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发问，杏儿拉着我起身，来到了佛龛那尊黑色雕像前。
  “小师弟，现在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咱们要在祖师爷面前立下誓来，表明咱们的决心哦！”杏儿说道。
  我这才明白，原来佛龛里成天供着的雕像，是守灵门的祖师爷。
  难怪每次在这里看到雕像，心里都有种怪怪的感觉，原来是同门中人啊！
  面对祖师爷，我自然不敢心存不敬。
  不等杏儿示意，我就弯腰作揖、恭恭敬敬鞠了三躬。
  等我行礼完毕，杏儿侧对着我，开始领着我发誓。
  “符箓十二道，细法整三千，吾愿入此道，不成誓不还。立誓人：张得水儿！”
  我跟在杏儿后面，一字不差的发着誓，心里顿时觉得无比庄重神圣。
  守灵人这一行当，说穿了，就是在阳间，送死者走好最后一公里。
  这期间，难免会遇到难缠的阴魂。
  而学会符箓之法，往后便有了自保能力，终于不用再顾头不顾腚的、被阴魂戏弄祸害了。
  立过了誓言，杏儿领着我重新坐回小马扎上。
  她在小布包里掏了掏，摸出一把刻刀来。
  “来，小师弟，你把眼睛闭上，就当——就当这只手不是你的。”
  说着话，杏儿扯过我的右手，让我手腕子朝下。
  她捏着刻刀，轻轻贴在我手腕皮肤上，左右比量了两下。
  “等……等会儿！”
  我被杏儿的举动吓了一跳，心说她这是要干啥？
  学习刻画符箓，那就是动用朱砂笔，勾勾画画的事儿。
  为何她要拿着刻刀，在我手腕子上比量？
  她要给我放血？
  杏儿扑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眼神里满是疑惑，“你不是准备好了么？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这可不是犹豫，我得问明白状况啊！接下来你要干啥，我得心里有个数不是？”
  兴许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杏儿果真停了下来，给我解释后续过程。
  第一，杏儿要给我放血。
  这些血，是用来敬奉天地鬼神，以示我正式开始学习符箓。
  第二，我要与朱砂笔通神。
  前段那纯白的软毛就表明，这杆朱砂笔以前从未使用过。
  这是杏儿一直替我保管，准备选择合适时机，赠送与我。
  等到通神过后，往后这朱砂笔，就属于我的专用物品了。
  第三，等师父出来后，要借用他的铜镜，增进我对符箓的了解。
  各种符箓属性不同，每打算学一种符箓，就要面对铜镜一次。
  至于盯着铜镜看，会有啥特殊效果，杏儿却是不肯跟我细说。
  其实后面的两样，我倒是无所谓。
  关键是第一条，太特么恶心啊！
  还要用我的血敬奉天地鬼神？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我斜眼瞥了瞥脚下的二碗，抱着一丝侥幸问道：“那——究竟要放多少血才合适？”
  “整整一碗啊！以前两位师哥，还有我，学习刻画符箓时，都要放出这么多血的。”杏儿说道。
  我脑瓜子一阵眩晕，差点儿没一头栽进二碗里。
  我的天儿妈耶！
  这二碗的口径，都能赶上水瓢大小了。
  这要是满满放进去一碗血，我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难怪杏儿说，让我就当这只手不是自个儿的，要是等她放完血，我整个人都不属于我了。
  我心里起了悔意，说道：“杏儿，那还是拉倒吧！等过段时间，我考虑清楚之后再说。”
  我现在还处于“初更”阶段，对于枉死暴毙的死者，我都不能单独守灵，要跟着杏儿或者二师哥。
  我根本没必要，这么早就学会刻画符箓。
  所以我就琢磨着，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万一拖着拖着，我突然死了呢？那就不用学了。
  没想到，我刚刚起身，杏儿一把就拉住了我。
  “小师弟，你已经在祖师爷前立过誓言，那就务必要立马开始学习呀！”
  “否则等誓言反噬，你会浑身疼的生不如死呢。”杏儿说道。
  啥玩意儿？
  立过了誓，就得立马学习？
  要是迟些，还会全身剧痛，疼的生不如死？
  我才不信这个邪呢。
  “杏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打定了主意，还是以后再说吧！”
  “那个——我真不是怕疼，我只是想把一些事情考虑清楚而已。”
  我随口撒谎说道。
  说完这些，我就赶紧起身，不等杏儿拦我，推开门、我就进到了院子里。
  房门关上的瞬间，我听到杏儿好像轻叹了一声，不过终究是没再强迫于我。
  眼看着都快走到西厢房门口了，我正要进屋，修炼一会儿宁心静神术。
  突然间，我的右腿膝盖一抖，一股针扎火燎的疼痛，毫无征兆的袭来。
  右腿的这阵疼，像是发出了某种信号，紧接着，身上的不同部位，陆续有了反应。
  前胸后背、头顶脚下……就没有不疼的地儿。
  我的痛觉神经感应，像是被放大了十倍百倍，冷汗顺着我的脸蛋子，刷刷往下淌。
  我想大声喊出来，可张了张嘴巴，只发出一阵吱吱呜呜的声响。
  舌头那里也是一阵剧痛，都被疼抽筋了。
  卧槽特大姥爷的——
  这份洋罪遭的，可要了血命了！
  等杏儿把我，像是拖死狗似的拖回正屋，我的身子还会时不时的抖颤一下，都给我疼出后遗症了。
  “你看，我都说过了，会有誓言反噬，你却偏偏不听！”
  “你这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呀，真是自作孽、活受罪！”
  杏儿一边心疼的帮着揉搓着身子，一边儿低声数落道。
  我大口的喘着粗气，慢慢平复着情绪，脑子里，却突然闪过师父那略带戏谑的表情。
  难怪我提出要学刻画符箓时，他会拿那种眼神瞅我呢。
  感情是他早就预料到，我要经受这番磨难。
  师父这个大忽悠，你倒是早跟我说这些啊，要是早说了，我不就不学了么！
  有过杏儿一阵揉搓，我终于恢复了许多，而进到正屋后，那种的突如其来的疼痛感，也早就消除了。
  我慢慢起身，端坐在小马扎上，正想跟杏儿唠唠这事儿。
  蓦然间，杏儿春葱一样的手指，飞快的在我身上点了几下。
  “哎，哎妈呀，你这是要干啥？”我惊诧问道。
  在杏儿杵过那几下之后，我浑身上下除了嘴巴子，哪儿都不能动了。
  两手两脚就那么支楞巴翘的，像是个被操控的木偶人儿。
  这是啥高科技？她对我动用了啥手段？
  杏儿没急着回答我，而是绕到我身后，抽出一块黑布条来，遮住了我的眼睛。
  等她绕回我身前，她就扯过我的手臂，搭在她的腿上，轻声问道：“小师弟，开始不？”
  我这下彻底懵圈了，心说杏儿这是要对我用强？
  平时挺温柔个小姑娘，这会儿早就这么暴力了呢？
  情急之下，我说话就有些磕巴。
  我说：“开——”
  其实我想说，“开什么玩笑？”
  结果后面的字儿，还没吐出来，就听到杏儿爽快答了一声：“好嘞！”
  随后手背一凉，有什么东西，切着我的皮肤飞快划过！