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凭空扣了一口“眼神杀人”的锅。
  但江夏想了想，发现这好像比“把人吓死了”，听上去要帅气一点。
  于是他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若无其事地收拢了张开的翅膀——一直支棱着也怪累的。
  然后走向老和尚，把这具苍老的尸体，从地上拎了起来。
  人已经没有了呼吸，看上去走得很安详。
  江夏打算带着尸体出门，但秀念正好跌坐在门口，挡住了路。
  正想让小和尚挪开。
  谁知两边视线一碰，小和尚突然惊慌地捂住心口，满脸写着“完了完了它看我了我也要死了”。
  江夏：“……”
  他用翅膀把秀念往旁边一拨，伸手打开门，带着尸体进到走廊。
  ……
  屋里，秀念呆了两秒，发现自己还活着，疑惑地松了一口气。
  ——雾天狗似乎没打算杀他，否则刚才，他肯定已经像老住持一样，被一个眼神、爆心而亡。
  想到这，秀念爬起来，跑进走廊，犹豫着跟上了似乎对他没有恶意的雾天狗。
  虽说乍一看，雾天狗的长相，确实跟他哥有些相似。
  但冷静下来之后，秀念却直觉的感到，这只妖怪，并不是忠念。
  或许只是普通的撞脸。
  也可能是他哥小时候捡到了年幼的雾天狗，供养途中，天狗和他哥越长越像，长大以后天狗出门游历，回来发现他哥死了，所以天狗杀了老住持报恩＋报仇……嗯，这么一想，感觉很合理。
  ……
  秀念轻手轻脚地追近，暗暗观察了一下雾天狗那对从衣服裂隙里伸出来，此时正安静合拢在背后的翅膀。
  怎么看，都觉得那是真货。
  他再次确信了自己的脑补，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您还想做什么？”
  ——听说妖怪都需要祭品、需要人类为它们举行特定的仪式。
  而如果没有这些，它们就要吃人。
  秀念：“……”看现在这样子，老住持肯定已经被当成了口粮。
  但雾天狗取走住持以后，却依旧没有返回树林，而是继续在他们的寺庙里游荡……
  秀念担心雾天狗再去吃他的师兄弟，或者两个无辜的客人。
  于是想冒死跟雾天狗商量一下，能不能不吃人，改吃香火之类的东西。
  ……
  然而雾天狗听到秀念的问题，却没有点菜，而是回答：“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嗯？”秀念一怔。
  他仔细回想，发现雾天狗一共只说过两句话
  ——“想让业绩重回巅峰，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让这里再多出一个‘雾天狗’的受害者。”
  ——“……我觉得，你就很合适。”
  然后，雾天狗刚说完，老和尚就当场死了。
  秀念：“……”这么看来，雾天狗的目标，似乎真的只有借用它名头行凶的老住持？
  这、这是一个不迁怒，明事理的好妖怪啊！
  更别提雾天狗大人还帮他哥报了仇。
  ……
  想到这，秀念不禁有些感动，看向雾天狗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惊惧，而是多了一些敬畏和感激。
  而且，秀念想，这位雾天狗大人，果然一点也不野蛮。他并没有像传说中一样，一路哐哐哐撞开墙壁，直达目的地，而是顺着走廊，很礼貌地走到了禁闭室……
  ……
  江夏不会读心，不知道后面那个安静如鸡的小和尚，此时心理活动多到令人眼晕。
  他带着老和尚走进禁闭室，然后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水井一样房间。
  新鬼胎死得挺惨的——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却忽然“被自杀”，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青梅另嫁他人。
  江夏刚才连诓带骗地和天狗鬼签了契约。签完，良心有点痛，感觉自己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于是决定要好好帮新鬼切断执念，让老和尚也体验一下被天狗挂的感觉。……
  只是现在，来到禁闭室以后。
  江夏忽然意识到：这个计划，实行起来，好像有一点点问题。
  ——之前参观寺庙时，禁闭室的门上挂了一把锁，拒绝游客入内。
  江夏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并没有进来。
  而现在，真正站在这了，他才发现这处矩形的小房间虽然天花板很高，但横向却很狭窄，长宽似乎都不足三米。
  江夏拎着老和尚的尸体，犹豫片刻，试探着展开翅膀，不太熟练地挥动了一下。
  啪一声闷哼，站在门口的秀念被他一翅膀拍飞出去，另一半翅膀则重重撞到了墙上
  江夏：“……”
  ……编这个传说的人，肯定没有用心考察。
  这哪飞得上去啊，用翅膀支着爬上去还差不多。
  江夏无语地用翅膀尖戳了戳墙，比划了一下，发现不可能飞上去。
  于是只好换一条路，打算从外面走。
  刚转向门口，就见秀念小跑回来。小和尚“噗通”一个土下座跪在地上，惶恐道歉：“对不起！都怪我们把禁闭室修得太窄了！”
  江夏：“……”这人怎么还在。
  ……
  旁边就是瀑布，轰隆的水声很响，讲话声不会被听到。
  江夏的计划没能顺利进行，心情不太愉快。他挥挥翅膀赶人：“你走吧，不要打扰我。”
  秀念不太放心。
  但雾天狗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敢继续留下，万一雾天狗大人因为飞不上去，感觉很没面子，回头把他这个目击者也挂到房梁上，就不太好了……
  秀念的求生欲终于复苏。
  他爬起来鞠了个躬，一溜烟跑回寝室。
  ……
  周围清静了一点。
  江夏带着老和尚绕到屋外。
  虽然也可以走楼梯到禁闭室顶部，但他的计划，是要用“雾天狗”的方式挂人，那就说到做到，一定要亲自带着人飞上去一次才算数。
  而且这是江夏头一次遇到长翅膀的傀儡，说不好奇、不想开几圈试试，那是不可能的……
  ……
  说起来，比起翅膀，新鬼胎所觉醒的技能，就非常一言难尽了。
  这个技能类似于死亡重现。
  然而，它是物理意义上的“死亡重现”，并且只能作用于使用者自身。
  换句话说，这个技能，可以让使用者以某个特定的死状，一键自杀。
  刚才，契约结束，江夏对着这技能看了半晌，实在想不出能用在哪。
  最后只好先假装它不存在，专心研究翅膀。
  ……
  傀儡的体重可以调节，但老和尚的重量，却是固定的。
  江夏折腾了半晚上，向林中的鸟偷了偷师，终于用熟了翅膀，搬着人，用天狗的方式，从屋外飞了上去。
  计划通√
  江夏取出一段绳子，把老和尚的尸体，挂在了禁闭室屋顶的横梁上。……
  横梁两年没人打理，已经积了一层不薄的灰。
  江夏小心运用着傀儡身上的全新器官，总算没在横梁上留下脚印，只留了一点翅膀印。
  不过雾天狗杀人，印个翅印怎么了。
  这不是纰漏，这是刻意留下的“雾天狗到此一游”的证明。
  江夏看着横梁上的尸体，松快地拍了拍手，搞定收工。
  他又到附近飞了一圈，体验了一下全新的视角。然后解除了傀儡。
  ……
  开着傀儡时，体感并不明显。
  一回到本体，困倦顿时涌了上来。
  还好，刚才签完契约，江夏就先把本体挪回了被子里，现在可以直接闭眼睡觉。
  江夏打了个呵欠，心想以后如果不幸失眠，可以召出这个傀儡，搬着重物飞上几圈，保准回来以后睡得雷打不动。
  他顺手发掘了一下傀儡的新功能，欣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