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副导闻言从座位上起身，伸长脖子透过挡风玻璃朝外望去，盯着前方人行道看了一阵：“我好像瞧见了应援牌，不会是天王粉丝吧。”
  旁边司机接过话茬：“也有可能是叶奚小姐的粉丝。”
  今晚倒没听说除了体育馆附近还有谁在开演唱会，路上拿着应援灯牌的小年轻，不是司侬粉，就是奚粉。
  两人说话的音量没有刻意压着，落入后面叶奚的耳朵里，她关掉手机拿出口罩戴好，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被旁边秦忱用手轻轻按住了肩膀。
  那人似乎一眼将她的心思看穿。
  “向城下去看看，有需要帮一下忙。”秦忱淡声嘱咐前排助理，语速低缓，不疾不徐，无形间给人一种稳妥的信任感。
  这样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叶奚恍然看着男人，一时嘴里的那句‘谢谢’不知该说出来，还是咽回去。
  没有哪位艺人在得知自家粉丝晕倒后还能无动于衷。
  如果真的有，那大概就是粉丝瞎了眼。
  叶奚收回目光，看向玻璃窗外沉沉的夜色，大约三分钟助理折返回来，站在车门前冲里面说了下情况：“应该是叶奚小姐的粉丝，都是学生，我刚刚叫了辆车送她们去医院。”
  秦忱的声音紧随而至：“你跟着一起过去。”
  “好。”
  人行道很快疏通开来，司机启动车子徐徐驶过路口，转角处一辆白色轿车打着双闪停靠在边上，叶奚下意识看向那群学生，紧要时刻手里还牢牢拿着应援牌，好在是可以折叠的那种，不然肯定没办法带着一起上车的。
  房车经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生不经意转了一下头，然后，叶奚看到了对方的脸。
  眸光微滞。
  她不确定是不是眼花，连忙降下车窗朝后望去，夜间光线昏暗，可惜只能隐约看清那女生的大致轮廓。
  “怎么了？”身旁人问。
  夜风灌入，吹起叶奚的发丝轻轻飞扬，那刻她好像不觉得冷，反而有股无法言喻的暖意。
  “没事。”
  可能意识到自己行为过激，她缓缓坐回到座椅上，然后把玻璃窗升了上去。
  叶奚异常的反应落入秦忱眼里，这是自两人见面以来，他第一次从她身上看到除了淡漠以外的另一种情绪。
  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或许有些挫败。
  但他却没有多问，毕竟以现在的身份，似乎没有立场再去关心她的私事。
  一路无话，抵达庆功宴地点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
  司侬包下了会所七楼的整层，推门进去时，不少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门口。
  叶奚走在前面，挨个和相熟的艺人打招呼，一片热闹中，直到身后某导演出现，包厢里以一种极其微妙的速度，陷入安静。
  当然，这阵安静只持续了几秒。
  众人反应过来，有人小声惊叹：“天王的面子果然够大，能把秦忱请来看演唱会，连庆功宴都出席了。”
  圈内谁人不知，鼎鼎大名的秦导几乎很少在非必要的场合露面，由此一贯低调高冷的作风，很大程度上就劝退了无数想要走捷径套近乎的艺人。
  今晚明显有些出乎意料。
  趁着寒暄之际，旁边有人问叶奚：“听说你接了秦导的公益片，是真的？”
  刚刚两人一起进门，很容易便让人下意识将之前上热搜的事联系起来。
  作为当事人，叶奚只摇了摇头：“没有，档期不合。”
  “你不是刚拍完冯导的戏？”那人一脸错愕，似乎对她档期不合的说辞感到深深怀疑。
  的确，像秦忱这种当下人人都争相讨好的导演，他的戏哪怕就是档期再不合，断然不会糊涂到去拒绝。
  撇开那层不为人知的关系，叶奚不可否认，她其实和所有人一样，对秦忱这个名字是充满崇拜敬仰的。
  他的才华与实力有目共睹，甚至可以说史无前例。
  太年轻，太英俊，从那张脸来看，很难让人联想到他会是一名导演，以至于刚斩获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那年，上台领奖时，底下掀起一片哗然。
  叶奚清晰记得，那年的秦忱二十四岁。
  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大二学生，而她的男朋友，已经是站在奥斯卡领奖台上最年轻的导演。
  过后几年，但凡经他之手的作品，毫无例外从没让人失望过，巅峰期两部电影就破了多项票房记录，三年前那部轰动影坛的《无罪》，更是成为国产悬疑剧里难以超越的顶级天花板。
  不知从何时开始，秦忱两个字，潜移默化中已被众人牢牢禁锢在了理性思维里。
  他们一致认为，那男人不仅身价高得吓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百分百的票房保证。
  而且他很挑主角，很严格，如果有机会参演秦忱电影的女一号，哪怕是零片酬的公益片，也是一件特别值得炫耀的事。
  那人大概觉得叶奚是在凡尔赛。
  毕竟没人能够拒绝得了秦忱，除非是傻子。
  这样的场合和时机，端着酒杯跃跃欲试的人不在少数。
  叶奚朝某个方向看去，那男人站在一群圈内人中显得尤其英挺出众，本可以靠脸吃饭，偏偏上天又赋予了他极致的才华。
  颜才兼备，有钱有料，眼馋他那副身体的女艺人恐怕真要从十八线排到一线了。
  想到追尾那天，她在那男人副驾驶上无意发现的某物。
  叶奚不禁哂笑。
  呵。
  三年前的，骗鬼吧。
  ……
  大约半小时后，叶奚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四处寻望一圈，端着一杯果汁去找司侬。
  “要走了？”
  “嗯。”
  司侬含笑看着她：“今晚辛苦，改天请你吃饭。”
  “就一场压轴曲，哪里辛苦。”她微垂着眸子，用手里的果汁和他碰了一下：“恭喜天王演唱会圆满结束，偶像再接再厉，我等着你下一部新专辑。”
  男人脸上笑意更浓：“那女神愿不愿意出演我新专辑的MV？给我个友情价。”
  叶奚凝眉思索了几秒。
  “可能等你新专辑出来，我就过气了，到时只要你不嫌弃，我可以不收钱。”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司侬轻轻拨了一下。
  “叶奚不会过气，只会星途璀璨，自信点丫头。”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明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但刚刚对方突然间的亲昵动作，确实让她有些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