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摊老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嗤笑道：
  “如果我不吭声，你就当做有人购置一级违禁物，然后派人来彻查？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反倒是变成我的不是了？”
  老徐嘿嘿笑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体谅体谅。”
  “行了。”
  面摊老板冷声道：“他要买的不过是入阴香而已。
  这种买卖，还入不了你们黑衣司的眼吧？”
  言罢，他便不再理会老徐，继续整理自己的摊子。
  入阴香？
  老徐怔了怔，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不错，这东西也算违禁物，但还不是一级违禁物。
  通常做这种买卖的，不过是为了赚点阴间跟人间的差价而已。
  虽有违阴间的律法，可不算太过严重。
  老徐起身离开面摊，不一会儿便跟白泽逢春会合，低声汇报自己所探所得。
  “入阴香么。”
  白泽逢春眼中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大人，如果只是入阴香，我们倒是没必要紧追不放了。
  如今阴间做这门生意的魂族倒是不少。
  虽有违律法，却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老徐低声道。
  “嗯，只是入阴香的话，的确不需要继续跟进。
  不过眼下是非常时期，你还是派手底下的黑衣继续盯着。
  等他离开以后，再去问问店掌柜。”
  白泽逢春道。
  老徐苦笑：“大人，黑街的店掌柜一个比一个脾气大，难缠的很，就算报出黑衣司的名头，他们也不会说实话。
  问了也是白问啊。”
  “把人带去黑衣司问，我相信他们会说实话的。”
  白泽逢春淡淡道。
  “带去黑衣司？那黑街背后的靠山若是过问起来……”
  老徐面色微变。
  “非常时期，过问起来我担着，相信黑街背后那几个大人物，也不希望在他们低头上出事。”
  白泽逢春道。
  有这么一句话，老徐心中顿时有了底，当即带着手下继续在方尘前往的铺子附近盯梢。
  ……
  ……
  “掌柜，面摊老板说，这里有入阴香卖。”
  方尘进入铺子后，发现这里面有些昏暗，似乎是店家故意弄成这般的氛围。
  柜台后边，一颗脑袋伸了出来，露出一截脖子。
  然后又一截，再一截。
  大概丈许长的脖颈上，顶着一颗乌龟脑袋。
  方尘不为所动，在青冥之中，族群数不胜数，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有。
  “吃过面了吧？那应该的确是客人了，你要买入阴香？
  现在涨价了，一百年阴寿一炷。”
  掌柜摇头晃脑，仿佛是脖子那里不舒服，非要左右摆动几下。
  “一百年阴寿？”
  方尘神色一动。
  “怎么？嫌贵啊？我听说你们这些做这行当生意的，把入阴香卖去人间，只是倒一次手，就净赚数百内景元石啊？
  一枚内景元石现如今跟阴寿的兑换率是一比三。
  你还嫌入阴香贵？”
  掌柜冷冰冰的盯着方尘，眼中明显露出一抹嫉妒之色。
  “那看来真是暴利了。”
  方尘心中一怔。
  一枚内景元石，可以兑换三年阴寿？
  吴有害卖给他的入阴香价格是六百内景元石。
  他自己拿两百，给了那名魂族四百。
  而那名魂族只需要用三十三枚内景元石的代价，就能从阴间弄来一炷入阴香？
  这利润何止十倍，难怪敢冒着被阴间惩处的风险，与人间圣者勾勾搭搭。
  “价格倒是不贵，不过掌柜的这边除了入阴香之外，可有其他香烛售卖？”
  方尘突然在铺子里走动起来，只是柜台上摆的都是一些普通的香。
  “一看客人就是做大买卖的，客人请说，真正想买的是什么？”
  掌柜很醒目，一眼看出了方尘的目的。
  “还虚。”
  方尘笑道：“我要还虚香。”
  “……”
  掌柜沉默了良久，随后冷冰冰的道：
  “你不会是黑衣司派来这边试探我的吧？”
  “有我就买，没有我就走，去别处问问，掌柜的莫要扯其他，没意义。”
  方尘淡淡道。
  掌柜再次沉默了良久，摇摇头：
  “没有，这种一级违禁物，我这边是不售卖的。
  即便是在黑街，也不能随随便便卖这种东西。
  被抓到可是要流放的！”
  “如此，那就告辞。”
  方尘拱拱手，一边朝店外走去，一边涌起一股不易察觉的欺玄之力，在它即将落在掌柜身上时，掌柜突然道：
  “客人等一等，我突然想起来了。”
  欺玄之力悄无声息的回到方尘体内，方尘笑道：
  “掌柜想起什么了？”
  “这个还虚香……客人，你要此香是打算去下边瞅一瞅？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要是被虚空处决者逮住，你这一身魂力都得交代在那边。
  在他们眼中，我们可是跟糕点一样，散发着诱人香味的。”
  掌柜劝了方尘一句，突然低声道：
  “是发现什么好地方了？内景禁区？有什么景宝？”
  他脖子再次伸长，脑袋几乎贴到了方尘面前。
  方尘眉头微皱，轻轻一挥手便把掌柜的脑袋打到一边：
  “我买还虚做什么用，还要跟你交代？”
  掌柜似乎被打晕了，狠狠晃动了几下脑瓜子，这才继续道：
  “是我多嘴了，不过还虚香很贵的，起码要一……两千年阴寿币，客人可准备好了？”
  “你只要有货，现在就能交易。
  不过黑衣司可能盯上我了，如果他们来问话，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
  方尘淡笑道。
  “知道知道，应付他们还不简单？他们想问什么都是随便他们，我们想说什么，也随便我们。”
  掌柜嘿嘿一笑，便缩回脑袋，在下边鼓捣了半天，脑袋才再次出现。
  不过这一次和他脑袋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只竹筒。
  “客人，给阴寿币吧，这里面就是还虚香。”
  掌柜笑吟吟的道。
  “我要验货，怎么知道你们给的不是假东西？”
  方尘伸手去取竹筒。
  掌柜却立即避开：“客人，黑街的规矩，先看到阴寿币，才能给你货。
  你也别怕这是假货，如果黑街卖假货，那这条街也就没必要存在于松池郡了。”
  “是真的。”
  周天之鉴的声音在方尘耳边响起。
  方尘见状，这才点点头，随手取出两千阴寿币放在桌子上。
  欺玄之力隐晦波动了一下，但是掌柜的却一点都没察觉。
  他贪婪的清点眼前的阴寿币，对数以后才嘿嘿一笑，把阴寿币收了起来，顺便把竹筒递给方尘：
  “客人，还虚香拿去吧，我还是要提醒客人一嘴，下面不太平呐。”
  “什么还虚香？不过是入阴香而已。”
  方尘随口道。
  “哦，是入阴香，瞧我这嘴！”
  掌柜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