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闯进了后山。
  也许这里有结界，也许没有，但我们确实进来了。
  后面那些道宗弟子不敢追进来，只敢远远看着干着急。
  他们倒不是担心我们的生死，而是担心陈雪的生死。
  我们一路逃亡，在一处视野开阔之地停留了下来。
  虽然宋飞一直背着我，但山路崎岖，我竟然连这点颠簸都受不了，已经出现神志不清的症状了。
  宋飞刚把我放下，我咳出许多血出来，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李木怎么了，他怎么会吐血！”
  “刚才没有人受伤啊！”
  蓝武他们吓了一跳，连忙围了过来。
  “他时间不多了……”
  宋飞脸色难看起来：“他不光在衰老，器官……也在衰竭……”
  众人沉默不语，虽然早就知道结局，但他们还是为我难过。
  陈雪已经不哭了，一直抱着我。
  当所有的生路都被堵死的时候，平静地等待死亡来临，这是最后的体面。
  我紧紧抓着宋飞的手，费力地说道：“飞哥……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已经没办法带陈雪下山了，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也预料不到……但我相信你，相信你们所有人，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我把陈雪……托付给你们……”
  陈贺扭过来，直接不敢再看。
  陈雪毕竟是他的妹妹，陈小妍也是他妹妹，他现在才得知陈小妍早就已经死了，没想到陈雪也要死了。
  他应该是最难过的。
  宋飞什么也没说，只是冲我点点头，然后对蓝武他们说道：“李木的身体，已经不宜在赶路了，大师兄，你带着乾心乾义去警戒。”
  “项龙，陈贺，许磊，你们去附近搜寻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下山的路。”
  众人点点头，立刻分散开来。
  “好好休息，能撑多久是多久。”
  宋飞又把我移到平坦的地方，让我好好休息。
  我艰难地点点头，靠在陈雪腿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我难得睡个好觉，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接下来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我都没有精力再去管了，我连思考的能力都已经丧失了。
  既然随时都可能会死，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这一觉睡了很久，迷迷糊糊之中，我能感觉到陈雪一直抱着我入睡。
  我享受这最后的时光，继续入睡，一直到睡意全无。
  等我醒来，天朦胧亮，似乎快到早晨了。
  睡了一觉之后，我勉强能站起来自己走路。
  此时项龙他们也折返了回来，脸色很难看：“没有下山的路，除了进来的入口，就只有一处悬崖……”
  闻言，宋飞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照此说来，我们想要出去，就只能从进来的地方出去，但出去必然要被道宗的人生擒。
  还有一条路，那就是项龙所说的那处悬崖。
  “把大师兄他们叫回来吧，休息一会儿，天亮就转移。”
  宋飞摇摇头，毕竟这里离入口太近了，要是道宗的人闯进来，我们很快就会被包围。
  没多久，蓝武他们也回来了，众人席地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天彻底亮后，宋飞又背着我往悬崖方向转移。
  一路上，我们看到了不少的白骨，这些白骨之多，几乎走不了多远就能看到一堆。
  荒山僻岭看到这些东西，不免让人有丝丝寒意袭上后背。
  我们仿佛闯进了地狱，除了周围的树木，便只有这些白骨，甚至再看不到其他的活物。
  从这些白骨的形状可以分辨出来，有一些是人类的骨头，但其他的，好像是动物的骨头，但还有一些，既不像是人的，也不像是动物的，像是……某种‘庞然大物’的。
  我们难以想象这些骨头的主人，到底是什么生物，也不敢去想。
  “为什么这地方，这么多白骨……”
  “这里到底死过多少人，多少动物，他们为什么死？”
  “还有这些……这些大型骨骼，大象都没这么大吧。”
  陈贺他们有些惶恐不安起来。
  此时我们所处的地方，放眼望去全是白骨，如果把这些白骨全都堆放在一个坑里，估计都能堆出来一个万人坑了。
  “这些白骨不是同一时期的，也就是说死在这里的生物，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相隔很久，大部分的白骨甚至已经风化了，这起码得死了几百年上千年……”
  宋飞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了一些白骨的质地。
  有些白骨确实一碰就成了灰烬，按道理说，暴露在露天之下的白骨，时隔千年，恐怕早就烂完了，但这些白骨还保持着原样。
  很多的白骨甚至很完整，死之前是什么姿势，死后还是什么姿势，没人给他们收尸。
  “这个地方有问题……”
  此时蓝武燃烧了一张黄符，但烧出来的火焰竟然是红色的。
  我们全都有些愕然，只听说火焰可以是金黄，可以是绿色，绿色代表有阴气，有鬼魂出没，但红色……闻所未闻。
  “是妖气……”
  蓝武咽了口唾沫：“我从来没见过妖怪，只听师父讲过，如果黄符烧出来的火是红色，就代表有妖气，但他老人家也说过，这年头已经没有妖怪了，就算有，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听到蓝武的话，所有人都吓得呆滞，毕竟都只听说过鬼，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妖。
  那玩意……应该是和神仙一样，都是传说里的存在。
  而且神仙也是根本不存在的，那妖为什么会存在……
  “大师兄，妖是什么……”宋飞咽了口唾沫：“长什么样子……”
  蓝武解释道：“天地万物都有一股精气所在，人和动物都一样，懂不懂运用是关键，修道之人修炼这股精气，只要修炼得道，就能成正果，羽化升仙，而动物如果会修炼这股精气，就会成精，这讲究机缘……”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妖怪长什么样子。”
  此时所有人都有些不安起来，看来道宗的传说是真的，这里有邪祟出没，所以禁止踏入。至于这里的白骨，应该是百年前或者千年前的道宗，跟邪祟发生战争，导致的大规模死亡。
  而那些动物的白骨……没准就是修炼成精的妖怪。
  “你们看那边……”
  此时陈贺突然颤抖了起来，声音都带着哭腔：“那边是不是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