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白拿铁端着一碗粥，在树荫下面喝。
  不远处，几十口大锅正在煮粥。几十条队伍正在领粥。
  来到九号避难区已经五天，白拿铁确认了，这份工作真的不危险。最起码到现在为止，没有危险。
  每天巡逻、放哨，但根本没有敌人！
  整个九分队，大几十号人，唯一在这份工作中受伤的，是孙水壶。
  他去帮一对夫妻调解矛盾，然后不知为何，被那大姐抓花了脸……
  目前最烦心的是，四副上品眼药吃下去，根本没见效果！
  “是不是买了假药？”
  白拿铁扯扯嘴角。
  喝完粥，放下碗，再次抬起头，看向对面树上的视力表。
  两棵树相距二十多米，而二十米开外那张视力表，上面的“山”字格外小。
  第一行“山”字，如黄豆一般大。
  第二行“山”字，如绿豆一般大。
  第三行“山”字，如芝麻一般大。
  第四行“山”字，如草籽一般大。
  总之，这是一份非常变态的视力表！
  白拿铁吃下五副上品眼药，再看这张视力表，看第一行黄豆大小的“山”字，愣是看不出来！
  他把眼睛眯缝成一条线，能看见的，也只是一个个小黑点！
  “唉……”
  他身旁，不知何时来了个小屁孩，是避难区内的居民。
  小屁孩看看白拿铁，看看远处的视力表。
  “看不到么？
  “第一行，上上左左下右上。”
  白拿铁将信将疑。
  起身去到视力表跟前，看那些“山”字。
  “第一个，上，第二个，上，第三个左……”
  这小屁孩竟然全对？
  白拿铁回头看看，这小屁孩，脸蛋脏得像小花猫，还挂了两串鼻涕。
  就这样，竟然全对？
  白拿铁心里很委屈！
  他可是吃了四副上品眼药，怎么还不如一个小屁孩？
  还有没有天理了？
  旁边的孙水壶，连忙把小屁孩赶走。
  旁边的小雨医师，皱皱眉头。
  “视力这东西，受先天影响很大。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鹰眼，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近视眼。
  “刚才那个小屁孩，属于天生视力很好。
  “像你这种，属于……”小雨医师斟酌一番语言，“属于天生的底子……比较……一般。”
  白拿铁很郁闷。
  “像我这种情况，如果要达成神枪手级别的视力，需要多少副药剂？
  “吃多了会不会有耐药性？”
  小雨医师摇头。
  “我听主任讲，这种药剂，其实是补药。
  “耐药性不会有。
  “但是……具体多少副……就难讲了……”
  白拿铁突然看到，远处的墙角后面，露出一个大耳朵，在偷听。
  是马大壮？
  陈绿的跟班马仔？
  那只大耳朵，抖了一下。
  这狗贼在偷笑么？
  大耳朵缩回去，消失不见。
  白拿铁懒得管他。只是心中郁闷。
  “我就想当个神枪手，咋就那么难？”
  ……
  居民楼另一边。
  树荫下。
  陈绿坐在石头上，眼睛眯缝成线，正看向远处的视力表。
  他的军功再加所有继续，勉强凑齐了一副上品眼药。
  喝下去后，他也只是勉勉强强，能看清视力表第一排。
  事实证明，哪怕他天才枪手……这双眼睛，也只是普通人的眼睛。
  但他心里压力不大。
  “哼，咋不咋的，比白拿铁强许多。”
  经历过那天清晨的任务，白拿铁在他心中的印象，已经悄然变化，变成和他自己同一档次的天才。
  虽然他的马仔们私下里认为，白拿铁要比他更强一些……
  ……
  又是夜晚。
  星光璀璨，晚风习习。
  白拿铁和孙水壶，两个人在避难区外围放哨，都捂住了鼻子。
  他们身旁不远处，有一个大坑。一个大粪坑！
  几万人这些天来生产的大粪汤，都堆在这大坑里。
  月光一照，大坑里褐浓黄淡，苍蝇乱飞。
  晚风一吹，大坑外臭风席卷，辣人眼睛。
  “咱俩也是倒霉，怎么就轮班到了这鬼地方？”
  “大家轮流来，莫得办法啊！”
  这鬼地方，虽然恶心，但必须放哨！
  如果被疯子发现，有一个粪坑，因为太臭无人值守，那岂不是巨大漏洞？
  但这味道，这环境，也确实太难顶。
  白拿铁和孙水壶，两个人围着粪坑，转了好几圈，要找一个没有臭味的地方。
  “就这里吧，这里是上风口。”
  话音未落，夜风又开始乱吹！
  飘飞的黄叶，带来粪坑的烈性臭味！
  “呕……”
  “算了，咱俩放弃，就在这里放哨吧。”
  刚好有石头，两个人就此坐下，认了命。
  过一会儿，熟悉了臭味儿，反而还不再那么难受。
  “呵呵，我的鼻子被熏臭了。”
  白拿铁无奈苦笑。
  你以为的废土镇守官：战场上，和亡命徒真刀真枪，生死相搏，血肉模糊。
  现实中的废土镇守官：粪坑边，和苍蝇群纠缠不休，捏着鼻子，难忍臭气。
  两个人都被熏得五迷三道，也没什么心情聊天。
  白拿铁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枣子。
  这颗枣子，就是上品眼药的主材料。
  皱皱巴巴，还有花纹。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花纹的轮廓竟然像是一张人脸！
  再加皱巴巴的枣皮，整个枣就像一颗微缩版的老太太脑袋。
  没错，这枣的名字，就是“老太太枣”。
  它的样子够恶心。
  但是，它又是如此的贵！
  每一颗，都价值五个军功积分！
  白拿铁小心翼翼，把最后这颗装回口袋里，满脸痛苦。贫穷的痛苦。
  “如果能让我种一颗这样的枣树，让我吃到饱，那该有多好。”
  旁边的孙水壶满是唏嘘。
  “吃到饱……那得要多少颗？
  “就算队长，估计她的积分也未必够吧。”
  白拿铁皱皱眉头。
  “你说，这玩意儿不就是一颗枣子？
  “地里长出来的玩意儿，凭啥那么贵？
  “因为生长周期太长了？”
  恰逢赵雪晴巡夜。
  她拎着红缨枪，走到附近，听见白拿铁两人聊天。
  笑着走过来。
  “这玩意儿生长周期不长。
  “只是，它需要很强的肥力。
  “寻常的土地，根本种不出来。”
  肥力？
  很强的肥力？
  白拿铁看看旁边的粪坑。
  “粪坑里肥力足啊，能在粪坑里种么？”
  赵雪晴摇摇头。
  “粪坑的肥力，也还不够。
  “需要把大粪特殊处理过，提纯、提高浓度好多次，才能做成培养基。”
  白拿铁扯扯嘴角。
  原来这玩意儿，还牵扯废土黑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