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
  项龙也知道我和雷兆明的谈话了。
  他一脸愕然，旋即又变得疑惑起来，直到我把老宋的分析说给他听，他也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了。
  “我突然觉得，他比宋青云和周玉辉都还可怕……”
  项龙心思单纯，完全接受不了这么复杂又可怕的人性。
  可人性就是如此，悠悠几千年，谁又能给人性一个准确的定论。
  其实从入狱到出狱这么久以来，我也变得不再像学生时期那么单纯。
  现在的我，越来越市侩，越来越怯懦，心眼也越来越多。
  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和雷兆明这些人为伍，不能成为我最痛恨的那一类人。
  除此之外，剩下的日子，我要拼死挣扎，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早知道，我们就不应该劝你。”
  项龙叹气道：“也许你退出，乖乖回去才是对的……”
  我笑道：“早知道，要是有这么多早知道，我一年前就不来这家公司了，那不是屁事没有。”
  “自己选的路，永远别后悔，越是后悔，后面的路就越难走。”
  反正我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既然横竖都是死，早晚都要死，到时候我就拿刀往脖子上一抹，往那棺材一躺，乖乖去投胎，人生重来过，岂不美哉？
  我觉得就算下辈子再惨，也惨不过这辈子吧？
  “哈哈哈！”
  听到我的话，项龙顿时乐了起来。
  我也乐了。
  想到人死后还能重来过，我就更乐了。
  “哥俩乐啥呢这么嗨，陈雪已经办完入职手续了。”
  正当我和项龙笑得前俯后仰，陈贺带着陈雪走了进来，隆重介绍道：“快，欢迎我们的新同事，又会开锁又会撬门的新同事。”
  陈雪脸一红，狠狠踩了他一脚。
  我笑道：“雪姐来公司来得正是时候，我给大家宣布一件喜事，公司给了我们第九部门一个福利。今后只要是九部门的人，公司会给每人分配一套单身公寓，听说公寓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还是在地段比较好的地方，离公司也比较近。”
  听到我的话，陈贺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我就说，咱们木哥在公司，那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为啥只有我们第九部门才有公寓可住，这肯定是雷董给木哥一个面子啊！”
  “木哥，你这妹夫我交定了！”
  我一阵无语。
  为啥他和项龙老喜欢拿我和陈雪开玩笑？
  好歹当我一个人的面开就行了，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
  “别贫了。”
  我看着陈贺：“你去跟人事部的人说一下，把这几个人调到我们第九部门来。”
  第九部门一直都很缺人，陈雪来之前，这部门就我和项龙还有陈贺，而且这陈贺还是个摆设。
  九部门的人员自然是要进行扩充的，而且在人员安排上，我已经心中有数了。
  最近这段时间，我就跟许磊、方源、郭强这三个人有过长时间的接触，而且他们也比较听话，所以我打算调他们来第九部门。
  而且之前我已经跟他们沟通好了，向他们讲明了来第九部门的风险。公司会给他们买一份人身意外险，并且薪资待遇也会相应提高。
  这三个人似乎都是差钱的主，虽然有犹豫，但也没拒绝我的调令。
  陈贺点点头：“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去办。”
  我说：“那大家就先回自己住的地方收拾东西吧，今天不用上班，待会儿在公寓集合。”
  听到分配公寓的好消息，所有人都显得很开心。
  他们走后，我脸上的笑容却是逐渐消失。
  为什么只有第九部门的人才有公寓可住？
  是因为我在第九部门，所以这又是雷兆明的把戏。先给我一巴掌，贬低我，再给我机会，又给我好处。
  这样的攻势，一般人根本扛不住，恐怕早就在心里打定主意要给他卖命了。
  更重要的是，第九部门算是我的嫡系，我每天都要跟第九部门的同事相处。如果有一天我敢背叛雷兆明，第九部门的人，恐怕都要被我连累。
  我现在才深知雷兆明的可怕，正如项龙说的，伪君子，比真小人更恐怖。
  我叹了口气，也准备回家收拾东西了。
  从公司出来，我接到彭城医院的电话。
  之前拿项龙和唐追的DNA去做检测，现在应该已经出结果了。
  可电话接通后，医生告诉我的结果，却是让我有些失望。
  不是因为DNA不匹配，而是唐追的DNA细胞结构，早就失去了活性。也就是说，唐追的那两根头发，就仅仅是两根毛发，根本检测不出来什么东西。
  按照医生的说法，如果要验死者的DNA，需要取死者最坚硬的部位，牙齿或者是身体上的骨骼。
  我顿时就傻眼了。
  唐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他极有可能在二十年前就死了，一直处于活死人的状态，他甚至连心脏都没有，DNA自然早就失去了活性。
  如果要取骨骼的话……我总不能去把人家坟给刨了吧？
  再说去挖死人的骨头，我也做不到啊！
  万一这唐追，真是项龙的生父，那我这么做也算大不敬了。
  看来我也只能就此作罢，将来如果有机会，能跟项龙的父母见面，我只能再偷偷取一次DNA，直接去验证项龙是不是他父母的儿子。
  回到家中。
  我收拾好了东西，等着房东来收房子。
  这个出租屋，我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家中早已经落了一层灰。
  其实离开这里倒也好，毕竟这里是我噩梦的开始，而且，刘明明也是死在这个地方。
  我对这个地方多少有些阴影。
  没多久，房东来了，交接好后，我便提着一个行李箱下了楼。
  快离开小区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领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有说有笑地回家。
  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看起来很幸福。
  那个中年男人我认识，他是刘明明的老公。
  刘明明在生前因为孩子被人拐走，伤心过度成了疯子，在这种情况下，她老公是不能跟她离婚的。
  可这个男人，还是抛弃了刘明明，在外面又娶妻生子。刘明明死后，他正当光明地带着二婚妻子霸占了刘明明的房子。
  看到这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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