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此为绝路
作者:釜中囚    更新:2022-04-15 10:05
  关羽打着生擒敌军主将的主意,却不知道,刘襄也在远远的看着他。
  看着他左冲右突,看着他圈马四顾,看着他披甲带剑挥舞长槊,戮战四野。
  看着关羽逐渐向自己杀来。
  刘襄驻马等待。
  围拢过来的骑兵越来越多。
  而关羽身边的兵马越来越少。
  一百八十步,五十骑随行。
  一百二十步,二十骑随行。
  八十步,关羽骑着驴一样的战马,加速奔驰。
  五十步,刘襄数了数挂在关羽身上的箭矢,不下二十支。他轻轻挥了一下手,三十支弩矢在身边射出,如迅雷闪电一般,直奔关羽而去。
  关羽看见了刘襄脸上戏谑的笑容,也看见了刘襄欣赏中夹杂着惋惜的目光,更看见了刘襄身边的射手发射弩矢。
  那些弩,不对劲!
  关羽右手猛然发力,缰绳迅速后带,胯下战马的脖子差点被扭断,整匹马向右侧身,在惯性的驱使下,几乎横了过来,他顺势翻身,准备来个镫里藏身,躲在马后避箭。
  电光火石之间,关羽做出了一系列应对动作,可他还是低估了腰引弩发射的弩矢速度。
  他只觉得左臂、肩膀、腋下、腰间、大腿,传来几股极大的推力,然后就听见铁甲扭曲,甲片破裂的动静,身下的战马一阵剧烈抖动,哀鸣一声侧身翻倒,关羽身体失去平衡,被摔得一阵眩晕。
  直到摔倒在地,被战马压住,他才感觉到多处疼痛传来,想要掀开马尸,却全身发不出力气。
  刘襄对关羽避箭的动作叹为观止,这可是两米多的大个子,还能这么敏捷?
  你能想象姚明做托马斯回旋吗?
  就是这么震撼!
  看见关羽还有动静,附近几个宿卫纵马靠近,几柄长矛斜指,防备关羽暴起发难。
  直到矛尖搭在关羽身上,没见他起身反抗,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这人太猛了,平生仅见啊。
  “绑了。”刘襄在远处下令。
  对关羽这样的猛将,还是小心点好,绑好之前,他是绝不会靠近的。
  宿卫几乎把关羽绑成个粽子,然后才给他看伤。他身中七矢,还有多处箭伤,特别是腋下,被弩矢豁开了一个大口子。
  关羽被宿卫一番折腾,此时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缺一匹好马。”刘襄有点感慨。这是关羽呀,后世耳熟能详的人物,不用任何注释,只需一个名字,便能让人将他的事迹娓娓道来。
  作为对手,刘襄的心情很复杂。
  “救活他。”
  命人临时包扎了一下,由几个缇骑看顾,迅速启程,运往后面的大营诊治。
  这里虽然结束了战斗,右翼骑兵还在跟涿郡步卒纠缠,刘襄没时间耽误。
  来不及打扫战场,留下一屯人马救治伤兵,刘襄带着其余兵马向邹靖中军疾驰,必须阻止涿郡兵马归营。
  右翼的一千越骑,已经绕过了邹靖的中军阵势,正在攻击从城墙边上退回来的步卒。
  那些步卒大概有八九千人,大多数都是民夫,只是临时发放了武器,他们在骑兵的驱赶下四散逃命。
  离城墙不远,有处步兵结阵,一边顶着城墙上黄巾军的攻击,一边向中军阵势靠拢。那里是填平的护城河,附近还有围城时挖的壕沟,地形不适合骑兵作战,黄巾军不敢出城,只能任由他们结阵而行。
  邹靖的中军也在缓缓靠近,两阵相距已不足两百步,互为奥援的阵势已成,难以隔绝了。
  刘襄下令:“命令左翼骑兵配合右翼,驱赶败兵,冲击敌军阵势。”
  自己带宿卫在邹靖中军附近停驻,修养马力,找寻破绽。
  此前围攻涿郡骑兵之时,宿卫反复冲击敌骑,又一直与关羽缠斗,伤亡了八十多人,体力也消耗不小,必须得休息一下了。
  至于越骑的伤亡,还没来得及统计,大概有一两百减员。
  阻止邹靖攻进蓟县的目的已经达到,又将涿郡兵马困在了营垒之外,刘襄现在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的是邹靖,他得考虑撤兵的问题,刘襄只需等待。
  等待邹靖露出破绽,等待第二路人马到来。
  驱败兵为潮,也只是试探一下而已,看看能不能打乱敌军阵势,顺势再咬一口,继续削弱邹靖的兵力。
  左翼骑兵兜了个大圈,与右翼合作,驱着三五千民夫,向邹靖中军奔来。
  民夫心胆俱丧,不敢回头反抗,只想求邹靖庇护,放他们躲进步兵的战阵之中。邹靖又不傻,怎么可能让这些民夫搅乱阵型,他命令兵卒大喊:“不许冲阵,不许冲阵,从两侧行走,躲到阵后去。”
  不听命令的民夫,尽被射杀。
  刘襄看着避开正面,顺着盾阵两侧躲到两座步兵阵型中间的民夫,感觉邹靖的摆出的阵型像个哑铃。两头各有一个一两千人的步兵圆阵,中间大概百步距离的空地,聚拢着三千左右的民夫。
  他又命越骑骚扰了几次,都被邹靖应对过去,无法打乱步兵阵型。
  跟这种宿将斗阵,真的挺涨经验的,要不是麾下骑兵开始疲惫,刘襄还想学习学习。
  仗着骑兵的战略优势,想打就打,想撤就撤,变着法的欺负消耗严重的步兵,还有个沙场宿将,教你怎么用步兵阵势应对骑兵,这样的机会真心不多。
  最重要的是,刘襄的援兵就在路上,越是消耗时间,他的胜算就越大。他就是要把邹靖拖在这里,不让他休息,不让他回营,不让他撤退,最后让他死在这里。
  “命令越骑营收兵修整。”
  刘襄看看天色,大概下午两三点的样子,秋后的阳光虽然炽烈,但已经没有多少热量了,几朵浮云飘在高高的天空上,俯视着人间的悲怆。
  这处战场很是惨烈,几千具尸体,堆叠在城墙之下,散落在护城河两岸,血液流得到处都是,泛着紫黑色,慢慢渗进土壤。
  邹靖的阵势就摆在护城河百步之外,两阵互为奥援,中间夹杂着民夫,与刘襄两千多骑兵对峙。
  邹靖知道等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可他不敢动,他能调动的兵力不足四千,全是步卒,骑兵已经全军覆没了。
  在两千骑兵的压迫之下,他手下这点步卒怎么行军?若不是依靠地形,阵势都无法稳固。
  没有强弩压阵,没有车兵掩护,走不了了!
  他现在特别恨渔阳太守,虽然他估计渔阳太守已经死了,但他还是恨。
  那个蠢货,老子要有渔阳边军的铁甲、强弩,老子能让对面那些轻骑全军覆没。可惜他麾下只是新招募的内地郡国兵,甲胄缺乏,强弩稀少,只有弓箭充数。
  还好涿郡有铁官,他不缺兵器,二次增兵的时候更是带来了一批重盾,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时间在对峙中慢慢流过。
  刘襄觉得现在是劝降的好机会,想去找邹靖聊聊,又觉得应该加一加筹码。
  想了想就招来严纲,对他说道:“看见对面的城池了吗?去劝降它,若成了,算你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