞生勉强地笑笑说：“那好吧，如果你回到老家，还想来，我们长新公司的门还会向你敞开的。”说着，就在辞职报告上签了字。
李想接过辞职书，突然感到有点儿伤感，如果他曾经抱怨过长新公司，就在这一刻，他一笔勾销了。
3、走马上任
李想辞去了他的第一份工作，从塘厦搬到了樟木头，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住房，算是安居下来。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李想就和林可欣一起上街去吃饭。这一天，正好是2004年的最后一天，刀郎正用他那嘶哑的声音在樟木头的一个小巷里高吼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刀郎的歌声像一团燃烧在冬日里的火苗，一下点燃了李想心里的那团柔情蜜意，他一把牵过了林可欣的小手儿，感到了一阵温暖与踏实。他真的无法想象，如果没有林可欣陪他一起来收拾屋子，没有她来温暖他的睡床，他的内心将是多么的苍凉。也许就在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他有点儿离不开林可欣了。
元旦过后，李想就赶到飞虹科技通讯有限公司去报道，使他没有想到的是，何少雄要安排他当新产品开发部主管。李想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太超出他的意料了，他既高兴又怕胜任不了这个工作，就对何少雄谦虚地说：“谢谢何总对我的厚爱，我怕刚来，胜任不了，等干上一阵子，何总觉得我行，再让我来当也不迟。”
何少雄说：“没关系的，一边干一边适应，搞产品开发的，关键在于一个创新。现在的产品更新换代太快了，真可谓日新月异，我们的目标是顺应时代潮流，开发一流的产品，引领时代风尚。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希望。过会儿，我们一起到新产品开发部开个简短的会议，向大家做个介绍，你也说上几句。丁助理，你给刘总通知一声，让他也参加。”
事已至此，李想也不多想了，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何少雄和丁虹来到了新产品开发部。这是一间格子式的大办公室，里面一共坐着五个人，四男一女，看上去都很年轻。李想从他们投向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他们对他有期待，也有置疑。待转身，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就是副总刘长伟，李想主动向刘长伟打了一声招呼，刘长伟象征性地向他点了点头。
何少雄说：“你们认识？”
李想说：“我第一次来飞虹时见过刘经理。”
会议开始后，何少雄首先发言：“先给大家介绍一位新人，他就是坐我身旁的这位先生，叫李想，你们开发部的新任主管。过去，你们新产品开发部一直由刘经理兼管，刘经理还要负责全公司的业务，忙不过来，以后，新产品开发就让李想来主管。可能讲到他的名字大家有些陌生，一说到富贵豪华版的手机大家都清楚，它给我们公司带来了很好的市场，也带来了良好的声誉与口碑，那款手机的外形就是你们的新任主管李想设计的。”何少雄说到这时，大家的目光齐唰唰地盯上了李想，李想明显地感到了，那些目光中马上由原来的怀疑变成了认可与期待。
何少雄接着又说：“一个好的企业，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团队。我个人认为，企业的团队和一般的群体不同，它是一个有机整体，团队成员除了具有独立完成工作的能力之外，同时具有与他人合作共同完成工作的能力。团队就必须要讲团队精神，我希望你们新产品开发部要有大局意识、协作精神和创新精神，要有统一的奋斗目标。团队精神的基础是尊重个人的兴趣和成就，核心是协同合作，最高境界是全体成员形成团队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一个企业的生存离不开优秀的员工，而企业的发展则需要科学技术和独特的企业文化的有机结合，我们飞虹的发展离不开创新，怎么创新，怎么引领时代的潮流，怎么引领消费时尚，你们必须要多动动脑筋，开发你们的聪明才智。下面，就请你们的新任主管李想讲话。”何少雄话音刚落，听到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李想等掌声落下后，向大家微微点了下头说：“谢谢何总对我的信任。首先，我为自己能够成为飞虹公司的一员而感到荣幸。因为在科技通讯业，飞虹的声誉如日中天，能成为公司的职员，没有理由不感到骄傲和自豪。其次，希望我们的小团队能像何总要求的那样，成为一支业务精良、团结合作，具有创新意识和引领市场潮流的小团队，只有这样，才能融入公司的大团队之中，为公司做大做强起到我们应有的作用。对于新产品开发部的情况我还不太了解，但有一点我与大家是相同的，就是有决心、有信心开发出最受市场欢迎的新产品来，借此机会我向张总、刘总、丁助理，也向大家表明一下我的态度，谢谢！”
接下来，何少雄示意让刘长伟讲了几句。
在这次会议上丁虹没有说话，散会后，李想被带到了为他单独准备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里面的设施却一应俱全，电脑好像是刚刚新换的，李想看着感觉非常舒服，心里不由得涌出了对丁虹的感激。再看丁虹，见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落落大方地对他说：“坐下看看，椅子舒服不？”
他坐到了电脑椅上，感觉比他原来的不知要强多少倍，就笑着说：“非常舒服，感谢你，丁助理。”
丁虹笑了一下，好像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他不由得有点儿拘谨地说：“电脑好像是新配的。”
丁虹点了点，“嗯”了一声说：“电脑已经连了网线，可以随时上网，但是不能上网聊天。当然，如果是为了工作，可以另当别论。”
他笑了一下说：“明白了，谢谢你！”
她说：“别客气，那你忙吧。”说完便转身离去。
李想看着丁虹离去的背影，心里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他仿佛觉得这一切与丁虹的暗中相助是分不开的，可是她为什么要帮我呢？难道他真的在她的心里是一个人才吗？刚才，他本来想请她晚上吃饭，以此感谢她，没料还没有等他开口，她却走了。他打开了电脑，想给她留个言。
进入QQ后，他看到她还在QQ上挂着。他打开了聊天窗口，竟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随即点开了他们的聊天记录，立刻，上次聊天的记录跃入他的眼帘：
女人花：一个微笑的表情。
西北狼：“多日不见，一切可好？”
女人花：“嘻嘻，最近去北京出了一趟差，刚回来，你好吗？”
西北狼：“呵呵，你好，我就好！”
女人花：“你真会讨女孩儿喜欢。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吃饭哟！”
西北狼：“呵呵，忘不了的，我做梦都在请你吃饭。”
女人花：“嘻嘻，真的？”
西北狼：“当然是真的。”
女人花：“可是，做梦请我吃不算请哟。”
西北狼：“那我不是白做了。”
女人花：“哈哈！”
……
看完了上星期的聊天记录，不由得会心地笑了。随之李想写道：“晚上请你吃饭，好吗？”
女人花：“嘻嘻，还是我给你接风吧。”
西北狼：“那不行，我可不想当葛朗台。”
女人花：“呵呵，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给你一个不当葛大爷的机会。晚上下班后，你坐16路车，直接到达北口下车，再进旁边的湘满堂，要一个卡座就OK了。”
西北狼：“遵命！”
女人花：“呵呵。”
西北狼：“好了，工作吧。刚才我的顶头上司吩咐过，不准上网聊天。她刚说完我就犯，这对她是一种不尊重。”
李想一想到晚上请客，就突然担心起自己的钱包里“内容”够不够，这几天他租了房子缴了押金，又添置了一些家用的东西，花了不少钱。他打开钱包一看，里面还有五百元，知道够了，才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请美女助理吃饭，要是埋单时钱不够，那可糗大了。
4、山寨和草根的时代
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李想过去只是一个技术员，从来没有想过要管理别人，更没有想过如何发挥团队的凝聚力和向心力，现在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他就不得不考虑怎么干出成绩来，让领导赏识，让同行服气。
这几天他查阅了公司数据库的一些资料，才知道飞虹公司其实是靠做山寨手机发家的，现在虽然拿到了国家的手机牌照，但正规的五码手机并没有给公司带来多少利益，他们和很多生产五码机的公司一样，为了省下入网检测费，都在偷偷生产三码的高仿产品，也就是山寨机。一般来讲，市场上出现了什么新产品，如果有市场价值，新产品开发部马上提交方案，得到总裁办公会议同意后就马上投入生产，不出四五十天就上市了。过去，李想只设计款式外形，对手机内部结构还不太了解，而事实上并不是多么复杂，最复杂的是芯片，目前都是从台湾进货，别的配件都有专门的生产厂家，只要采购回来组装，再加上美观的外包装就可以上市了。而这些新产品，大都外销到东南亚和欧美一些国家，因为外销比内销获得的利润更大。
当他了解到这一切后，视野仿佛开阔了许多，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山寨和草根的时代，世界本来就是由几座大山寨和无数小山寨组成的，美国专利局里90%的申请都是“山寨机”。想当年，美国有过多少个“山寨铁路”、“山寨汽车”、“山寨可乐”？还不是因为先有了大批“山寨”，才创造了今天的奇迹？山寨吞并山寨，才统一整合了市场。
他除了感到惊奇之外，更感激丁虹对他的提示和暗中关怀，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就了解这么多的东西。
一想起丁虹，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他。说是爱，不像，说是为工作，似乎也不是，她就像云中月、雾里花让你猜不透。
那天晚上，他请她到湘满堂吃饭时，她似乎猜透了他的心事，就笑着说：“让你当主管，是不是感到太突然了？”
他正是这么想的，就嘿嘿笑着说：“除了受宠若惊，还真有点儿措手不及。你应该早点儿给我透露一下，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搞得我非常紧张。”
她笑着避开这一话题说：“真的吗？我倒是觉得你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他说：“求求你，别损我了，你不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呀，要是干不好了，让我怎么对得起何总，对得起你的一片热心推荐？”
她一下开怀大笑起来，说：“没有压力哪来动力？相信只要你认真去做，完全可以胜任。”
他说：“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有点儿担心。”
她笑着说：“何总让你当主管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肯定考虑过你有能力胜任。事实上，你的能力已经得到了证明，你设计的那款新款手机投放市场后反响不错。何总也正是因为看准了你有超强的市场洞察能力才委以重任，只要给你创造一个好的环境，你肯定能发挥出更大能量。所以，你不要担心干不好，就那三五个人，只要你带好头，调协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大限度地把他们的积极性和创造性调动起来就行了。”
李想这才心里有了底，点点头说：“聆听教诲，继续说。”
她笑了一下说：“哪里是教诲呀？你一说教诲我都不好再说了。”
他呵呵一笑说：“那你就随便说吧。在新产品开发这一业务上，我只是在外型设计上懂一点儿，在线路设计、组装方面还是个外行。一个外行怎么好去管理内行。”
她抿嘴一笑说：“你还挺谦虚哟。”
他说：“我本来就不骄傲。”
她说：“我们现在的产品，无论是设计开发，还是生产加工，分工都很严格，只要能在某一方面有所特长已经很不错的，你手下的那几个人，也都是各有所长，比如张涛擅长改线路，严宽特长组装，吴小丹擅长市场开发，王学礼擅长新产品检测，只要能把他们几个人的聪明才智充分发挥出来，你的工作肯定会出彩的。这样吧，明天我从QQ上给你发一份我们的内部数据资料，你看看，到时候什么都明白了。但是，这份资料只限于你看，绝不能向别人透露，包括公司的任何人。”
他觉得丁虹真好，不由得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的信任，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他看了丁虹发给他的这些数据后，没想到在飞虹公司光鲜的表面下，竟然也隐藏着不太阳光的层面。看来，在资本的原始积累过程中，总是掺杂许多的泥沙。他由此也有了一种天门顿开的感觉，对IT行业的内幕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
这几天，李想分别与部门的每一位人员进行了交谈，给他印象最深的是张涛。张涛长相很木讷，进了李想的办公室只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像哑巴一样什么也没有说。李想知道，这样的人要么就真的傻，要么是内心非常透明聪慧的人。张涛就是属于后一类，其透明聪慧的程度是一般人所达不到的。他负责线路改装，却对组装这一行也很内行。说到组装的技术性问题时，张涛说，那是一项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技术，一般来讲，只要是高中文化程度，加以快速训练就可以上岗了。张涛的话几乎把李想惊呆了，但是，李想考虑到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主管，不能太大惊小怪了，利用喝水的瞬间就把这个吃惊的表情调整了过来。后来，与其他几个人交谈时，说到张涛，他们也都认同张涛的才干，都说他虽然不善与人交往，内心却十分聪慧，只要他看一眼，准能学会。
李想综合了大家意见，觉得有必要组织一次市场考察活动，从始端开始，到终端结束，搞一次全面的调查，不仅要了解本公司的新产品，更重要的还要知道别的公司的新产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最终确定出他们新一年的目标。当他把这一计划汇报给何总之后，何少雄非常支持。很快，他就分成三个小组，轮班外出调查。他和张涛了解市场动态，严宽调查销售行情和消费者的反映，王学礼与吴小丹了解始端的开发信息。
李想这一次调查的目标是深圳华强北，他早就从网络上了解到，深圳的华强北是我国乃至亚洲最大的电子信息产品集散地。电子产品经营商家近3万家，年交易额370多亿元，每天人流量约80万人次，华强北创造了国内同类市场四个全国第一：销售额第一；电子专业市场经营面积第一；经营电子产品种类第一；商业覆盖率第一。这里有来自各国的代理商，更多的来自国内的采购商，中国百分之八十的手机就是从这里销往国内各省市，出口东南亚。李想从来没有去过深圳，他对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早就充满了向往与好奇。尽管如此，一踏入深圳之后，还是被这座现代化大都市的气势强烈地震撼了，摩天大楼鳞次栉比直刺蓝天，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金属般耀眼的光芒。
下了车，他们坐巴士来到电子产品交易中心的华强北，立刻就被淹没在了滚滚的人流之中。这里果然名不虚传，进入到电子城，各种各样的手机、电脑、摄像机、MP3涌到你的眼前，让你目不暇接。
张涛悄悄对他嘀咕了一声：“山寨就是在这里立寨为王。”
李想轻轻嘘了一口气说：“那我们进到山寨里逛逛，走的时候，再挑几样受市场青睐的新款，买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李想和张涛从早上一直逛到晚上，然后又挑选了刚刚兴起的卡通系列新版的小叮当和小丸子，这都是小女孩们的最爱。
李想回到樟木头的出租屋里，就开始琢磨起了这两款手机。他翻来覆去地拆开又装上，觉得这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市场潜力呢？主要的原因，就是开发商抓住了小女孩们求新求异的心理需求，又借助小叮当小丸子这个市场品牌原有的号召力，才把这款手机做得如此火爆。这样一想，他的脑袋里突然一闪，仿佛打开了一道天光，他们能开发小叮当和小丸子，难道我们就不能开发出新一款的小新、大嘴猴和流氓兔？立刻，蜡笔小新、大嘴猴、流氓兔这些卡通形象马上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并且很快就幻化出了各种各样的图案来。
哦，真是太神奇了，太刺激了，他兴奋得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立即拿过手机，想给丁虹打个电话，与他一起分享此时的快乐，当他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心想这么晚了打过去肯定不合适，但不找个人说一声又实在憋得慌，他只好拨了林可欣的电话，没想到手机中传来的声音是：“对不起，你打的手机已关机。”
李想合了手机，却突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如果丁虹和林可欣都知道了他这一奇思妙想，谁会为他更高兴？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他知道，她们两个肯定都会感到高兴，但高兴与高兴又不一样，丁虹高兴，肯定是站在飞虹的角度上来想的，一定是觉得他向何总推荐的这个人没有让公司失望，来到公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想出了积极出击市场的好主意。林可欣的高兴，那是恋爱中的女孩儿对自己心上人的一种寄托，或者说是同谋者更接近目标时的高兴。
上次林可欣来樟木头时，得知他当上了新产品开发部的主管，那高兴的劲儿远远超过了他本人。林可欣说：“人挪活，树挪死，李想，你这一次跳槽真是跳好了，就是一匹千里马，还得有伯乐识。难得何少雄对你这么赏识，你就好好干，先取得他对你的信任，等到你学到了更多的本事，我就跟了你一起去创业，去创办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公司。”
李想觉得从林可欣这样的美女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特别有意思，就开玩笑说：“经你这样一说，好像我们是在夫妻作案，你站岗放哨，我进去盗窃，然后再一起销赃。”
林可欣就哈哈笑着打了他一下说：“说得难听死了，什么夫妻作案？说好听点儿，这叫偷学，懂吗？过去师傅教徒弟总要留一手，聪明的徒弟就瞅师傅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学。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潜伏到敌人的内部，掌握到核心机密后另立山寨。”
李想也笑了说：“到时候我当山寨王，你就当压寨夫人。”
林可欣高兴地说：“行行行，我就当压寨夫人。”刚说完，想想不对，就嘟囔着嘴说：“我才不要当哩，压寨夫人多没有面子，要当，我就当老板娘，当老板娘可以自己主事，当压寨夫人可就纯粹成了山大王的附属品了。”
李想说：“好好好，就让你当老板娘，现在就可以叫你老板娘了。”李想说着就长长地叫了一声“老板娘……”
林可欣就笑着“哎”的应了一声，应完了，一下笑弯了腰了。
此刻，当李想想起这些，心里就感到了蜜一样的甜。自从他搬到樟木头后，林可欣每周都来樟木头看他，每次来了又给他做饭，又给他洗衣，俨然就像一个刚刚过了门的小媳妇，看着她忙活的样子，他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温暖与感动。他刚来东莞就听陈叔说过，找对象最好找潮州的女孩儿，潮州的女人温柔贤惠是出了名的。事实果真如此，他从林可欣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前女友孙菲菲所不具备的温柔善、良吃苦耐劳的优秀品格。
李想抱着一丝的希望，打开了电脑，想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上网。
电脑速度真慢，这是他从二手市场花了两千零十元钱买来的，又从隔壁住户那里串了一根上网线，才算勉强可以上网。等了好半天，才打开了QQ号，没有想到的是“女人花”却在线上，他高兴坏了，随之发道：“美女上司，遇到你真高兴！”
女人花：“这么晚才上来？”
西北狼：“是不是在一直等着我呀？”
女人花：“哼哼，想得美！”
西北狼：“呵呵，你就假装说等着我，也好让我高兴一下。”
女人花：“哈哈，就不！”
西北狼：“讲个笑话，你要发笑了，就是等我，要是不笑，就算没有等我。”
女人花：“讲！”
西北狼：“一个朋友告诉小王，他因为在车上替一个漂亮女孩顶了放屁的‘罪名’，结果感动得那女孩以身相许。小王听了这段经历后，也每天在公交车上等待艳遇的到来。某日，小王正昏昏欲睡之时，忽听一轻微的放屁声，他顿时睡意大失，连声说：‘抱歉，这个屁是我放的，请多包涵。’说着，他往四周瞧了瞧，只见一美貌小姐朝他颠了来，摇曳生姿。小王暗想：这回我真走桃花运了。谁知‘啪’一声，小姐伸手就赏了小王一记耳光说：‘本小姐中午多吃了点儿，打了个饱嗝你就说我放屁，你太过分了！’”
女人花：“哈哈哈……”
西北狼：“你终于承认了在等我。”
女人花：“哪里是小王，那明明是小李呀。”
西北狼：“除非那个小姐姓丁，哈哈……”
女人花：“要是那个小姐不姓丁，你就不姓李？”
西北狼：“那当然。”
女人花：“哈哈哈，笑死我了。”
西北狼：“晕死，上当了。”
女人花：“没想到你也有上当的时候。”
西北狼：“哪里，常上当，尤其是美女面前。”
女人花：“那你认识有美女很多啦。”
西北狼：“嘿嘿，美女上司只有一个。对了，给你汇报一件事。”
女人花：“什么汇报，挺别扭的，说吧。”
西北狼：“这几天做了市场调查，深圳刚刚上市了卡通版的小叮当和小丸子，我们能不能开发出一款小新、大嘴猴和流氓兔来抢占市场？”
女人花：“好呀好呀，这个想法不错。”
西北狼：“嘿嘿，得到美女上司的肯定很高兴。”
女人花：“这样吧，你先拿出一个策划方案，然后报给何总，最终定夺还要上公司的高层会议，因为这关系到市场决策和投资风险，公司一向很慎重。”
西北狼：“遵命！”
女人花：“一要保密，不该知道的人就不要让他知道；二要抓紧时间，时间就是市场，错过了这个站就没有了那个店。”
西北狼：“好好好，谢谢指教。”
女人花：“拜托了，你别唯唯诺诺搞得像太监一样好不好？你过去是怎么的还是怎么的，我也好接受些。”
西北狼：“呵呵，晕，我过去是大色狼呀，难道你让我继续当色狼的不成？”
女人花：“哈哈，大色狼也比太监好一点儿。”
西北狼：“好了，又让美女见笑了，快到十二点了，不打扰你了，晚安！”
女人花：“好的，晚安！”
面对着电脑，李想想起丁虹刚才说他唯唯诺诺，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更感到有点儿不服气，我本来就是一个主观意志很强的人，何时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谦谦君子？真是莫名其妙得很。他又翻着看了一下他们聊天的记录，才从字里行间看出来是有那么一点儿迹象，他本来是谦虚，没想到这一谦虚，倒是真像了太监，也难怪丁虹那么说他。细细一想，自己也果然有了变化，过去他与女人花是两条平等的线，自从进了公司后就不同了，他总觉得她是他的上司，骨子里的等级观念却促使他不得去仰视。也许，这正是中国传统的官本位的思想对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才使他的身上依附了对权力的奴性与服从。无论是官场，还是职场，一旦进入，谁也免不了，问题的关键就是程度不同罢了。谢谢丁虹的提醒，她让自己懂得了适可而止，更谢谢丁虹对自己这一创意的肯定，这无疑让自己有了足够的信心去向何少雄汇报。
李想这么想着，便越发对丁虹充满了好奇，她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考虑问题总是比自己成熟，而且，在公司里好像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点开了她的QQ资料，个性签名：脚步无法到达的地方，心灵可以抵达。嗯，蛮有意思。基本资料：性别：女；年龄：108；哇噻，这不是老巫婆了吗？血型：AB型；星座：天蝎座；国家/地区：无政府国；城市：娥摩拉；职业：追着梦想奔跑。看完不觉哈哈一笑，这个老巫婆，108岁还这么年轻，像个小妖精似的，莫非真是三百前的藩金莲转世了？QQ真是一个人的后花园，充分张扬了人的个性。再看后面的个人说明：珍珠是贝壳一生的心疼，你是我一生的牵挂，错过的是一段光阴，留下来的依然是那份不变的牵挂。看来，她也受过爱情的伤痛，或者在她的心里还装着一个人，否则，也不可能那么去牵挂一个人。
张爱玲说：女子一漂亮，命运就有了神秘性。人生还真是如此，女人漂亮了，即使她不想神秘，在别人眼里她还是神秘，一些渴望了解她的人就觉得她神秘了。他又点了她的QQ空间，哇噻，搞得五彩缤纷的，真像一座美丽的后花园，这里有花草树木，有美丽的公主，按着提示点开，才发现她有几个相册，其中有两个相册是被她加了密码不允许游客浏览的，那可能是她的真正秘密。他打开了那封没有加密的相册，一共三十多张，第一张是半身照，含情脉脉的看着你，活像潘金莲遇到了西门庆。再往下看，都是游山玩水时拍的，风景美，人更美，有的端庄如淑女，有的阳光四射、活泼如脱兔。欣赏美女的照片，无疑是一种享受，仿佛被她的照片带着神游了许多的好山好水。
翻到日志栏内，看到了一篇题为《天蝎座的女孩》：
天蝎座的女孩，坚强、果敢、淡然。她的心脏时常会痛，就像那些辗转在自尊下的爱，疼了痛了哪怕心都要死了，也说不出口。她独立，也坚强，她宁愿忍受太多的寂寞和痛苦也不愿意跟任何人提起，但其实骨子里是很小女人的，渴望有一个避风港湾，让她去依靠；但是她必须确定那个人是否可以承受得了这一切的，承受她的撒娇、她的无理取闹、她的倔强、她的悲观、她所有性格的缺陷，并且永远不离不弃。只有这样，她才放心，不会害怕有一天将面对失去。如果没有，那么她只好继续孤芳自赏。
天蝎座的女孩从来不会在情人面前大声哭泣，但她几乎每晚都躲在被窝里独自流泪到天亮，如果你看到她的眼泪，请相信这绝不是她在博取同情，这是她这样一个内心骄傲的女子不得已的场景。
……
李想看到这里，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女孩子真是一首朦胧诗，这么难懂，不知这是她转帖的，还是她内心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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