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作者:惜之    更新:2022-04-11 06:23
  再远一点,有池碧绿色湖水,放眼望去,婉蜒小路在树林问隐约,满山
  第六章
  殊云起床时,发现窗户边结上串串冰晶,晶莹剔透的冰珠,颗颗圆润,寒风吹过,枝哑问所剩不多的叶片随风飞舞,台湾山区的冬季出现阿尔卑斯山的美丽。
  圈起棉被,她不想起床,蜷缩身子,下巴靠在膝盖问。
  天亮了,昨夜没看见的景色全入了眼帘,小木屋前是一大片干枯草地,和几棵柳丁树,晚开的白花散播芳香。
  再远一点,有池碧绿色湖水,放眼望去,婉蜒小路在树林问隐约,满山
  红叶几乎落尽,秋的萧瑟、冬的凄寒缀满山谷,这里是世外桃源,一个和尘世喧嚣分隔的仙境。
  门开,劭扬端热牛奶和面包进来。
  “把东西吃掉,换好衣服到楼下等我。”
  “是。”
  他是不悦的,神情没了昨夜的轻松惬意,下完命令,他转身离开房间,殊云不敢多问,用最快的速度吃东西、盥洗更衣。不过,就算是尽了力,她的“迅速”有限。
  下楼,没见着劭扬,她乖乖坐在客厅里等人,顺手,拿起桌上几份报纸翻阅,才看第一张,心脏猛地踉呛。
  在报纸上,辛苹哭诉劭扬对她始乱终弃,说他无情无义,还有暴力倾向,甚而影射到他有恋童癖,说他把一个国中中辍学生关在家里。
  国中中辍生是指她吗?天呐,这是从何说起,难怪安妮要反对自己待在他身旁,难怪他才送走了辛苹,马上带她逃离是非地,她真是替他惹了不少麻烦。
  爸爸和慧姨会担心吧,幸好她已打过电话报平安,不然,他们会做出多少吓人想像。
  再往下读,报上说经纪人和公司四处都联络不到劭扬,等联络到他,会召开记者会将所有的事交代清楚。
  什么嘛,爱情这回事要怎么解释才解得清?何况那是多么私人的事,为什么他必须把自己的感觉“交代清楚”?这样的要求未免过分,这分钟,她又想游说劭扬离开复杂的演艺圈了。
  稳住呼吸,平定增速心跳,她天天都告诫自己不准发病,这是她人生中最珍贵的一段,不能啊……她不允许疾病将时间缩短。
  劭扬进屋,手里拿着简单工具,瞄一眼殊云手上的报纸,他不作反应。
  “别当歌星了,好不好?”
  她冲动,这辈子,第一次。
  劭扬看她一眼,单纯的她单纯地把心思写在脸庞。
  他知道,她心疼他的感受,说也怪,小女生的心疼居然教他心平气和,不再为报上的影射困扰。
  “你并不喜欢被晾在人们面前对不对?每次你上萤光幕都满脸无奈,如果当歌星是为了证明实力,你已经做到了,不需要再留下,对不对?”她一劝再劝,真心要劝他离开是非。
  深望她一眼,她常教他吃惊,她看得见他的无奈,了解他进演艺圈单为证明实力?为什么?她才多大?怎能一眼估出他的心意?
  不语,他的心在翻覆。
  不愉快吗?这是不能被讨论的话题吗?吸气,她想自己的表现是过度了,退回界线内,交浅不该言深,更换话题,她说:“你要去钓鱼?”
  放下报纸,定到他身边,暂且把恼人报导放在一边。
  “嗯。”略点头,他回应。
  进厨房,翻出面粉,把剁碎的虾肉和成泥团。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他没回答,蹲下身,在塑胶袋中翻出炭火烤盘。
  “你一大早就下山买东西?”殊云不介意他的冷淡,心情不佳的人有权利保持沉默。
  “章伯伯买的。”他还是回了她的话,这让殊云喜出望外。
  “章伯伯?是邻居?”
  “他住在山脚下,平时他会来替我照顾房子庭园。”简单说过,他把木炭交到她手上,用动作表达她可以当一天跟屁虫。
  接过木炭,明知不能太兴奋,殊云还是不由自主地让心跳失速,要命,怎么办呐?这么不能自我控制,想长寿,谈何容易?
  跟在他身后,她只拿了一包小小木炭,劭扬双手提满东西,但他还是得在几个大步之后停下来等她。
  她走路慢、说话慢、所有的动作都慢得让人心烦,他真想敲开她的脑干,检视她哪一条神经线没搭好。
  每次追上他的脚步,她都会羞赧地说声抱歉,就这样,走走停停,明明
  是十分钟路程,他们硬是走了二十几分钟才到。
  “对不起。”
  又说对不起,她把这三个字当成家常便饭了。
  “你的体能很差。”他开口说。
  殊云发觉他的眉头不再紧皱,不恼了吗?殊云随之轻笑。
  “从明天开始,每天绕湖跑三圈。”他说,殊云吓瞠双眼。
  绕湖跑三圈?那会要她的命啊!
  吓傻?她微张嘴的憨傻模样让他大笑,有这么恐怖吗?不爱动的新新人类,真是懒惰到家。
  他笑,她也笑。把木炭放在湖边,她走近劭扬,轻轻握住他的大手心。
  “我……我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五日。”
  “圣诞节?”
  “嗯,同一天。”
  “想吃蛋糕?”他斜眼瞄她。
  “不是,五天后我就满十八岁,是成年人了,不再是未成年少女。”她认真说。
  哦,他懂,她介意报纸上那句恋童癖,介意辛苹说她是中辍生。
  笑而不答,劭扬熟练地把饵勾上鱼钩,抛入池中,用几块石头压住钓竿,再用石头排出炉子,燃炭、引火,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殊云在旁边帮手,东忙西忙,忙得好不乐和。
  待熊熊炉火燃起,劭扬发现殊云两颊沾满黑炭,莞尔,拉起她的手,走到池边,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沾过水,替她擦去脏污。
  冷冷的冰水上颊,她缩了缩,他不说话,却用动作表达——他把她的感受看入眼里。
  脱下羽绒大衣,他亲手为她穿上,拉起拉链,才一秒钟,他的体温暖入她的心,笑开,甜得化不来的浓蜜映人眼底,瞬地,他的心跟着烘暖。
  环住她的肩,领她到炉边,煨着火,火焰在墨黑的炭火问窜奔,是冬季,却有着春天的温情,悄悄地,爱情的春季来临,爱苗从土地问窜出芽、
  抽出茎。
  “每年的圣诞节,我们会在家里布置一个圣诞老公公的家,火炉、圣诞树、懈寄生,圣诞树下面堆满礼物……”深吸气,她喜欢隆冬里的圣诞气氛。“今年我们可不可以……”
  “不行。”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出口拒绝。
  “真可惜。”殊云嘟起嘴。
  “可惜什么?”
  “我想在懈寄生下面吻你,是少女的初吻哦。”
  推推她的头,乱七八糟的新人类、乱七八糟的怪念头。
  一点点沮丧,一点点难过,不过,没关系,今年圣诞节虽没有圣诞老公公,却有他在身边,他是她收过最好的圣诞礼物。
  “也对啦,事情闹得这么大,你在哪里出现都不恰当。没关系的,我还是可以用圣诞歌声陪你过圣诞节。”搓搓手,轻亮的嗓音在山间回响。
  雪花随风飘花鹿在奔跑圣诞老公公驾着美丽雪橇
  经过了原野渡过了小桥跟着和平欢喜歌声翩然地来到
  一遍遍唱,一遍遍重复,在他面前,她爱上歌唱感觉。
  笑弯的眉,笑弯的唇,笑弯的酒窝,笑暖的心花开朵朵。不自觉地,他也跟着她唱和。
  叮叮当叮叮当铃声多响亮你看他不避风霜面容多么慈祥
  叮叮当叮叮当铃声多响亮他给我们带来幸福大家喜洋洋
  不是主动、非刻意,圣诞老人把礼物送到他们眼前,这份礼物名为爱情,是天地问许多年轻男女都向往的东西,没有条件为底、没有多余思虑,他们的心纯净,没有半丝半缕污垢,他们接纳包容了爱情,他们单单纯纯地享受这段甜美光阴。
  他喜欢她,越来越甚,喜欢到想触触她的发、捏捏她的颊,喜欢到想拥她入怀,占据她的心灵,喜欢到……没有懈寄生,也想吻她……
  快乐的殊云快乐地忘记,一个不经意,他们之间已走入第三个月的末期。
  “啊!鱼上钩了!’
  殊云尖叫一声,劭扬忙拉过鱼竿,收收放放,他用耐力和池底的鱼儿缠斗。
  “是大鱼、是大鱼!”
  殊云犯了忌讳,猛然跳上跳下用力拍手,突地,胸口一窒,她察觉不对劲,忙停下脚,缓慢坐到火炉边。
  缓缓喘息,缓缓心惊,天!是今日吗?泪水滑下脸颊。
  上帝,求求您,不要是今天,她不要在眼前和他分离,不要现在立即死去。骂她贪心吧,骂她可恨吧,她愿意把下一辈子和下下辈子的寿命拿来抵用,请给她多一点时间,留在他身边,她愿付出所有代价!
  她不断祈求上苍,不断无声哀号,慢慢地,世界在她眼前隔出空问。
  她看得见他,却听不见他,闻不到他,手伸不出去、触不到他。
  她真的要死了?不要不要,她不要死,她要活着听他唱歌,活着在他身边分享喜乐。
  慈爱的上帝啊,请再宠她一回,她不求未来、不求幸运,只求眼前,让她再多留几分钟,别教他再次面对死亡,一个江子月、一份孤寂,已经太过,她不想再掺一脚。
  她好后悔,后悔总是替他惹麻烦,后悔她的自私将为他的生命加入苦难,她后悔了,后悔不该不顾一切来到他身边。
  泪水翻滚,无言水珠滑出眼眶,颗颗串串。
  逐渐地……她发现自己又能听见他的声音,听见他不断呼唤自己,她的手又能朝他伸去,又能……触到他……
  松口气,她活下来了,上帝再次眷顾她,谢谢天,谢谢地,谢谢上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