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屑廉·姜士比亚
作者:我住年更窑    更新:2022-06-01 03:46
  姜礼是被黎白婉叫醒的。
  昨晚两个女孩儿一直叽叽喳喳到凌晨,姜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除了落枕,还算睡得好。
  “这才六点啊大姐...”姜礼忍着脖子的疼痛,呲牙咧嘴地说着。
  “六点是一天中生阳气的时候啊,你这个年纪,六点钟不起来修炼,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睡得着的!”
  黎白婉叉着腰,骄傲地挺着胸膛,从姜礼的视角看过去,竟然看不到她的脸。
  “既然你们都起床了,那床没人用了吧...”
  姜礼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走进了卧室:
  “我是懒狗...再让我睡会。”
  “等一...”黎白婉话音未落,伴随着宋娴的尖叫声,姜礼彻底清醒了。
  十分钟后。
  宋娴站在卫生间门口,红着脸,有些生气地质问正在刷牙的姜礼:
  “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昂,谁知道大冬天的睡觉还能穿这么少的...别这么激动,我以前也不是没看过,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啊...你还看过谁的?”宋娴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很多,以前法医尸检的时候,每次我都去凑热闹。”
  “......”宋娴不说话了。
  而姜礼每说一句话,嘴里的泡沫就要喷出来一些,他下意识一吸,薄荷的清凉顿时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没事吧?”黎白婉听到声音过来查看。
  正扶着水池边缘呕吐的姜礼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双眼因为呕吐而通红的姜礼仰起头,试图让眼泪不至于流下了。
  可正是因为这个动作,让他落枕的脖子又抽搐着疼痛起来。
  “难顶...”姜礼叹了口气,觉得过年前遇到这些倒霉事不是什么好预兆,而是大凶之兆。
  “我们早上吃什么啊?”
  黎白婉没心没肺地问道。
  “快过年了,好多铺子都歇业了。”
  姜礼扶着自己的脖子,嘴角一抽一抽地:
  “吃什么不是看我们想吃什么,而是有什么。”
  因为宋娴不用吃东西,所以姜礼便只带了黎白婉出门。
  一路上,姜礼偏着头,一副睥睨的模样,当然,黎白婉自然知道他是落枕了,可路上遇到的行人却并不这么想。
  “卧槽,这小子这么嚣张的吗?”
  “你看他的眼神,三分薄凉,三分不屑,还有四分漫不经心,会不会是个大人物啊?”
  “大人物会出现在这里?”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他身边那个女人,比那些明星还漂亮,估计是被偷偷包养在这里的吧?”
  “没错,身边能有这种极品的女人,本身一定不简单,这小子说不定是哪家集团的富二代。”
  “我倒觉得这小哥长得很帅,而且我总觉得似曾相识,似乎在梦里见过他。”
  众人纷纷对说话的西装男侧目而视。
  “兄弟,你不对劲。”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
  西装男下意识后退一步,紧张地反问道:“你们不会梦到帅哥的吗?”
  众人纷纷摇头。
  因为好奇而催动灵气偷听的姜礼脸都黑了,他甚至认出了那个男酮西装男,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黎白婉自从离开大山,早已经习惯了周围的人对她的议论,见到姜礼挂着一副司马脸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姐姐给你长脸还不高兴了?”
  姜礼把脸歪向了一边:“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因为黎白婉的缘故,以往走路总是低着脑袋,很难引起路人注意的姜礼,一路上都在忍受着路人的注视。
  而且他们还会对姜礼品头论足,到了最后,姜礼干脆封闭了自己的听觉,这才终于享受了难得的平静。
  他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被人推了一把,而且那人的力气还很大,姜礼一下子没站稳,往前扑在了地上。
  等他摸着晕乎乎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被人围观。
  姜礼一下子怒火中烧:
  “有完没完了?”
  可话音刚落,姜礼却发现,路人的表情十分反常。
  他们的眼神里,好像有惊惧?
  姜礼疑惑地挠挠脸,好奇地回过头,随后表情一下子发生了及其精彩的变化。
  只见自己的背后站着一个三头六臂,浑身蒸腾着黑气的鬼怪,姜礼记得,这是修炼神通之后,灵气对自己保护而外化形成的护体邪灵,类似于灵乐金钟罩没有发动时的金刚不坏。
  不过对于姜礼这种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的老银币来说,他总是会比危险更快一步发起反击,这种只对物理攻击有用的防火墙似的东西从来没有发挥过作用,他甚至忽略了它的存在,可今天为什么突然出现了?
  可下一秒,他又看到了远处保险杠被撞烂,正侧翻在路边,冒着烟的面包车。
  他这才明白,刚刚不是有人推自己,而是自己被车撞了。
  姜礼解除了对听觉的封闭,黎白婉担忧的声音也终于传进了姜礼的耳朵。
  “刚刚我一直在叫你,那车也一直按喇叭,你没听到吗?你一个人走在前面,我还没来得及拉你你就被撞到了,真是吓死我了。”
  黎白婉拽着姜礼的袖子左右察看,见姜礼屁事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她才打量起了姜礼的护体神通:“怎么长这样啊...”
  可姜礼根本没心思应付黎白婉,因为他看到面包车的司机从驾驶座爬了出来,正踉踉跄跄地朝自己走来。
  姜礼无奈地叹了口气,收回了护体邪灵,紧接着又趴回了地上,捂着腰开始无病呻吟,气息之微弱,声音之痛苦,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死了。
  围观的人群懵了,黎白婉也懵了。
  “他刚刚不是站起来了吗?怎么又躺回去了?”
  “我就说被这么撞一下不可能毫发无伤的。”
  “大概是...反应有些迟钝?”
  众人议论纷纷,胡乱猜测着。
  当然,如果是了解姜礼的人在场,一定能猜到他的心思。
  他只不过是单纯担心要赔偿面包车的维修费罢了。
  而比起其他人,面包车的司机更是如遭雷击,担心自己撞死了人。
  他一下子就跪在姜礼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怎么会...不会吧...刚才不是还站起来了吗?”
  “回...回光返照...”姜礼无力地吐出这几个字。
  黎白婉捂着脸,不愿意面对姜礼如此拙劣的演技。
  如果非要形容,那大概就是,姜礼的表演,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对不起,我的车突然就失灵了,真的对不起...”
  司机抱头痛哭,疯狂地朝着姜礼忏悔。
  而姜礼困惑地眨眨眼:“也就是说,责任不在我是吧?”
  黎白婉无奈地点点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哦,我就说我怎么走人行道都会被撞呢。”姜礼从地上又爬了起来。
  这一番操作把司机看傻了:“你...你没事?”
  “生不起病啊,好长时间没交保险了。”姜礼语重心长地说着。
  围观的人见到姜礼突然又生龙活虎也是感到难以置信,刚刚还在给众人分析着人体反射神经的那位户口本上文化程度一栏写着小学的大叔也突然僵住了。
  “你的车有保险吗?”姜礼突然问道。
  挂着泪痕的司机跪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也就是撞到我了,算你运气好。”
  姜礼满意地点点头,招呼黎白婉准备扬长而去。
  这时,围观的吃瓜群众按捺不住了,有好事者直接跑到姜礼面前,一脸激动:
  “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姜礼歪着头问道。
  他此时甚至有些遗憾,为什么撞到自己的不是铲车,说不定铲子撞一下脖子,落枕就好了。
  “就是被车撞了毫发无伤啊?”另一人回答。
  姜礼先是一愣,也是有些头疼,犹豫如何解释。
  黎白婉也在疯狂思考,如何帮姜礼糊弄过去。
  但她还没想到好说辞,便看到姜礼瞥了一眼面包车严重受损的保险杠,嘴角微微勾起。
  “你们想想,面包车撞到我哪里?”姜礼微微一笑。
  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着:
  “我没注意,就听到有人在惊呼大喊,就看到面包车侧翻,你躺在地上了。”
  “我也没注意,撞到哪不一样啊?”
  “难道撞的地方不同,受力程度会不同吗?”
  “我懂了,我看到了他被撞飞的时候在空中做出的动作,很像是猫,听说猫从高处落下的时候,会有特殊的缓冲方式,所以能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而不死。”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是四肢先接触到地面的,说明他有意识地控制自己落地的姿势。”
  听着众人的讨论,姜礼眉头跳了跳,心说这就是脑补的力量吗?
  “没这么复杂,其实我被撞到的地方是腰部。”
  姜礼打断了众人。
  “腰部...有什么问题吗?”
  人们疑惑不解。
  姜礼摸了摸自己的腰,自豪地说道:“要知道,中国人的腰杆可是世界上最硬的东西。”
  “啊这...”
  众人虽然不否定,但你说因为这个毫发无伤,是不是有点欺负老实人了?
  可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姜礼已经消失不见了。
  现场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吃瓜群众,和如蒙大赦而泪流满面的面包车司机。
  面包车司机给自己的老婆打了个电话,激动地向老婆述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最后,他情深意切地感慨:
  “老婆,你前两天去龙虎山烧香,说帮我免了牢狱之灾,我还说你封建迷信,现在看来,我才是无知的那个人啊,你下次再去烧香,我必须得跟你一起去还愿!”
  另一边,早餐店内。
  老板热情地招呼着姜礼:“好长时间没来了,这是你女朋友?”
  “我姐。”姜礼随口答道,随后问起了那和他有过过节的老头。
  “卫大明啊,也是好久没见了,听说你的事情传出去以后,街坊邻居见到他又随便诋毁别人的时候,就用你的话挤兑他,特别是有些被他批评过很多次的年轻人,甚至见到他就要上去说以后也要学习他。
  结果他现在压根就不出来了,估计以后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了。”
  老板笑呵呵地说着。
  “他不是欠你早餐钱吗?你还笑得出来?”
  姜礼开玩笑道。
  “这有什么的,都是小钱,他别来我店里恶心就好了。”
  老板小声说道:
  “这片儿老房子都是我的,开早餐店只是打发时间,不图赚钱的。”
  “卧槽,包租公,失敬失敬。”姜礼正色道。
  “哈哈哈,我去忙了,你们吃着。”说完,老板便进了厨房。
  整个过程,黎白婉一言不发,始终微笑着看着姜礼的一言一行。
  等到老板离开,她才打趣道:“你的人缘很好嘛。”
  “一般好一般好,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都市怪谈终结者,除暴安良急先锋,见义勇为好市民,爆破小天才...哦,没有最后那个,总之就是这样。”
  姜礼随意说道。
  黎白婉被这些花里胡哨的头衔唬住了:
  “看不出来,你混得不错嘛。”
  “一般。”姜礼耸耸肩。
  不过是黑白两道通吃的未来江城教父罢了,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对了,你既然是清洁工,为什么还和鬼怪走得这么近啊?”
  黎白婉犹豫着问道。
  姜礼嗦着粉,也是反问道:“那你不也和宋娴处得挺好吗?”
  “我也不是清洁工啊,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黎白婉笑了笑。
  “你不是?”姜礼有些意外:“巫蛊门掌门不是清洁工联盟的大佬吗?你作为圣女,居然不是清洁工?”
  “谁规定加入了联盟的门派,弟子也得是清洁工呢?”
  黎白婉俏皮地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
  “确实...没有。”姜礼继续嗦起了粉。
  “你和娴娴怎么认识的啊?”八卦的黎白婉追问道。
  “娴娴?女孩子之间称呼都这么肉麻的吗?”
  姜礼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但他心中此时也有些顾虑,想糊弄过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可是该怎么样才能不在提及小草的情况下,合理地解释宋娴为什么对自己死心塌地呢?
  在姜礼通过自己与宋娴的联系,传音给宋娴,确定她们昨晚的谈话没有提及这件事时,一个框架在姜礼心里慢慢成型了。
  “对了,姜礼哥哥,昨晚白婉姐好像担心我会对你不利,套过我的话,我差点说出了关于神树大人的事,但是似乎神树大人有什么设置,对除你以外的人,是没法提及它的,凡事关于它的事,话到嘴边,我都发不出声音来。”
  正当姜礼准备切断联系时,宋娴的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草居然还有这样的准备?
  “嗯,我知道了。”
  说完,姜礼切断了联系。
  姜礼看向了黎白婉:
  “是这样的,其实宋娴也是个可怜人,她的家族被外来者破坏,母亲含冤而死,父亲也几乎疯掉,而她为了保护家人,无奈之下以身饲魔,换取了和外来者对抗的力量。
  多年来,她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知道我遇到她,帮她解决了外来者,也消除了她身上的诅咒。
  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变成了鬼,回不去了,她为了报答我,便一直跟在我身边,照顾着我的生活。
  所以虽然是朋友,但其实更像是家人。”
  “能详细说说吗?”黎白婉忍不住问道。
  姜礼点点头,把试炼任务添油加醋重新拆分加入大量私货以后重新演绎了一遍。
  从小生活在大山,很少接触复杂的网络世界的黎白婉听得入了神。
  只觉得姜礼讲述的故事比小姨送给自己的那些话本小说里的内容要精彩得多,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真实发生在姜礼身上的事件,也就更加具有感染力和代入感。
  姜礼成功的塑造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在被囚禁的凄惨少女帮助下,战胜了大反派的故事。
  着重讲述了自己遇到的困难,以及解决困难的过程中,自己和宋娴产生的羁绊,从而顺理成章地跳开了小草介入的部分,合理地解释了两人为什么突然就生活在一起了。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等我以后强大起来之后,能让她再见自己的家人一面。”
  最后,姜礼叹了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黎白婉的眼眶微微发红:“我都不知道,她居然这么可怜,昨天我甚至还试探她,担心她对你有坏心思,现在看来,我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谁能想到,这么善良温暖,时时挂着笑容的女孩,居然身世这么悲惨,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你能明白就好。”
  姜礼见到已经沉浸到了故事中的黎白婉,偷偷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我之前还多少觉得你和鬼怪走这么近对你不太好,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你要是以后不好好对人家,就算打不过你我也会好好教训你的!”
  黎白婉扯过两张纸,擦拭着湿润的眼角。
  姜礼点点头:“快吃吧,都凉了。”
  黎白婉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餐,似乎还停留在姜礼编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而姜礼,则是歪着脑袋,脸上挂起阴谋得逞的邪恶笑容。
  呵,以我混迹网文多年的经验,编几个女孩子爱看的故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还就那个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