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被新锐辞退了吗？”
  进去坐下，关门秘书离开。只有三方五人坐在那里。
  薛双找来的编剧郑亮依然坐在那摆弄手机好像事不关己似的，韩错也不管他。
  反倒是徐导演再次询问，韩错刚要说话……
  吴制片打量韩错，又看看杨甜：“不是玩假辞退再被乘风天下聘过去那一套吧？要是这样你可就没那个立场代表新锐谈什么。说的话更没可信度了。”
  杨甜讷讷要说话，韩错平静开口：“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如果你们一门心思掩盖真相，我辞没辞退都没可信度。”
  “什么掩盖真相？”
  徐导演不高兴：“我还没说你呢。现在看来是你多嘴告诉杨甜的，没你也没这么多事。”
  韩错惊讶：“话还能反着说的？”
  吴制片开口：“签约是不是需要看完整剧本是我们剧组的事，再说杨甜的戏本来就不算多，改的也不是她的戏份。”
  “开玩笑吗？”
  韩错开口：“两人对赌，我亮牌了，你不亮牌直接说你赢了就要收走钱，是你你干吗？”
  徐导演看着韩错：“你现在算什么立场？”
  韩错开口：“新锐编剧韩错，重新认识一下。”
  徐导演和吴制片对视，半响询问韩错：“你意思你还是新锐编剧？没被张盛开掉？”
  韩错摇头：“他开掉我了。这是真的，不过他也不是老板，我们赵总知道这件事之后很不耻你们的行为。一个剧组居然骗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所以……”
  韩错侧身露出杨甜的身影：“乘风天下联系到我们新锐影视在苝京的公司，希望我可以代表新锐出面做个证明，你们和杨甜一起来新锐嗨宁公司检查剧本的时候，就是没给她看全剧本。”
  吴制片似乎要打电话，韩错打断：“不用确定了。”
  从包里拿出出差单，拍在两人面前：“我现在是来苝京出差，张部长亲自批复的。自己看吧。”
  吴制片和徐导演看到了出差单张盛的名字，韩错收回去：“确定立场了吧？可以谈了吗？”
  “无所谓。”
  徐导演和吴制片放开这件事，直接开口对着杨甜：“甜甜，我们说了剧本没有改动你和黎若迪的情节。这个我们和你母亲和薛经纪都说过的。”
  杨甜语气一滞，看着韩错。
  韩错开口：“那你们是承认改剧本了？只是你们自认为对她们没影响？”
  徐导演打断：“别抠字眼。我们什么都没承认。”
  韩错点头：“如果你们觉得没改，全剧本拿来看看。如果真的和当初投递给演员那版剧本一模一样，哪怕有几个标点符号换了都无所谓，杨甜的合同立刻就签。”
  吴制片不理韩错，看着杨甜：“你还小，入行晚。你都还在上学。合同你自己都签不了，不要纠结这些。再说合同也没写剧组不能改剧本……”
  韩错轻轻敲敲桌子：“两位，虽然不熟但也不是不认识。和我谈，我代表她……”
  “你算干什么的？”
  徐导演指着韩错：“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我们和乘风天下要谈事没提过有新锐参与。”
  韩错指着门口：“门在那。”
  看着吴制片：“不谈就走呗，拖着看对谁有影响。反正你们是建组了吧？艺人签约但也要按合同办事，至少拍戏那天你们一定得给演员拍摄用的剧本，到时候一样露馅。你看到时候再争论再罢演耽误一天进度谁损失大。”
  杨甜小手搅动着，明明自己没说一句话却很紧张。以前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不过看到这位编剧叔叔挡在那的，自己偏偏又好像有点觉得心安似的。
  徐导演和吴制片对视一眼，下意识看看那边还摆弄手机的郑亮。
  “郑编剧是吧？”
  郑亮抬头，对两人自然没有对韩错爱理不理的样子。
  点头开口：“是，郑亮。”
  徐导演开口：“你是代表乘风天下黎若迪一方，你有什么意见？”
  郑亮开口：“剧本如果没有改动我们旗下演员的戏份，其他我们不管。”
  韩错皱眉，结果吴制片眼前一亮：“我保证不会改动黎若迪和杨甜的戏份。”
  “等会。”
  韩错看着郑亮：“你确定这是乘风天下的意思？”
  郑亮看看他，摆弄手机：“薛经纪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韩错语气一滞，徐导演笑着看着韩错：“你也只是代表杨甜啊，黎若迪关你什么事？现在你没话说了吧？”
  韩错沉默片刻，平静开口：“我代表的是新锐，替杨甜作证你们没给全剧本。郑编剧怎么想是他的事，对我来说都一样。”
  吴制片开口：“实际上来说我们没动杨甜的，也没有动黎若迪的戏份。你们就没有资格要对剧本指手画脚，说破天也是你们不占理。传出去是乘风天下势大欺人，黎若迪耍大牌……”
  “听过蝴蝶效应吧？”
  韩错开口：“科学家都不敢说死的事，你们直接就下断言了？”
  杨甜看看韩错，又看看郑亮。
  “扯什么蝴蝶效应？”
  徐导演和吴制片相视一笑：“你是没话找话呢？在这胡侃？”
  韩错开口：“什么叫相对？你说你改剧本对她俩的戏份没影响，可是如果你所谓的改剧本是增加女配的戏份那相对来说其他的演员的戏份不算删减吗？到时候番位怎么算？有本事你把女配戏份加到比女一多你再和她说没影响，你看看女一能同意的话我们也没话说。”
  吴制片看着郑亮：“郑编剧？人家问你呢。你什么态度？”
  郑亮还是没抬头，摆弄手机：“只要不改乘风天下艺人的戏份，其他我们不管……”
  “你手机里有新番啊？！”
  韩错看着郑亮：“眼睛粘手机上了？！看个没完就会这么一句？！请你来做复读机的吗？！”
  杨甜下意识拉拉韩错衣袖，韩错挣脱。
  “哈哈哈！！”
  徐导演吴制片笑得不行：“急了！急了急了！”
  韩错压着脾气，看着也愣住的郑亮：“薛经纪跟你这么说的是吧？好啊我打电话给问问！如果乘风天下都觉得没关系那我一个外人操什么心？你们谁爱怎么改就怎么改！”
  “没有~”
  杨甜赶忙开口：“韩叔……韩编剧。薛双姐不是那个意思。”
  韩错示意：“那你去打电话问问她什么意思。”
  随后看着徐导演和吴制片：“什么叫说破天？她13岁没成年我也没成年吗？你们就真当我也是小孩一样糊弄呢？”
  徐导演和吴制片没等说话，郑亮反应过来，看着韩错：“你是有点多嘴。我怎么谈还用你管？”
  韩错没理他，看着徐导演和吴制片：“牛不喝水强按头可还行？我们的要求就是当初投递剧本那一版不能变。如果你变了谁知道对剧情有什么影响？明明看原剧本好才接的戏，如果改动的话不满意了还非得签吗？你当剧本是盲盒呢？！”
  似乎随着郑亮的举动，徐导演轻松很多，也更轻蔑看着韩错：“实际上合同也没标明不许改动剧本。你们演员没权利和资格要求……”
  “你们又说合同了？”
  韩错点头：“好，那谈合同。”
  韩错手指轻轻点着桌子：“合同标明是签约的是这个定稿剧本而不是改动剧本。如果你们不征求乙方的意愿任意改动那合约就失效了。合约约束的只是签约时的那版剧本。你没法用改动后的剧本来约束艺人。还有……”
  韩错疑惑：“我就够外行了。你们说的话让我觉得你们好像也是才干没多久？”
  吴制片开口：“那恐怕影响乘风天下艺人的名声，可能我们还会索赔。甚至干脆不签约杨甜都可以，省得现在这么麻烦。她戏份不多咖位也不高，你确定做得了主？”
  韩错询问：“你们要敢踢走杨甜你们早踢了，戏份不多咖位不高怎么还要签她？我推测是因为她和黎若迪一个公司的，黎若迪带她进剧组提携自家公司新人，你们踢走她就不是改剧本的事了，现在是你确定你做得了主吗？”
  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
  韩错继续：“再说什么索赔？什么影响名声？”
  看着两人：“这个圈子不怕负面，就怕没人知道。你们这么一闹她先不说有没有理。可能瞬间就有热度了，加上乘风天下公关实力圈内有目共睹的，到时候再运作一下买个通稿，短视频头条快首上刷一刷，你们也知道乘风天下公司艺人的流量，顶梁柱那两位微勃粉丝加起来快两亿了。圈内外都让你们剧组上热搜。”
  “你确定？！”
  徐导演指着韩错：“真不怕打官司？”
  韩错平静开口：“你先把手放下，指人说话很不礼貌还有。”
  韩错开口：“吓唬谁呢？娱乐圈打官司能闹上新闻的有几个？真敢打官司不会和你明说的，直接起诉了就。”
  停顿一下，韩错开口：“我本人家里经历过这个。”
  杨甜正好回来，坐在韩错身边。
  韩错看着她，杨甜摇头轻声开口：“没接通。”
  “那算了。”
  韩错对着徐导演和吴制片：“真的官司输了也不怕，不过还要谢谢你们帮杨甜扬名。我是不信公众和舆论会站在你们那边diss一个十三岁小姑娘，一旦深挖之后知道你们剧组公然欺骗一个小女孩签合同……”
  “什么就欺骗？”
  吴制片开口：“你把话说清楚。”
  韩错点头：“那你就把全剧本拿出来对照，如果还是原版我道歉。如果不是那就是欺骗……不对。”
  韩错更正：“涉及到商务合同，那叫诈骗。”
  两人看看郑亮，韩错开口：“你们不用看他。我现在说的是杨甜的事，不是黎若迪的。”
  徐导演想了想，询问韩错：“你能做主吗？”
  吴制片看着韩错：“新锐编剧？”
  “这就不用你管了。”
  韩错开口：“新锐就是这个立场，说别的有什么用？”
  吴制片打量韩错，摇头开口：“你是东北人吧？你们东北话有一句叫忽悠，我倒觉得你是在用嘴忽悠人。”
  韩错点头：“可能是吧。现学现卖，你们一直不就是这样忽悠人的？轮忽悠东北人是祖师爷！又说没改剧本又不给看，然后还非得洗脑对方说改剧本也没影响。什么都让你说了，东北人没你能忽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呵~”
  杨甜抿嘴笑，她今天才知道这位叔叔这么能说。
  吴制片语气一滞，看了徐导演一样。徐导演抿起嘴角拿起手机出去打电话。
  韩错开口：“没错。轮到你们打电话了，我也不信你们剧组居然是你俩说了算，那这制作班底也不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
  吴制片看着韩错，韩错开口：“就是你想得那个意思。”
  吴制片仔细看着韩错，开口道：“你刚入行，说话这么不留余地得罪人，混不下去的。”
  韩错开口：“正常来说你们那天去新锐骗人，如果让你们得逞了我一样混不下去。你们在那挖坑结果新锐受牵连背锅，乘风天下意思是你们剧组联合新锐一起坑他们公司艺人。现在还好意思一口一个不关新锐的事，那你别来新锐检查剧本多好！你当我们愿意背锅呢？！”
  吴制片开口：“我们还真看不上你们新锐这样的小公司，是你们张部长求着我们去的。”
  韩错点头：“现在我们老板不高兴了。我们就是要站在乘风天下这边抵制你们这样无良的剧组。递剧本的时候什么都好说，结果还没签约呢就想搞事，还非得硬犟说对艺人没影响。有没有影响是你们说了算的？不是得艺人公司运营团队去判断？”
  吴制片摇头：“这就是强词夺理了，我们剧组掌控剧情的变化，对剧本更了解，凭什么剧组没有话语权？”
  韩错开口：“我给你一耳光，然后对你说没事不疼，来不信我再给你一下你试试，真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反正我手是不疼。”
  “哈。”
  杨甜笑出来，随后觉得不太好，捂嘴偏头笑。
  郑亮似乎都嘴角弯起看了韩错一眼，不过随后又是看手机。
  吴制片也没再多说，而是看着打电话的徐导演。
  韩错开口：“让徐导演问问你们投资方是不是确定要这么对待乘风天下的艺人？如果我们刚不过你们那就认了。但几句话就想把谁吓住，我不知道娱乐圈，但我知道现实社会可没那么甜。”
  郑亮都把目光从手机挪开看着韩错。
  韩错看着吴制片：“至少我经历过的，绝对没有。”
  吴制片沉默，许久之后突然开口：“新锐编剧？怎么称呼？”
  韩错开口：“韩错。对错的错。”
  “怪不得。”
  吴制片没再说话，似乎在等徐导演打电话回来，只是偶尔打量韩错，韩错却也在低头拿着手机给赵杉何和戚溪发危信，让他们联系薛双。
  都没人关注的时候，韩错看看杨甜轻声开口：“我这么说行吗？”
  杨甜一直看着他，此刻回过神，欣喜笑着白嫩小手轻轻拍，用肢体语言回应。
  “叔叔你是北方人？”
  杨甜询问。
  韩错点头：“黑龙姜。”
  杨甜好奇：“黑龙姜……”
  韩错开口：“最北方的省，和广栋正好一南一北，不过都在东边。”
  杨甜惊讶：“你知道我是广栋的？”
  随后笑：“我和很多东北演员接触过，都特别能说。”
  韩错摇头：“其实我性格内向腼腆……”
  “内向腼腆。”
  杨甜笑着，笑起来特别好看。13岁就这么漂亮，长大怎么得了？
  韩错微微退开一些，暗自感慨。
  人和人不一样。
  看看人家孩子吃什么长大的？气质颜值毫无瑕疵，身上的味道都那么香喷喷让人上头。
  自己身上是不是满满的大叔的味道？
  不过自己13岁的时候估计也没这么香吧？
  哎，代沟啊。生活条件啊，时代真的不一样了。
  “那你怎么来南方了？”
  杨甜开口：“对了叔叔今年多大？”
  似乎觉得直接问不礼貌：“方便的话……”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韩错一顿：“你看我像多大？”
  杨甜笑：“这种回应就是东北人那种。被问年纪就反问人家看你像多大。”
  韩错失笑，也认定她的确接触过不少东北艺人。因为这就是东北人被问年龄后惯有的回应。
  杨甜想了想：“应该是80后吧？”
  韩错点头：“84的。”
  “哇~”
  杨甜惊讶：“36了？你和我妈妈同岁。她也是84的。”
  “……”
  韩错胸口有股气淤积，却无言以对。许久之后开口：“高富帅年纪大的叫大叔，矮矬穷年纪大的叫大爷。”
  “大爷？”
  杨甜开口：“像是骂人。再说你也不难看啊。而且很高呢~”
  询问韩错：“那我……”
  “叫大爷吧。因为穷才是原罪。”
  韩错开口。
  叫叔叔总想起水浒传。而叫大叔，韩错又觉得像韩剧。现在都限韩了，就别大叔大叔的叫，她要是被器官贩子拐跑了自己难道也要放下当铺恢复特工身份一路杀过去救人？！
  杨甜觉得也好玩，因为好像现实中对长辈的称呼除了自己的亲大伯之外，很少有这么称呼的。于是也就真的叫了大爷。
  “那你叫我甜甜吧。”
  杨甜开口：“我身边人都这么叫我。”
  之前在嗨宁只是一面之缘，今天在会议室和剧组谈判针锋相对，杨甜一个小女孩也很感激，甚至隐隐有些依赖感。尤其看这位大……爷北方人的高大身材，在自己所在的省没那么普遍。
  “小……甜甜？”
  韩错惊讶，杨甜笑着：“没有小……”
  只是想了想，自己母亲和他年纪一样大：“不过我也的确年纪小。”
  韩错笑了笑。
  徐导演挂断电话回来，和吴制片聊了几句。
  吴制片看着韩错和郑亮：“导演说了，如果真的对剧本有异议，带着负责人和经纪人回剧组咱们具体谈。”
  韩错皱眉：“这还分主客场呢？踢球吗？”
  杨甜还是笑，倒是吴制片看看韩错，对着杨甜：“不过坦白说，你们一定要闹这么大，导演很不高兴。甚至有换了你的意思，你自己考虑。”
  杨甜下意识看着韩错，韩错点头：“非常好。我们小甜甜演过楚乔传，丽姬传，如懿传，琅琊榜，大明风华，狼殿下，不拍你们这部戏以后演艺事业就要中断了。”
  看着偷笑的杨甜：“瞬间就给我吓出一身冷汗，快回去和你母亲还有你公司说退圈不做艺人了。这部戏演不上终身不进娱乐圈。直接退圈做网红带货直播推小黄车。”
  “呵呵呵。”
  杨甜笑得不行。
  两人居然也笑了，吴制片看着韩错：“果然做编剧的，你这嘴是真能说啊。”
  韩错点头：“那是不是说到点上了？之前糊弄不过去，现在开始威胁了？”
  徐导演摇头：“按照原则剧本是不能改的，但是你也是编剧，剧本会在创作过程中频繁更改。导演，演员，投资方，甚至品牌方植入。避免不了。”
  “那就拼背景呗？”
  韩错看着杨甜：“如果真是投资方的意思那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其他的看你公司的力度和你自己在公司被重视的程度。”
  “我懂。”
  杨甜看着韩错：“韩大爷，很感谢你了。”
  “……”
  这听着……好像也有点别扭啊。
  还有点像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