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去见了空见。
  当我把手机里道字辈的合照给他看时，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里面的苏道荣。
  “就是他！”
  “他化成灰我也认得！只是我见到的那个苏道荣，年纪比照片里面要大很多。”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受空见的指认。
  当年那么多人都看到苏道荣身亡，报仇的人也不可能饶他一命，空见怎么会在前几年又见过苏道荣呢！
  如果他见到的是夺舍别人肉身的苏道荣，他不可能认得出来照片里的苏道荣啊。
  夺舍是舍弃自己的肉身，然后去占据别人的肉身。
  我应该怎么来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可是苏道荣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而且他是道宗的人，你难道不知道道宗吗？”我有点怀疑空见是不是跟我说了谎。
  空见直接就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他二十年前就死了？”
  “这不可能！肯定是你调查出了错！”
  “他如果二十年前就死了，难道我见到的是鬼？是不是鬼我难道还分辨不出来？”
  “莫非你怀疑我在骗你？”
  空见叹了口气，也不生气，认真道：“我见到的，的确就是他，绝对就是他。我当然也知道道宗，但我一直居住在港岛，我哪知道道宗都有些什么人。”
  看到空见的反应，我顿时就不怀疑他了。
  他肯定说的是实话，可他要是没撒谎，那就只能说明一个事实，苏道荣可能根本没死。
  而且苏道荣极大可能性就是幕后之人，只是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苏道荣诈死瞒过了所有人，还是他死后遭遇了什么，原地复活了？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其实都能解释得清我们遇到的幕后之人，为什么可以一直夺舍别人。
  也许在空见最后一次见到苏道荣之前，苏道荣都是用的自己的肉身，但是之后，苏道荣就没有用自己的肉身了，所以我们见到的苏道荣，可以是周玄，也可以是文化宫那个清洁工王伯。
  我和空见的第二次见面，没有持续多久。
  但我确定了一件事，空见见到的人，的确就是苏道荣本人。
  苏道荣，根本没死。
  如果苏道荣没死，那苏梅知道这件事吗？
  难道苏梅也在演戏？
  我记得在祝家村的时候，如果不是我一直救苏梅，苏梅至少要死好几次。
  难道苏道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涉险？
  此时路过街边商店，透过门口的玻璃，我望着自己一脸憔悴的样子。
  原本我头发都已经白了一半，估计不到中年，我就要变成秃子了。
  每天，我睁眼就是数不清的谜团要面对，刚解开一些谜团，紧接着又是无数的谜团砸过来，我上学的时候都没死这么多脑细胞。
  接着，我又打车去了另一个地方的看守所，和老宋在门口碰面，准备去见宋青云。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宋青云，原以为像他这种人，会极其怕死，可没想到，宋青云还是那副德行，比我想象中还要嚣张。
  他的性格，其实跟宋飞很像，很张狂，很高傲，但他没有宋飞的善良，所以他成了害人精。
  此时的宋青云，不仅没有半点被抓后的恐惧，反而还笑了起来。
  “看我笑话来了？”
  “大哥，眼睁睁看着你亲弟弟入狱，有什么感想没？”
  老宋阴沉着脸，虽然很是不爽，但终究还是绕不开亲情。
  他摇头道：“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你养了一条狗，那条狗走失，你哭了整整三天，为什么你现在会变得这么残忍？”
  “我承认师父对你是溺爱了点，但你也不至于变成这样，你走到今天，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做错了事，怪不了别人。”
  宋青云一脸不屑道：“大哥不愧是大哥，动不动就跟我讲大道理，企图感化我。”
  “我早跟你说过，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好和坏不应该成为人的标签，那只是我们用来周旋世俗的伪装而已，你做了一辈子好人，得到了什么？金钱，权势，女人，男人该得到的东西，你一样都没得到。”
  “我始终看在你是我大哥的份上，没有对你下杀手，但你却动不动就要清理门户，要杀了我，咱俩到底谁更残忍？”
  “现在好了，你亲弟弟坐牢了，终于要被枪毙了，开心不开心？”
  老宋气得差点站起来，我连忙按住了他。
  宋青云这种人，根本没有善恶观念，跟他讲善恶跟对牛弹琴没什么区别。
  我看着他，平静地问道：“宋青云，事到如今，你还是为自己积点德吧，告诉我们幕后之人的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
  “幕后之人？”宋青云笑得摇头甩脑：“你在跟我聊电影吗？聊的哪一部？”
  我一时语塞，愣了半天。
  幕后之人这个称呼，只是我们对那个人不了解，甚至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才起了这个称呼。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如果没有重伤，你会替他去见空见吗？”我强忍着不爽，继续说道。
  宋青云斜了我一眼，淡淡道：“所以呢？然后呢？”
  我：“……”
  草！
  我都有点想抽他了。
  只可惜宋飞不在，要是宋飞在，宋飞真会抽他。
  “他是不是苏道荣！”我又问。
  宋青云笑出声来，戏谑道：“你猜啊，你不是很聪明吗，都能用计把我抓了，你去查呗，说不定你就查出来了。”
  我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抬手就要扇他，但老宋拦住了我。
  他冷冷看着宋青云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等你死了，我兴许还去替你收尸。”
  这句话让我一愣。
  东西？什么东西？
  宋青云又是一脸戏谑：“不好意思，那东西我扔了，不知道扔哪了，收尸也不必，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把我骨灰扬了都无所谓。”
  老宋气得不再跟他说了，直接拉着我走人。
  从看守所里面出来，我忍不住问道：“老宋，你找宋青云要什么东西，那东西很重要么？”
  老宋没说话，一直阴沉着脸，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被宋青云给气得。
  良久，他幽幽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宋青云有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