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个小媳妇似的跟对方解释了整整三个小时，当年我高考都没费这么多脑细胞！
  最后对方居然理直气壮的说有律师跟他们公司这么保证的，让我也这么做，说是他们老总这么说的。
  我当时真想把他拉过来给他一个大嘴巴，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脑子让驴踢了！但是我不能啊，人家是客户，是咱的衣食父母啊！
  次日一早，五点多我去了他们公司等着他们老总，最后我给他们老总解释了一上午才算了事！
  做律师难啊！
  人家个体户只有工商局、税务局两个婆婆，还时不时的能享受下优惠政策。咱们有什么，全TM都是婆婆，见到谁咱们都矮三分。都觉得律师赚大钱，可那钱是好挣的吗？……”老牛越说越激动，眼睛瞪得滴流圆。
  王川在一旁默默的听着：看来穆律师说的对，牛主任不容易啊！
  老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有些烫，但他却没有感觉到。
  “上大学时老师曾告诉我‘只有耐得住无人问津的寂寞，才配有诗和远方’我当时信了，人家打篮球时，我在努力学习；人家外出旅游时，我在努力学习；人家亲亲我我的谈恋爱时，我仍在努力学习。
  大四没毕业我就以四百多分考过了司法考试，毕业那年我一个法律专业的学生又拿下了税务师和注册会计师证书。最后进入了众人羡慕的红圈头部大所工作。
  现在回头看看，我的那些‘不务正业’的同学一个个都混的很好，进法院系统的很多都升到了庭长或者去了最高院，进公司的也都成了老总，独挡一方。做生意的各个风生水起。
  再看看我，除了赚了所谓的一身本事外，还有什么？钱没有人家多，活的没有人家潇洒，我这一辈子图什么啊！我的诗和远方在哪？”
  老牛沉寂了片刻，抬手擦了擦眼睛：“哎！人一上岁数就容易伤感，总想回忆过去。
  在帝都生活，那都需要钱，律所运营需要钱，家里买房需要钱，我已经被现实生活磨得没了棱角，那点可怜的初心也已被生活消耗殆尽。
  现在的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律所，活着难受，死又死不起！我似乎被生活卷入了巨大的漩涡之中，无力挣脱，只得随波而动，在夹缝中凑合活着。
  哎！我已经五十八了，老了也累了！从头再来？！还是算了吧！”
  老牛的话，说得王川一阵伤感！
  “主任，您以后有什么打算？”王川听出老牛萌生了退意，试探着问道。
  老牛看了王川一眼：“你是我徒弟，也是跟着我和穆怀瑾一起过来的人，见证了律所的成长了衰败！”
  “主任，您别这么说。现在律所遇到的困难是一时的，迟早……”老牛抬手打断了王川的话。
  “这次的事对我本人和正阳律师事务所的影响都挺大的，为了消除影响我以后不做律师了，或许会干点别的，现在还没想好。
  不过现在已经四月了，司法局四月底就会封闭系统开始律所及律师的年检工作，我暂时不会办理注销手续。
  年检后我会退出合伙人，启动注销手续。”老牛道。
  “穆律知道您的决定吗？”王川问道。
  “知道，我前天晚上跟他谈过了。顾律师还不知道。秋天云律师也不知道。近期我们会召开合伙人会议，我会在会议上宣布。以后会由穆律师担任主任。
  你们顾问团队现在一共有几个人？”老牛问道。
  “有我、杜文慧、付紫文、欧阳德和郭同，现在欧阳德拿到律师证了，郭同也快到期了，年检完就该转正了。”王川道。
  “嗯，一共有五个人，后期你们法律顾问团队的工作量会降下来，穆律师肯定会消减人员。我估计留下三个律师就够了，你怎么想？”
  说完，老牛看向王川：“如果你想留下，我可以跟穆怀瑾说下。”
  王川面带犹豫，说实话现在就让他做提成律师他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没了工资到时候还能不能吃上饭都不知道。
  但是继续做工薪律师，管理法律顾问单位又没有太多的发展前途，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一家顾问单位，或多或少的还有点律师费进帐，继续做工薪律师他又不甘心。
  老牛见王川犹豫不决，笑了下：“这事太突然了，没事，你再考虑下，月底前给我信儿就行。”
  此时，前台小姐姐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主任，饭到了！给您订了两份排骨饭。”
  “好，谢谢！”老牛接过饭盒，递给了王川一份：“吃吧，中午就别去外面吃了。正好咱们边吃边聊。”
  “谢谢主任。”王川接过了盒饭，打开后一股炖排骨的香味扑鼻而来，他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但是他却没有什么食欲，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得埋头干饭。
  二十分钟后，王川将桌上的餐盒收了起来：“主任，您也休息会儿吧，下午咱们还要开会。我把垃圾扔了。”
  提着垃圾袋，王川离开了办公室。
  扔完垃圾，王川一阵心烦来到了露台上，双手扶着围栏，心里有事漫无目的的看向远方，此时他想起了万胖子之前跟他说的话，谁又甘心情愿做一辈子工薪律师！
  不一会儿，王川听到身后的推拉门响，一回头正好看到万胖子和郑毅手里拿着香烟走了过来。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郑毅说着点燃了嘴上叼着的香烟，坐在椅子上开始吞云吐雾。
  万胖子像王川一样趴在围栏上，低声道：“怎么样？跟老牛谈啦？”
  “嗯，谈啦！他问我要不要继续做工薪，但是我现在还没想好。”王川说完，转过头看向郑毅：“郑律，你怎么想？要做提成律师吗？”
  郑毅正在眯着眼一边吸烟，一边享受着下午的阳光，听到王川的话，他愣了下：“我？我想先做一段时间的工薪，等我找到好的地方再说，可能我会去公司做法务。在律所挣钱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