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川第一次报这么高的价格，之前他见老牛和穆律师报高价，一派风轻云淡的感觉，很有底气。现在换成自己报价，却总感觉心虚！
  “王律师，我不了解你们这行的报价规则，我冒昧的问一句：这律师费的报价是不是有点高？”翟勇皱着眉头道。
  “您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咱们再商量。”王川故作镇定的看向翟勇。
  “您看现在做买卖都讲价，您能不能再给打个折？如果您能把五百万损失费帮我打掉，我给你三十万，怎么样？”翟勇道。
  王川看了看对方，这家伙够狠的，砍价砍的这么狠，不亏是混职场的。
  “如果我帮您争取到财产呢？”王川问道。
  “我是个痛快人，如果你帮我把五百万打掉，再帮我争取到财产，不管多少，只要不让我再给她钱，我给你律师费五十万。
  不过得分两笔支付，第一笔二十万，第二笔三十万等判决出来再给，如果判我支付款项，不管多少，后面的三十万就没了，怎么样？”翟勇道。
  “可以，但是第二笔费用要调整下，如果我帮您争取到二百万以上的财产，您要再支付我六十万。如果判下来您应得的财产低于二百万，并且不用给对方钱，您再支付我十万就行，如何？”王川想了想道。
  此时的律师收费还没有全面放开市场化，收费金额和收费方式都受律协的规制，其实王川的这种收费方式有半风险代理的意思，严格来说是有毛病的，委托协议能否履行全看客户的人品了。
  “好，就按照您说的。”翟勇很务实，如果能为他争取到利益，他自然愿意多拿出一些给律师。
  签完代理协议，翟勇当场交了二十万，王川怀着激动的心情将财神爷送出了律所的大门，直到电梯的门完全关上后，王川才兴冲冲的回到律所。
  结果他刚坐下，老牛便发来了QQ信息：来下办公室！
  “主任，您找我？”王川道。
  “嗯，听说你刚才接了一个大单，一下进账二十万？什么案子？”老牛正在伏案写东西，微微抬头透过眼镜的上端，看向王川，问道。
  所里突然收了这么一大笔钱，而且还是刚执业的律师签的约，让老牛立刻警觉起来，他生怕王川胡搞，乱收费最后遭客户投诉。所以在接到银行的收款短信后，老牛第一时间询问了财务，随后把王川叫进了办公室。
  “是个朋友介绍的离婚案，家里财产多，有二千一百来万财产要分割。”王川微笑道。此时他心中的兴奋还未退去。
  “把协议给我看下。”老牛推了下厚眼镜，坐直身子道。
  当王川将委托代理协议交到牛主任手中后，后者盯着律师费条款看了半天。
  “二千多万的标的，收个五六十万律师费不算多，但是如果客户不给后面的律师费，你打算怎么办？”老牛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王川。
  “还能怎么办，找他要钱呗。实在要不回来也只能算了！我可不想起诉客户！太麻烦了！”王川一摊手道。
  “嗯，你这协议的收费条款约定的有些擦边球的意思，真拿出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很可能律协的人还得找你“喝茶聊天”！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有时候吃亏未必是坏事。”老牛点头道。
  “我主要是怕麻烦，客户是个个人，真折腾起来比较耗费时间，还不一定能拿到钱。
  主任，您说律协找我喝茶，是啥意思？”王川疑惑道。
  “直说了吧，现在律师收费方式是受到律协收费管理办法规制的，商事案件可以做风险和半风险代理。
  但是像离婚、劳动争议、工伤、刑事案件等涉及个人生活的案子一般是不允许风险代理的。所以，律师费的约定……”牛主任说着看向王川，眼神中充满了“你懂的”。
  “这样啊！......我明白了！谢谢您提醒！这次只能拼人品了！
  要说我们律师也是自由职业者，吃喝拉撒全靠自己，收费标准完全可以由市场调解，强行规制律师收费标准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王川若有所思道。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先做业务赚钱要紧！以后个人客户要谨慎对待，能不做风险代理尽量不要做！”牛主任道。
  在老牛看来，个人客户的诚信度与他们的资本有关，如果是有钱人后面的律师费不算什么，基本的诚信还是要讲的，毕竟违约成本高，名声重要。
  如果碰到个兜比脸都干净的，可就不好说了，大概率是拿不到后面的钱的。至于王川的客户会不会给第二笔钱，就要看他的人品和运气了。
  其实就在十多年后（二零一八年）帝都司法局和帝都律师协会发布了《关于全面放开我市律师法律服务收费的通知》，按照“放管服”改革要求，自二零一八年四月起，取消帝都律师诉讼代理服务收费政府指导价，实行市场调节价。也就是说，律师收费全面放开了！
  “下个月给你发提成，有钱了不要四处得瑟哈！”牛主任笑道。
  “放心吧！”王川说完回到了工位。
  这个案子第一笔收费二十万，王川可以拿到十三万提成，即便扣除个税，也还剩不少。王川想着想着差点笑出声。
  这也许就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吧！
  “想什么好事呢？是不是做白日梦娶媳妇呢？”工具人郝仁元凑了过来低声道。
  “没，我这穷的叮当响，哪敢做那百日梦啊！”王川一咧嘴道。
  如果让工具人郝仁元知道现在律所的账户上有十多万提成属于王川，他肯定会抓狂，两人前后脚转正做律师，怎么收入差距这么大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王川看到工具人郝仁元一脸笑意，跟朵花似的，问道。
  “嗯，我搬家了。在古城租了一间房。终于不用再租单人床了。”工具人郝仁元笑的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