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其实没走？”
  林晨发觉自己来到了鼠川市的某座楼顶，眼前的风物一如之前看到的，地点应该在鼠川的西部区域，高楼大厦，能看到人群的活动踪迹和飞行器。
  他捏了捏拳头，自己的力量被削减到一般人的水准，一木剑也不在身边。
  这下是真的进入游戏了，不知道怎么下去，在这里风吹日晒，几天功夫，他可能会嗝屁。
  他在楼顶向来往的飞行器呼嚎求救，没有人呼应，半天后，他学习那些自杀的人在楼顶旁低头思量，或者极限运动者在边缘行走，这两个行为花了他不少心思，因为一阵罡风或者自己的操作失误，他可能直接掉下去。
  不知道在游戏里死亡会给现实带来什么后果，之前他正开着飞船前往太空强盗将要聚集的星域。
  “不好，路振鸣的相好尸体还在自己的飞船上。”林晨心想自己得赶紧想办法，逃离这个困境。
  他见过量子幻境，也见过虚拟世界，前者是通过量子光线技术造成非真实的环境幻觉，后者则是接入脑部来实现神经与数据的交流，可满足系列感官功能的体验。
  眼前这个虚拟世界截然不同，他无法使用自己的特别能力，更无从辨别逃生方向。
  似乎自己的自杀行为引起了地面上的人的注意，很快有救援人员驾驶着消防飞船来到这里，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游戏的进行策略，如果是，NPC 的极高文明程度意味着非常的现代便利。
  “小伙子，你听我讲，别冲动，我们救你下去。”
  飞船的舱门开启，一个穿着消防衣服的人对着林晨规劝道。
  “我想明白了，我不愿意死了，大哥，救我！”林晨哭嚎道。
  上了飞船，林晨稍微放下心来，暂时度过一个小危机，接下来就是寻找解谜之法。
  来到地面上，林晨左右观察一番，他的脑功能似乎被限制的厉害，拦鱼之术根本释放不出去，他能够快速整合和理解的信息也非常有限。
  现在他彻底地成为一个普通的 19 岁的高三学生，而且身无分文。
  找到一家贴有招聘广告的快餐店，林晨决定先打份工，赚点钱，在游戏世界，先保障自己的生存才能谈别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面夸夸奇的人物设定，如果有，他凭借一些地道的地癞天癫功夫，也许能拥有一些权势，只是不知道有几分凶险在等着他。
  他并不想去尝试一些非常高端的工作，比如城市建设设计，之前的鼠川之游让他有些难受，现在想来，自己一来这边，脑机接口的对接影响就全盘运作起来，应该不是面夸夸奇的主使，在鼠川的经历加上之前在游戏的虚拟世界失陷，这些应该都是马天龙做的。
  这个人居然能够把科技力量运用到如此地步，让狂鲨顶上的那个死老头都没有什么办法，果然人类当中有些奇才，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异能，异能者的行列早已跳出了人类意义的某种范畴。
  在招待了几个客人就餐之后，闲暇时间，林晨注意到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员工在拿着手机听歌，只是稍微注意，女员工向他问道：“你知道怎么使用手机的‘蓝毛功能’吗？就是用耳机靠一下手机就能够无线传输音乐。”
  “你……你把手机拿过来，我帮你设置一下。”林晨心想这里的 NPC 应该有着一般人的理解等级，怎么连个手机都用不明白，而且她刚才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比如脑机接口的接入。
  林晨安慰自己，小小的猜疑链，应该没有什么。
  很快调试完手机，一个弹窗广告跳在手机屏幕上，内容是一个谜语猜测，答对的话有几率赢得一项商品的免费购买机会。
  这是，事物的猜疑链？
  林晨想到这里，忽然，门外来了一辆运货的飞船车，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工装的人，进门说道：“你们采购的物品来了，谁过来付一下账？”
  老板从后厨跑了出来，高兴地说道：“刚下的订单，这么快就送到了，你们不愧是奥利快递！”
  “那是！其实跟你们讲，货仓就在这附近不远，电脑会智能选择一些订单，为的就是速度！”穿着工装的人向林晨这边看了一眼，向老板说道，“人不是电脑，不过我们为的就是让顾客满意。”
  林晨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紧接着，这名送货人员把货搬了进来，放在林晨的旁边，每次搬货的动作非常浮夸，几乎要舞到林晨的眼睛上。
  林晨站了起来，走到后厨准备做一些工作内容，看着一些货箱上的标识，也就是一个工装人员戴着鸭舌帽低头微笑，有一些摆拍的意思，心想，猜疑链加上心理侧写，又是一套细致的生活陷阱感，和之前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店里响起一首歌，歌声传遍招待客人的就餐区，他知道歌名，是“没有什么不同”。
  ……
  在这里工作几日，他提前预支了工资，在走到鼠川市的边缘时，他果然被拦住了，身边一些人却可以自由行走，再远一些就看不见了，林晨尝试乘坐飞船车，到了一些边界地带，他就从中掉了出来，飞船车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似乎车上有另一个自己。
  这个游戏算非常精密，不过还是限制了自己的活动范围。
  只能利用那些江湖功夫了，林晨想快速地整一些权势，再寻找破解游戏的方法。他知道这是一般游戏玩家的思维惯性，只有整合资源和提升自己，才能通关游戏。
  之后半个月，林晨成功地利用所谓的地癞天癫功夫上位，成了市长的助理，期间着实酒囊饭袋了一把，他的体重以肉眼可见的功夫增加了许多，身上有很多赘肉，还有一个双下巴。
  期间他受到不少的政治熏陶，“为人民服务”的理念和思想，伴随大量的宣传效应进入他的思想。
  如今他是市长非常看好的一把能手，能够快速处理好一般的市政要务，还能对各种利益场做出准确分析。
  有天，市长在办公室对他讲道：“我有一个官场上的敌人，这个人一直给我下绊子，让我的政绩总是黯淡一些，没有得到上面领导的丝毫重视。”
  林晨像个狗头军师一般说道：“拉丑闻，做谣言，最不济给他一个假祸真死，办法有的是。”他心里想着，反正是游戏世界，自己只要通关就好。
  “这件事，你去办，办好了，等我升了官位，鼠川市，任你处置。”市长将手里抽完的香烟放进烟灰缸，轻轻拍打了林晨的肩膀。
  等这个市长走后，林晨的表情有些呆滞。
  半个月以来，他每天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走关系，用话术，伪装自己，欺骗他人，连天的酒局饭场，浑浊的话题内容，就像一个真正的在官场奋斗的小人物，为了争取时间，他不惜用上暴力和奇怪的措辞。
  就像在狂鲨一般。
  林晨霍然想起自己在密钦山脉看到的恣威峰，在那座雪峰上，那条像倒插在天地间的一条蠢鲨鱼。
  当时他手里有剑，他的眼前是敌人，他的气势一往无前。
  如今的他，在游戏里苦苦挣扎，只为了离开这个混沌游戏。
  杀人吗？那岂不是和面夸夸奇一般，林晨自问，扛着这样的无休止的信息暴力，是的，这些天来，只要用上猜疑链和心理侧写的理解，他必然会接收到来自环境和网络上无数的类似效应。
  扛着这样的暴力，他可以用另一种方法，把政务像扫垃圾一般扫的干净。
  他可以得到百姓爱戴，他未尝不可以成为所谓的父母官，他可以葆有自己的意气，他讲的话也可以是一言堂。
  问题是他有自己的人生，他还有许多事，不知道游戏外的时间如何流逝，他想到地火马上要和狂鲨打仗，心里着急非常。外面的世界才是他真实的人生，他如此笃信。
  只是这样短暂的时间，他就像被潜移默化地改变。
  他不知道方向在哪里，更别说离开游戏的办法。
  如此下去，他似乎预知到自己会有一种浑浊的苍老感，倒真的会变成面夸夸奇这样的人物。
  油腻之外，世事无常，如此昏庸。
  杀人饮血，鼠贼当道，这样狂妄。
  听说明天，国家总/理漠克北会来到这里视察，不知道怎么的，他想和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谈谈。
  原因不明，他心里有些固执地想到，既然是来自社会环境的大范围冲击，以及某种社会文化对向输入，既然是倡导老百姓思想、人民立场与生活主义的华夏，这位总/理肯定懂得一些东西。
  哪怕在游戏里。
  这天，林晨穿着西服，一路跟踪着总/理的专车，总/理去了几个会场，他会在显眼的位置怪声附和。
  在总/理专访结束的最后一天，林晨总算等来了他想要的，一些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邀请他去一个地方。
  到了某座大楼，林晨被请进一间办公室，房间里，总/理漠克北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着林晨。
  “你先别坐下，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目的？”林晨茫然地回答道。
  “你一直跟着我，要不是我手下查出来，你在当地的口碑还行，是一个勤奋的行政人员，我早把你送进监狱反省去了。”漠克北冷哼一声说道。
  “这不是表现出我对您的敬重和追捧吗？”林晨呵呵一笑道。
  “你不愿意讲真话，何必呢。”漠克北拿出一根烟，点着烟，抽了一口说道，“你还在责怪那些不该有的东西？”
  “您都知道？！”林晨惊讶地说道。
  “不知道就有鬼了。”漠克北呵呵一笑道，“鼠川没有亏待你多少，年轻人，这是一个奋斗的时代，你为什么不砥砺前行呢？”
  “我琢磨着……”林晨此刻分不清游戏还是现实，他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又不当官，我真不当官，您老顶天牛，让那些人歇一下好不好？”
  “咱们老百姓！……”漠克北忽然神色冷峻地说道，“脑机接口真的那么不堪吗？在华夏这片土地上，他 M 的，几百年前，一个年轻人也这样心不甘情不愿。你们难道不知道‘舍小我，为大我’的道理？”
  “他是他，我是我。星空有川各自流。”林晨懒洋洋地说道。
  “锻炼一下，也许大梦就醒了。”漠克北笑道。
  “我这就滚出去。”林晨笑着回道。
  ……
  离开了这座大楼，林晨想着，这个脑机接口还是太复杂。
  鼠川茫茫，哪里才得以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