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麦？
  当然可以啊！
  陈筱对自己的声音还是有那么一点自信的，上学时老师和同学都说她可可爱爱。
  这个客户应该会喜欢的吧？
  就是这999局这数字是真实的吗？
  她定的一局十块钱，加上刚刚那局就正好是一万了，对面的人实在是豪爽。
  筱筱：“开！”
  筱筱：“不过老板是不是单数写错了？”
  随宁已经坐在了床上，接到私信很快回复：“没有。”
  一秒后，她弯了弯手指，又加上一句话：“瑶玩的很好。”
  是用当时他的原话，也是实话。
  陈筱古怪地回头看了眼气定神闲的陈津白，同时又有点心虚，“谢谢，你也很好。”
  随宁：“……”
  这对面的人是不是有点儿分裂？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打字可以卖萌可以骂人，一开口就高冷不说话的真实案例吗？
  随宁问：“你主页上的声音是真的吗？”
  “当然是我本人的。”
  “行吧。”
  还在这装呢。
  随宁不戳破他的谎言。
  陈筱已经成功接了单，提醒道：“999单一次打不完，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
  随随没有心：“很好。”
  筱筱：“现在来吗？”
  随宁看着这问题，又想到那个声音，原本打在聊天框里的“来”字迟迟发不出去。
  她垂眼，“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随宁临时改了口。
  夜里打游戏，还是和陈津白一样的声音，她担心自己会睡！不！着！
  陈筱有点失望，但很快又被兴奋代替。
  她回复完，立马抬头：“哥，你平时瑶玩的多吗？你是不是偷偷在基地里玩了？”
  “嗯？”
  “客户一口气下了999单！”
  这个数字着实太多，陈津白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慢条斯理道：“有手就行。”
  陈筱：“……”
  半晌，陈津白漫不经心的嗓音响在陈筱耳边：“你接了那999单……陪玩？”
  “不接是傻子。”陈筱回。
  陈津白面无表情，眉梢小幅度地扬了下，轻笑道：“那祝你事业有成。”
  想起堂哥明天就结束假期，下午回战队，陈筱忽然想起顾客的那一句命令。
  “你刚才是不是没有开麦啊？”
  陈津白的手指捏住书页，片刻后说：“没有。”
  他有意忽略了那一句。
  .
  找替身好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所以第二天下午变得乖乖巧巧坐在课堂上时，随宁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感觉像是一个渣男，自我谴责一分钟后，她又很快理直气壮地说服了自己。
  她是花了钱的！
  花钱就是大爷！
  让陪玩用自己喜欢的声音说说话怎么了，又没有吃别人家大米，她还会带他上分呢。
  随宁一番心理结束，忍不住弯唇。
  周纯坐在她旁边，就看她一节课皱眉又笑，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下课铃声响起，她问：“昨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随宁反问。
  “就那个和陈津白声音像的陪玩啊，你没和他玩吗？”周纯问，“难道你没花钱啊，我以为你做了。”
  “哦，这个啊。”随宁慢吞吞地回道：“我定在今天。”
  她继续说：“周纯，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合格的粉丝，哪有粉丝找个替身陪玩的。”
  “哪里不合格，我觉得很好啊。”周纯违心道。
  蠢蠢欲动的随宁很没节操地被说服了。
  周纯：“……”
  你自己也觉得很好吧。
  随宁在学校和在直播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样子，网络上她可以无所顾忌，但在现实里，她又是个乖糯的学生。
  常年拿奖学金，又长得漂亮，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在网络上就不同，反正她直播又不露脸，没有认识的人，她可以肆无忌惮。
  一回到公寓，随宁就叫了“筱筱”。
  现在正是下午五点，她一边打开直播，一边等筱筱的回复，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答案。
  一上王者，她就邀请“筱筱”双排。
  直播间此时已经有十几万人在看，随宁笑眯眯道：“今天我要乱杀到底。”
  【噫这个id好眼熟】
  【昨天那个好听到炸的声音就是他！】
  【草，我还记得随随之前点的是软妹音吧？】
  【男人？取关了。】
  看到弹幕上的内容，随宁没有回复，她的粉丝男男女女都有，但整体还算和谐。
  “下午好，这次能开麦吗？”
  陈筱怀着忐忑的心进了队伍里，听到这清甜女声的当时就恍惚出神了。
  妈妈，这声音太好听了吧！
  “筱筱？宝贝？”随宁点了开始匹配，“我昨天和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吧，不开麦就退钱哦。”
  游戏很快进入选英雄阶段。
  陈筱开口：“知道的。”
  她一开口，随宁乃至整个直播间就停滞住。
  【艹，变声器又换了？】
  【随随梦碎了。】
  【变声器哪买的，给个链接。】
  随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你这个声音和你主页的一样，不过能换回昨天的变声器吗？”
  她强调：“来自老板的要求。”
  这下轮到陈筱听不懂了，心想她堂哥怎么可能用变声器，而且都没开麦。
  陈筱说：“没变声器。”
  那就是换人了？
  随宁十分不满意，但这局游戏已经开始，这次选了李白，“待会再说，这把打完。”
  陈筱在三楼，直接选了瑶。
  现在选瑶也很经常见，但今天的队友就没有昨天的友好，她确定后，纷纷打字吐槽。
  “完了，这把要没。”
  “瑶这个英雄就应该不存在好吧。”
  “李白加瑶，野区还能有吗？”
  随宁嗤笑了声，打字：“fw，躺好。”
  四楼的程咬金正要开口辱骂，就见李白将胜率发了出来——场数108，胜率99％。
  金牌银牌加起来基本等于场数。
  这个号是随宁用来带粉丝中的妹子的，所以胜率很高，翻车只是偶尔一两局。
  【二楼：666】
  【五楼：nb，躺好了qwq】
  虽然是李白，但低段位反野也很容易，尤其对面的打野是娜可露露，前期也不是很强。
  随宁直接开口：“瑶跟我去反野。”
  直播间粉丝哈哈哈笑起来。
  【昨天还是宝贝，今天就变成了瑶。】
  【说好的瑶瑶公主呢？】
  【我唾弃你！】
  随宁是心情不爽，她花钱是为了听声音的，结果没想到不是昨天的声音。
  那这钱不是白花了？
  对面打野娜可露露似乎不太会，对面辅助还是张飞，他不仅死了还没有拿到红buff。
  随宁又转道直接去了对面的蓝buff，娜可露露才刚复活，但他二级都没到，自然就打不过。
  当然，他还有个惩戒，可以抢蓝。
  “跟我比惩戒速度。”大概是没听到心仪的声音，随宁今天比昨天暴躁，下手也狠。
  但陈筱偏偏就吃这一挂。
  陈津白拎着袋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听见“triplekill”的游戏音，以及堂妹的尖叫声。
  因为今天没人在家，陈筱没戴耳机。
  听到脚步声，她也没时间去房间里拿耳机，只好回头小声道：“嘘，我在陪玩。”
  屏幕上瑶挂在李白头上。
  “妹妹，下来刷盾。”
  随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陈津白随手将袋子放在桌上，原本准备上楼的脚步拐了个弯，停在了客厅。
  他站在陈筱的身后，看得一清二楚。
  游戏刚开始几分钟，打野最重要的就是野区，两个buff可以说是前期的经济来源，全被随宁反了。
  对面打野一崩，其他路也顺不到哪里去。
  没多久，娜可露露直接开全部骂起了辅助。
  [全部]违规昵称sjdh（娜可露露）：辅助有妈？
  [全部]违规昵称sjdh（娜可露露）：＊＊碰见女的就没赢过
  [全部]违规昵称sjdh（娜可露露）：我＊＊＊
  王者这游戏会把一些难听的话屏蔽成星号，但越看不见反而越让人知道到底有多难听。
  对面的辅助也和他理论起来。
  但显然这个妹子不如他理直气壮，没过多久就被骂到了崩溃，站在原地挂机了。
  直播间的粉丝怒了。
  陈筱也气道：“这个娜可露露就知道甩锅！”
  “是啊，怎么好意思。”随宁温温柔柔。
  陈筱沉迷在她悦耳的嗓音里，然后就听到她语调一变：“真废物啊。”
  紧接着，游戏上出现几行文字。
  [全部]随随没有心（李白）：0-7你也配有辅助？
  [全部]随随没有心（李白）：小兵都比你值钱，fw
  [全部]随随没有心（李白）：怎么，巴黎圣母院烧了，你就露宿街头了？
  说着，随宁又把他杀了，站在他尸体回城打字。
  陈筱：“……”
  好、好嚣张。
  直播间粉丝看得很爽，送起了礼物。
  【哈哈哈哈真的！这打野就六块钱，真的好废】
  【游戏可以输，傻逼不可以不骂！】
  【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
  要是昨天那个声音，她可能还会矜持一点，但她今天怀疑是造假换人了，一气之下就本性暴露。
  敌方水晶爆破前，娜可露露气急发了句被屏蔽的话。
  随宁看见，冷哼：“傻逼。”
  陈津白：“……”
  “姐姐你声音真好听。”陈筱迷醉了，狂吹彩虹屁：“就算骂人也好听呜呜呜好爱！”
  随宁这下确定，陪玩真的是换人了吧。
  她故意说：“那你用昨天的声音和我说话，我想听。”
  这上翘的尾音让陈筱身体都酥了。
  她抠了抠手指，忍不住问：“昨天什么声音？其实昨天我有事，我让我哥打的。”
  “……”
  “如果不满意，可以退钱的。”
  随宁差点把手机屏幕磕到桌面上，直接关了直播，然后问：“你哥，也是陪玩？”
  她猜对了，难怪声音前后不对，性格也截然不同。
  陈筱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陈津白，无声质问：“你不是说你昨天没开麦吗？你骗人？”
  陈津白敷衍道：“忘了。”
  他说的声音不大，传不到游戏里。
  “我哥不是陪玩，被我抓壮丁的，对不起。”陈筱说实话。
  “不是啊。”
  随宁有点失望，回到队伍里，她心情逐渐平静。
  陈筱总觉得剩下的998单要远离自己而去，而自己完全没有挽回的机会。
  “筱筱，是这样的。”对面女孩声音软软：“宝贝你看我也付钱了，所以你——”
  “叫你哥来好不好？”
  她的调子细软得像在撒娇一般。
  陈筱被她勾引，想也不想就回答：“我哥一直在旁边。”
  随宁：“？”
  那她刚刚骂人也被听见了？
  哦，她骂了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